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夜深了 ...
-
她捧着手中的泡面，放眼望四周苍凉的夜色和游荡的雾霭，不禁无语问苍天。
为什么明明是夜宿山林，她却得吃这种东西。
说好的野味呢，而且正常情况不应该是健康一点的干粮吗。
姜意书夹起了一筷泡面，目光瞥了她无语的脸：“你可以选云墨的烤鱼。”他说话的样子十分绅士，嘴角还噙着若有似无的微笑，可是笑容的边角好像还是泄露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双笙下意识往姬云墨手中硕大的烤鱼眄去，老实说，此时上了调味料的烤鱼，外层表皮被烤得酥脆焦黄，上面的鱼油还在滋滋作响，这股子香味完全没辜负姬云墨给它的评价。
就连巩文希他们几个人都有些按耐不住，只能闷闷地啃着手中带来的干粮。
如果没有之前那一幕面面相觑，她现在可能就真吃了。
但那张仿佛人类返祖的脸孔真心让她印象深刻，双笙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在心里忿忿着。
“这样好吗？”巩文希突然开口问。
四下里只有篝火火星的噼啪声，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他攫取过来。
“烤鱼的味道加上篝火，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双笙：“我想，这才是我们这么做的目的。”
“……为什么？”
“现在这个状况，虽说你们身上还有伤，但我们几个可以说是状态最好的时候了。”双笙盯着篝火，耐心解释道：“如果引来的是其他的修者，我们可以把邪修的事情告知他们；如果引来的是邪修，我们更要趁早解决他；至于‘剑鬼’……那最好不过。”尽管最后这个可能性已经被排除掉了，姜意书说剑鬼在夜间需要充分吸取阴气，也就是说“蓄电”，这也是他们能在这种时候选择夜宿的原因。
不过从结果来说，直到他们吃过晚餐，把东西都收拾好，也没有任何人出现。
“里秘境修者的警惕性很高。”李龙沅评价道：“不会轻易出现的，这么多年来里秘境的修者都习惯单打独斗，何况我们人多。”
“这么多年？”他说的好像他见证过很多次里秘境的开启似的。
李龙沅顿了一下，那张并不是特别出挑但气质温文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我来过这里……名次不高。”
姜意书斜看了他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现在他们这个阵容其实也挺诡异的，不怎么说话的姬云墨，觉得没必要说话的姜意书，懒得和他们说话的赤霄，不知道说什么的李龙沅，和一直闷声不吭的柳舸。好像数来数去，能搭上话的只有她和巩文希二人。
“早知道就不来了……”巩文希在她考虑怎么打破这份尴尬前，先行叹了口气。
这话听得有趣，里秘境是多少修者梦寐以求的地方，他却好像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双笙用眼神询问他。
赤霄坐在略高一些的岩石块上面，手肘搁在膝盖上，撑着歪过的额头，也终于发了声：“你的实力本来就不应该来。”
“我也好奇，你是这次比赛的第几名？”李龙沅问。
巩文希忽然成了目光焦点，脸上阵阵发热：“我……我没有名次。”
这话一出，连本来对话题不感兴趣的姜意书和姬云墨都点了关注，双笙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那你怎么进来的？”
“……厕纸。”
“哈？”
“那天我被淘汰，本来打算回客栈休息，上厕所的时候遇到一个修者在隔壁间，好像吃坏了肚子，把厕纸用完了。”
虽然完全没有捕捉到二者的逻辑关系，但双笙嘴角已经翘了起来。
“我给他递了一卷厕纸，他出来的时候还是脸色苍白，跟我说他老毛病犯了，这些年丹药吃了很多也不见好，看来是去不了里秘境了……”
“他是一个散修，也没有朋友，说我是他的恩人，干脆就把里秘境的名额让给了我。”巩文希说着抬头环顾了大家一圈，发现所有人的脸色都僵硬了。
像是为羞窘得无地自容的自己打气，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那、那我想那么多人争抢的名额应该是好事吧，总不能浪费对不！”
卷纸之恩，秘境相报——双笙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仆后仰，从来没这么放开过。
相对的，在场其他几位男修就不同了。
尤其是姜意书，他觉得自己辛苦安排铺垫的秘境名额，和这一卷厕纸比起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面色、十分、难看。
“你确定他不是害你？”赤霄似乎料到了结尾，带着颤抖的轻笑声斜睨了巩文希一眼。
“我本来也就是想进来混点宝贝的，他们说这里除了稀有魔灵的灵丹，也有很多古时遗留的法宝，再不济……采点灵草灵花灵矿回去，至少能换点钱。”
双笙的余光瞥见姬云墨安慰地拍了拍姜意书的背。
双笙和巩文希又尬聊了一阵，柳舸忽然站起身。
“我去方便一下。”路过双笙身边的时候，他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
恰好双笙也在抬头看他，视线相接的一刻，火光照亮了双笙的侧脸，另一半的面容隐匿在阴影里，仿佛是为了消除这片刻的尴尬，她对他微笑：“不要走太远，去的时候小心，雾天路滑，别摔倒了。”
柳舸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顿了一下，拍了拍裤子。
* * *
感觉身边的一切都笼罩在白茫茫的光晕里，双笙听到熟悉的语气——
“阿笙，这边。”
女人的声音并没有那么娇柔动听，但是坚韧中带了点只有她能体会到的温柔。
那是一个雨天。
有人趋近，对她展开笑容，这一切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滤镜，什么都看不清，她却清楚知道她是谁。
那个惦记了十二年的声音。
“妈妈。”一个幼嫩的孩童伸出手抓住了女人的指尖。
周遭忽然人声喧哗，循声望去，朦胧的白光像是被人切开了一片——地上躺着一个老人，倒在了像是马路的中央，一瞬间喧闹更盛，身前车水马龙。
她听到周围议论纷纷，不外乎“碰瓷”“骗子”一类的评价。
旁观者众，没有人愿意上前。
孩童偏着头，年幼的她可能不知道那些词语中的含义，却能感觉到言语中负面的信息。
“帮我看一下她好吗？”女人对着身边的人群说道。
她慌了，和孩童一起够了够女人纤长的手。
“妈妈。”虚幻的五指和孩童一起伸出，她却从女人腕间穿过。那一刻，青稚的声音和清朗的声线叠在一起，竟是无比契合，仿佛如出一辙。
“他们说他是坏人。”
“阿笙。”女人偏头，光洁的下巴之上，线条美好的唇弯起了一抹微笑——
“对人心存善意，才有可能获得善意。”
远处一辆货车驶来，巨大的轮毂向着地上的人碾去。
她的视线里，女人的身姿轻盈，白色的裙角在那一瞬间如锦衣翩飞，细密的雨丝落在女人的眼角眉梢，看不清的轮廓却隐隐透着凛然的正气，女人的足尖如燕尾，在湿漉漉的沥青路面上飞速点过，围观的人群里响起了惊呼声，而她的心也跟着提起——
女人揽起地上的老者。
车行身前。
手中收起的伞如剑破风而出。
伞尖点在货车面上，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凹陷，而女人也借着这股力道带着老者跃离。
她犹记得那一幕，那跌宕心神的一剑。
那真正斩断了雨日的剑。
那成了往后日日夜夜萦绕在她梦里的一剑。
那才是她想成为剑修的原因。
那个下午，孩童捧着手里得来的苹果，犹豫地抬头问：“妈妈，如果他真的是坏人怎么办？”
“不知道啊。”女人甩了甩手中弯折的伞骨，“阿笙，他是不是坏人，那很重要吗？”
“——我们是好人啊。”
是啊，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而自己后来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更靠近她一点。
更靠近一点，好像她不曾离去。
哪怕这个世界充满恶意，那很重要吗？
我们是好人。
这就够了。
她从睡梦里醒过来，眼角已经洇湿了一片。
面前是跳动的火光，在黑暗里张牙舞爪，劈啪作响。
感觉到了夜深的凉意，她抱着肩头，拉了拉睡袋的边沿。
“冷了？”
头顶的声音刻意被压低了，带着点气音轻飘飘地打落在她的耳尖。
她挪了挪睡袋里的身子，把头往上抬了些，对上一双内勾外翘的眸子，眼睛的主人此刻坐在她身边，正在往火堆里添木头，见她怔怔地望着自己，眼角不由得挑了起来，连带着唇角微翘。
“看我做什么，睡觉。”
刚从梦中抽身，她的意识还模糊着，只是心脏因为那个梦而空落落地疼。
没有说话，只是侧着身安静地望着他。
赤霄的目光动了动，偏过头，黑发随着他的动作从肩头似水流泄下来，他朝她的方向倾身，曲起干净的指节轻轻搭在她的眼角，感受到濡湿的印记。
“怎么哭了？噩梦？”
指节似轻柔的绒羽，一下下从她的泪痕上拭过。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因为他少有温柔的口气，又有点不争气的泪水从眼眶里滚了下来，滴落鼻尖，流进了唇沿。
“……我想她了。”张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那么嘶哑。
她忘记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
“他？”赤霄微怔，好半晌才明白什么，眸光都放缓了几分。
剑灵天生天养，他理解不了人类亲缘的情感。
可是看到她哭，那种感觉……大抵一样吧。
可能是因为隐忍得太久，一旦记忆的阀门打开，眼泪就停不下来。
“你啊，不要……算了，哭吧。”
她真的没停，而且哭得很难看，但是周围还有睡着的同伴，她不敢哭出声音，只能咬着唇无声地呜咽。
睡袋被人扯起，下一秒落在一堵坚实的胸膛里。
脑袋被往里按进他的胸口，眼泪鼻涕都抹在他的锦衣柔软的缎面上。
“一点点声音也没关系。”
她抽噎了声。
伸手揪着他肩膀的衣料，把自己整个埋进了他的心窝。
“她可能……已经死了。”明明还在哭，她的声音却沙哑得冷静，“他们可能都已经死了。”
“……我却像个傻子一样还抱着希望。”
“有希望有什么不好？”赤霄扶着她的脑袋，薄唇抵着她的发旋，“你至少还有希望。”
他漆深的目光看向火那一端，张扬的火焰在黑色瞳仁上舞动，却照不进更深的地方。
过了不知多久。
“赤霄……”
“嗯？”
“活着很重要。”
“……”
“生命很重要。”她从他怀中仰起脸，眼中的泪水渐歇，把他的脸扳向她，认真地说道：“不管是对他自己，还是对在乎他的那个人，你一定要记得。”
他怔忪地看着她，眼中透着一缕迷茫。
“我真的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句话。”
随后伸手轻敲了敲太阳穴，“不对，你为什么要突然对我说教。”
“就是想说而已。”双笙叹了口气，从他怀里坐了起来，睡袋的材质很薄，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摩擦声，“我睡不着了。”
他低哂：“还很久才天亮。”
肩头擦过的风，让她往他怀里缩了缩。
“可是我不想再做梦。”
一只修长的手递到她面前，在篝火的照耀下，染成了浅浅的金黄，寸寸骨节分明，骨相出奇地好看。
她不明所以地抬眼。
“手给我。”
双笙依言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他轻轻蜷起，握住。
温热地包裹。
“呼，你的手好冷。”
长眸微眯，他在她耳边低声问：“睡袋没用吗？”
“……可能是因为做的梦。”所以手脚冰凉。
两个人之间说话一直是轻悄悄地，怕打扰了同伴，更多是气音来来去去。
但是今晚的她显然没有打算就此安分下来：“我想唱歌。”
赤霄被梗了一下。
“正常点。”
“我很正经地想唱歌。”她把脑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枕在他臂弯里，“还想听你唱。”
“……”你这是想被打死。
双笙从四周休憩的同伴脸上一一逡巡而过，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才娓娓说道：“这世界上有一只鲸鱼……”
他莫名地倾听着。
“从出生，到被发现，到其后的多年，没有一个亲人和朋友。高兴的时候没有被谁听见，难过的时候没有被谁察觉，它是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因为正常的鲸频率在15～25赫兹，而它的频率是52赫兹，没有谁能听懂它。它没有同类，因而被整个世界错过。”
“虽然呐喊了数十年没有得到应答，它依旧没有放弃，从太平洋游到大西洋，一直在寻找它的同伴。”
她低语的声音轻虚地像是空气里弥漫的香，让人沉醉其间。
“后来呢？”赤霄问道。
“你先学会唱这首歌，我再告诉你后来怎么了。”双笙低低笑着，眼中灵动的光伴着火光闪烁。
赤霄微微侧过眸来看着她，挑眉轻笑了声：“你认真的？”
她抿着笑点了点头，然后就不由分说地低唱起来——
“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有着最巨大的身影……”
“鱼虾在身侧穿行，也有飞鸟在背上停……”
她唱歌并没有多少技巧，也不如那些天生娇嫩的嗓音，可是他却随着每一个起承转合心悸。
……
“你的指尖轻柔，抚摸过我所有……风浪冲撞出的丑陋疮口。”
“你眼中有春与秋，胜过我见过爱过的一切山川与河流……”
她微阖上了眼睛，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后来呢？
——后来，它真的找到了它的同伴。
——不再是孤独的唯一。
夜凉如水。
姬云墨翻了个身，微微睁了眼。
他的对面，赤霄靠着岩壁，怀中睡袋里的人睡得香甜。
那时赤霄恰好抬眼，好像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姬云墨尴尬地启口：“前……”
“前辈”的招呼声还没说出口，赤霄的食指先抵在了唇沿。
“嘘，她刚睡着。”
* * *
天亮之后，大家收拾好东西启程。
“哈，昨晚好冷。”巩文希瑟缩着肩膀摸了摸胳膊。
巩文希几人不像姜意书，居然连睡袋都准备了，平日里因为修炼的关系一般对温度不会有太明显感觉的他们，昨天真的是被里秘境的寒气给冻到生寒，好在有篝火中和了一些。
真是没睡好，而且迷迷糊糊中总觉得有人在说话。
他打了个呵欠，瞥见身边神清气爽的双笙，不免羡慕：“精神这么好，你昨晚睡得不错啊？”
“……嗯。”双笙下意识觑了眼赤霄，此时他正在和姜意书说些什么。
幸好自己醒得早。
一早起来还紧拽着他的手不放，真的……
啊啊，丢人。
临走之前，双笙想了想，用篝火的炭在岩壁上留下了一串字——
“小心黑袍剑修，靠杀人炼化邪剑，见之，逃”。
“这留了有什么用，人家不能把衣服脱了吗？”巩文希弯腰看了眼，不解地问道，觉得少有人比自己还笨。
双笙扬了扬眉，“巩文希，在脱衣服之前，他可以先把字擦了。”
“……”巩文希觉得自己脑子里的筋一时没转过来。
“只是顺带留着的，如果有人看到，也许能帮到忙也说不定。”双笙丢下手中的木炭，三指搓了搓，抹掉指腹上的炭灰：“虽然我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尽快告诉其他修者，不然死的人会越来越多，那把剑也会越来越强，可里秘境太大了，这环境也不好寻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听到她说的，李龙沅目光落在岩壁上，平静地问：“这样不好吗？”
双笙没听明白，朝他偏过头。
“少几个竞争者，对你们来说不好吗？”李龙沅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你们要去的是里秘境的中央，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都在那里，多一个人，多一个争夺宝物的对手。就算邪剑修真的成长了，我觉得以你们的能力，也足够撑到离开里秘境的时候。”所有修者为的不都是如此吗，在里秘境，宝物和法则才是最重要的，人命不过是默认牺牲品。
“小哥哥，你的观念有问题。”双笙完全没有理睬他语气中讽刺的意味，只是蹙着眉心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这世界上没什么比人命重要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是吗。”李龙沅的嘴角撇了撇，“如果你们要的那样东西，最后落到我的手里，你还能这么淡定地说这句话？”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双笙收起了调笑的语气，认真地看着他的眼：“我能。”
李龙沅头一次看到有人眼中的光芒能够如此透亮。
“走了。”远处的赤霄对他们叫道。
里秘境没有什么固定路线，但十方剑阁这些年拿过的秘境名额不少，来来回回的，自然有了一些线索，也正是因为如此，姜意书的准备才会如此齐全。
双笙走在姜意书一侧，探头看了眼他手中的简易地图。
“里秘境的中央是什么？”她指了指地图中间那个突出的建筑。
“一座陵墓。”
双笙又把指尖往旁边移了些，停留在旁边包裹的蓝色色块上：“这些呢？”
“湖泊。”
“湖中央的陵墓？”
姜意书点点头，感觉到后方探询的视线，把地图收了起来。
双笙明显也察觉到了他的戒备，不由地凑近问：“之前剑鬼的事，你说你会找几个信得过的修者说明，为什么不是告诉所有人？”
姜意书嘴角的弧度不曾退却，“何必，又不是每个人都值得留下。”
“你说什么？”
姜意书低低眄了她一眼，笑得无比冷寒：“如果真的遇上了，让他们试试无间剑鬼的深浅也没什么不好，也许还能拖一拖时间。”他只告知了几个和剑阁相处不错的修者，多的不相干，也没必要。正如李龙沅先前的观念，里秘境每一个人都是竞争对手，如果真的有命薄的修者想要拦住无间剑鬼的去路，无论最后死的是谁，对他来说都有益处。
双笙攥了攥手中的拳头，无声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知道，她的观念不能强加给别人，但她绝不会苟同。
道不同不相为谋，剑灵……并不能交予姜意书。
为了赶路，他们时不时施展轻功在山林间穿行。
路上歇息时偶尔遇到一些灵花灵草，姜意书根本不屑采集，也就便宜了其他人。
越往里秘境中央深入，遇到的地形就越复杂，很快他们面前出现了绵延数百里沼泽。
沼泽口有一具尸体。
姜意书闭上眼，神识探入面前的躯体中，没多久便睁开来：“死了没多久。”
不用他说，赤霄已经先一步将神识向沼泽中散去。
在赤霄探视的时候，双笙按下心头的畏惧，仔细打量了下尸体上的伤口。
没有那十八道剑伤，也没有心口一剑——他并非死于邪剑修之手。
脖子被扭断了，身上没有其他伤痕，所以不会是魔灵作祟。
“他身上的东西还在吗？”双笙问。
姬云墨在尸体上摸了摸，而后摇了摇头。
“按理说能到这里，身上多少会有一些灵矿或者灵草，实在运气不佳自己也有一些补药在身，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原因……”双笙越说越觉得心寒。
“杀人越货。”姜意书接到，虽然平日里行事作风狠戾，可真有人死在面前，姜意书却还是给了几分尊重，伸手阖上了对方的眼。
“沼泽里有人在交手。”赤霄睁开眼，狭长的眼眸微挑。
姜意书：“几个人？”
“一个。”感觉到双笙不解的眼神，赤霄扯了扯唇角：“和魔灵。”
“——是个女修。”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夜深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