《江山美人归》温二九

12、第十一章宫宴（一）

　　一晃眼便到了后日。

　　林染一早幽幽的睁开惺忪的的双眼，看着四周不熟的格局，猛然的记起自己好像现在身处九王府，是来给苻九当贴身丫头的。

　　但是自己却睡到日上三竿，一想到这，林染立马下床，跌跌撞撞的冲出去。

　　一出房门，林染就愣住了，大大的庭院只有苻九一人正在练剑，只见他手握玄铁而造的，冷有些渗人的长剑，没有瑕疵，泛着寒光刀锋凌厉。

　　冷冷淡淡的背影，衣衫和发丝都绑得紧紧，侧身转过时棱角上分明的冷峻，眉眼低垂的清冷，高挺的鼻子，薄的有些发红的唇，太阳刚刚升起，他的脸上有些细小的汗珠，不细看不知。

　　林染，也不知是在上一世的那本书中曾看到，世人道薄唇的男子皆薄情，她不得不说有些书上的话还是不能相信。

　　苻九淡漠的眼神，让林染有些想笑：“你倒是真当这是林家了，来王府享福来了。”

　　“林染今日运气好。”林染轻轻的一笑，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

　　苻九眉头一拧，转头带着些疑惑。

　　林染露出一个调皮的笑：“林染猜，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人一睹过九叔练武时的风采吧！”

　　苻九，倒是当真的回了一句：“无人。”

　　“所以，林染运气好。”林染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有些愉悦的笑了笑。

　　苻九俊逸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懒散的扫一眼林染从头到尾，许久声音有些淡薄：“不曾想，林家的小姐竟然如此的不羁。”

　　林染，瞬间就懵住了，这时才有些反应过来，自下床到出房门林染，都没有时间梳洗，甚至现在还蓬头垢面的和苻九对着话。

　　片刻，林染没头没脑的来了句：“多谢九叔，如此关心林染！”便从容不迫的一步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一到房间，林染背对着外院，捂着心口，淡淡的一笑。

　　这时，林染才记起，这庭院里是没有仆人的，那她梳洗的水如何办？

　　“小姐！”门外，响起一声低沉的声音，林染识得，阿群。

　　林染，吸了一口气，打开房门端详着阿群手中的东西，半响，都没有说话。

　　阿群有些不自在的看着林染：“小姐，九爷说今日就先由属下给你打梳洗的水，从明日起小姐就得自己去打水了。”

　　林染有些奇怪的看着，蹑手蹑脚的阿群，伸手接过东西：“你干什么？”

　　“九爷说，这院子里多了小姐一介女流，阿群不能再随意进出。”若是林染没有看错，阿群的眼睛似乎有些不服和委屈。

　　林染伸手接过他手上的东西，眉眼一挑幽幽的笑了：“九叔，说的没错。”

　　门外的阿群，重重的叹了一口，林染总觉得他在心里骂自己。

　　“小姐，您快些，今日要进宫。”

　　林染有些飘忽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好，知道了。”

　　众人皆知，九王爷的身边没有任何女人，甚至连侍女都没有。

　　突然，十年未出门的林家小姐住进了九王府，现如今还被九王爷带进了皇宫，这时人们的眼睛大多数都盯着林府。

　　此时的林家，气氛有些不一样，高兴中又夹着幽凉。

　　“老爷，小染此去也不知是好是坏。”林母言语有些担忧，眉头紧皱着。

　　林父语调平平的，一丝波动也没有，只是眼睛盯着一处风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可是。”林母还想说什么，却被林父挡了回去。

　　其实林染大概能猜出了，定是宫中的两位贵人给苻九施加压力了，他如此做一来不仅可以堵住她们的嘴，二来也可以完成答应林染的事，当真是一举两得。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奇怪，苻九的性子应当不会这般好说话的。

　　林染镇定自若的踏上马车，不出意外的看见苻九如雕塑一般，紧闭着双眼。虽说林染已经猜出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九叔，为何带林染进宫。”

　　“不是贴身伺候吗？”不知道为何，林染竟然在苻九的话中听到丝丝的揶揄。

　　林染嘴角勾起个天真无邪般的笑：“那岂不是林染要和九叔同吃同住同睡了？”

　　半响，苻九骤然睁开双眼，紧盯着林染冷笑一声：“本王虽知，林家小姐十年不曾出府门，但是却不知竟没人教你礼耻为何物？”

　　林染一脸淡然，毫不躲避眸光如剑的直直的看着苻九：“礼耻，那是什么？林染不知，林染只知想要的东西，必然要去争一争，九叔说是吧！。”

　　苻九冷若冰霜：“你是在给本王说教吗？”

　　“林染，不敢。”

　　苻锦英嘲笑一声：“呵，不敢！还有你不敢的？这京城中众女子不敢做的你都做了。”

　　“这只能说林染与众不同。”

　　“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

　　“九叔过奖了。”

　　阿群有些冷硬的声音：“九爷，到了。”

　　苻九淡淡的起身弯腰出去，理也没有理会林染，她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突然觉得苻九有些可爱。

　　阿群有些奇怪的扫一眼自己的主子，随即伸手扶着林染下马车。

　　林染有些疑惑，为何在宫门口就停下了马车：“这不是宫门口吗？”

　　苻九还未说话，阿群的声音有些漠然：“小姐，九爷是不能在宫中坐车轿的，”

　　林染，微微的瞥向此刻背影有些萧瑟的苻九，突然喉咙上像是堵着什么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虽然林染知道，大魏皇帝明里暗里，总是做出疏远苻九不喜苻九的样子，无论苻九得到多少的军功他也一样不喜。但是，却不知道如此狠，一个封了王位的王爷不能在宫道上坐马车而是要步行，这对苻九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和凄凉。

　　林染很想动手抱住苻九，告诉他有自己在，可是现在终究是时机不对。

　　苻九的声音蓦然的冷的像是高山上的千年寒冰：“怎么？本王一向不得父心，你不知？哦，本王也忘了，林家小姐十年不出府门。如何？本王可入得你的眼？”

　　林染不屑一顾的瘪瘪嘴，淡淡的回着：“九叔，虽说商贾地位低下但是林家是大魏首富，况且林染丝毫不认为皇室有什么好的。”

　　“呵，你倒是会说话。”

　　“多谢九叔夸奖。”

　　苻九转过头看着阿群，淡淡的吩咐着：“候着吧！”

　　阿群淡淡回着：“是，九爷”

　　林染远眺着长长的宫道，还是启口低声问道：“九叔，都到了临门一脚了，可还是不准备告诉林染，为何进宫吗？”

　　“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

　　林染一声惊叫：“什么？”

　　苻九定住脚，眼神有些奚落，眼睛有丝丝揶揄看着林染：“怎么？害怕了？”

　　林染凝神注视着他：“这倒不至于，只是既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九叔为何空手前往，不给娘娘备份礼呢？”

　　“你觉得本王是这样的人吗？”

　　“嗯？”林染寻思半天，也找到什么好的回答。

　　苻九启口有些冷淡：“昨日，已经命人送了。”

　　林染轻轻的抿抿嘴，没说话。

　　突然，林染像是记起什么似的：“那皇长孙为何不进宫？”

　　苻九眼神凛冽，还带着些嫌弃的看着林染：“卯时就进宫了”

　　林染，一噎，有些不敢看苻九干笑两声，若不是自己，怕是他也和苻锦英一起走了吧！

　　林染一步步，随着苻九的脚步，挪向皇后的宫殿。

　　远远的就见着苻锦英，站在一座恢弘的宫殿正殿门外，突然苻九的脸色慢慢的黑了起来，在定晴一看苻锦英正和门口的宫女打闹着。

　　林染的嘴角抽了抽，没说话，默默的替他祈祷着。

　　苻九和林染走近的时候苻锦英才发现，顿时，苻锦英就如临大敌一样绷紧了身子。

　　苻锦英紧盯着苻九，声音强装了镇定的喊道：“九，九叔！”

　　“九爷！”宫女眼神有些躲闪的看着苻九

　　苻九面无表情的扫一眼他，嘴角挂上一个有些残忍的笑：“你最好祈祷你今日运气也好。”

　　林染，有些呆呆的笑了笑了，没说话，甚至连苻锦英给她使眼色也没有理会。

　　“儿臣参见太后，参见父皇母后！”

　　“孙子参见祖奶奶，参见皇爷爷皇奶奶！”

　　林染也随着他二人，不卑不亢的跪下去：“民女，林染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许久，也没有听见魏帝的声音，久的林染差点以为时间静止了。

　　魏帝有些沉稳，又带有些怒气的声音：“老九，你是不是多年在外，连皇室的规矩都不懂了？”

　　“儿臣不知父皇是何意。”

　　“今日是皇后的寿辰，算是家宴，你都带了些什么人进宫？是当我大魏皇室菜市吗？”

　　林染微带些轻讽的一笑，即使是开明的大魏皇帝，也不能接受一个商贾之女，亘古不变。

　　苻九并没有回答魏帝的话，眉眼毫无变化，淡泊无常，背脊挺的笔直看着上位的人，倒是像故意的挺直背，挡住魏帝看林染的视线似的。

　　太后淡淡的声音，轻轻传来：“皇帝，是本宫让老九带林家小女来的，怎么不行？本宫是当真老了，这点事也做不了主了？”

　　“母后说的哪里话，既然是母后吩咐的，儿子自是不会反驳。”

　　魏帝一面一脸无奈的安抚着自己的母亲，一面对着下面跪着的几人淡淡的开口吩咐着：“都起来吧！”

　　林染，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顿时觉得今日自己运气可能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