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心里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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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洪安走得非常小心，甚至关掉了头灯。
孙玉卓他们所走的岔路异常安静，一路上没有出现过任何魔灵的身影，不知道是因为被高阶班清理了，还是这里确实有更强大的存在。项洪安心里的担忧更深，毕竟如果只是一只强大的魔灵引发.骚乱，孙玉卓和曹显应该能解决，就算解决不了也会拖延时间让高阶班的学生先离开，可这沿路空无一人，连伤者都没见到，难道……
他前行的步子忽然停住。
感觉到有什么丝线黏在皮肤上，项洪安伸手摸了摸，试着拽开它。
手上的睽瞷玉镯照亮了面前的丝网，他甚至动用了剑刃想要削断，然而这丝线奇韧无比，在长剑的拨弄下，甚至绕着剑身缠了几圈，根本无法切开。
这莫非是……项洪安在脑中搜寻着相关魔灵的记忆，“山蜘蛛？”
他打开头灯，前方的道路两侧都垂满了蛛网，只有中间被破开了一个豁口。
是了，这么大片的蛛网，蛛丝又如此坚韧，只有魔灵做得到。
项洪安驱使灵力，划出了几道剑气，堪堪割开了蛛网的缠绕。
在他还在处理身上的蛛丝时，黑暗中，一个车轮大小的影子，迅速驱动八足向他袭来！
冥冥之中项洪安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有了预感，原本还在破坏蛛网的长剑剑尖迅速回转，一道凌厉的剑气破风应声而出，正中扑面跃来的黑影！
一声尖利的凄号，有温热的液体扑洒在项洪安的手背，那影子跳到了一边，从口器中喷出一缕蛛丝，项洪安的反应也不慢，后倾一记下腰，有惊无险地和蛛丝擦面而过，顺势平转翻腕出剑，这剑势简朴标准，恰到好处，正如项洪安的为人。
平转间点剑啸出的剑气明明单调无华，那山蜘蛛却连声响都没有，直接就被剑气带到了三米开外的岩壁上，随即四对步足挣扎了几下，缓缓滑落在地。
项洪安收起剑，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如果只是山蜘蛛的话，以孙玉卓和曹显的能力，不至于应付不了。
虽然……他环顾了一下周围，这蛛网的数量——也过密集了一点。
没有见到人，他只能继续往里探。
沿着这蛛洞越往深处，他心中的不安感发酵得越厉害，又走了约摸十分钟，睽瞷玉镯提供的些许光亮让他隐隐约约看到远处有个在移动的人影，项洪安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微眯着眼把视线拢了拢，定睛看去。
睽瞷玉镯的光是发散的柔光，不比头灯，即使项洪安的眼力不错，依然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白影在那轻轻晃动，但他至少发现，那白影……不止一个。
他唤了声，没有人回应，一切寂静如死。
深吸了口气，项洪安不敢妄进，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头灯——
一排人形的丝茧倒吊在洞中，随着杂乱无章的节奏左右轻摆。
仿佛阴风中曳动的招魂幡。
* * *
姜凉逸手中拿着的剑阁制式剑并不特殊，但和那些现代工厂里批量出产的脆弱装饰品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人面猪身的魔灵被称作合窳（yǔ），黄毛赤尾，吃虫蛇……也吃人。此时它一口獠牙咬在制式长剑上，随着姜凉逸右腕一撇抹剑，划拉出金属的铿锵声。
合窳的咬合力惊人，哪怕齿尖的并非血肉之躯，也丝毫不肯松口，姜凉逸正觉得奇怪，下一秒几乎是直觉般弃了剑，反身一记侧踢把正在冲向双笙的不知什么东西给踢进了地下河里！
双笙离河边极近，被踢下水的东西体重不轻，溅起的水花兜头盖脑地泼了她一身。
两人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双笙忽地大喊：“后面！”
刚转身的姜凉逸被一股巨大的冲力直接冲撞向了地面，发出巨大的“砰”声，合窳身形魁梧，力量也不容小觑，就连速度都迅捷得不合理。他的头被这瞬间的震荡撞得有些懵，刚来得及抓住合窳的獠牙，人面上的大嘴就朝着他的脸不留情面地啃下来！
他要怒了。
——他又不喜欢男人，不要给他做那么恶心的举动！
招架合窳的双手指尖正隐隐有红光波动，他忽然觉得身上那数百斤的巨石又重了几分，压得他几乎吐血。
随后就见到一抹剑尖从合窳的腹部斜刺而出，把它捅了个对穿。
那一刻剑尖离他的胸口只有零点零五公分，再往下刺，他应该能和合窳串根签。
而且这剑能捅穿合窳，必然不是普通的人力能做到的，只有使剑的人凝聚了动用了灵力驱使内劲才能办到。
所幸这劲道从合窳肥厚的躯体里捅出的时候已经卸了几分，不然他真的觉得自己如果死了也只是给合窳陪葬的。
“喂——”
姜凉逸的声音刚吐出一半，那合窳居然还有动静，它体外的那一截剑尖开始抖动，随着一声力呵，整只合窳被挑了起来，猛得甩出了几丈开外。
他捂着胸口，愣愣地望着那个拄着剑喘息的少女。
胸口疼。
是真的疼。
合窳加上她，真是太重了。
“下次麻烦你换个角度来刺……”他揉着酸疼的肋骨龇了一声，眼睛看着她，一边从旁边地上拾起了剑，走到倒地仍在抽动的合窳上方，一剑干脆地结果了它。
双笙喘了几口气，整个身子软了下来瘫坐在地，苦笑道：“太急了，没想那么多，而且侧击的效果我怕力道不够。”
她可是救了他欸，为什么还一脸嫌弃？
“你啊。”姜凉逸走到她跟前半蹲下身，一手搁在膝头：“既然受伤了，就在旁边看着，能不能不要添乱？”
“……”她抿了抿唇，一脸不高兴，“明明我看你打得吃力。”
赤霄同志，我没有揭穿你，你的态度还不能好一点？
恰逢此时，身侧忽然哗啦一声，从水里扑出一张巨口！
刚才落水的那只合窳！
唰。
这一击出得又快又狠，姜凉逸头也不转，右臂大半段随着掌劲塞进了合窳的口中，有那么一瞬间双笙看到了合窳背上透体而出的红光，然后那张人面就张大着嘴不再动弹。
他的目光从头到尾没有移开过，仿佛刚才惊心动魄的撕扯只是错觉，仿佛杀只合窳只是件顺手的事。
双笙实在看不下那张人脸的死相，嫌弃地别过头。
一击得手，他伸出左手的双指，把她的头转正回来，笑眯眯地问：“你从哪里看出我打得吃力？”
言末把手抽了出来，一手腥臭味加上诡异的液体，他随性地甩了甩。
双笙被他那股嘚瑟劲惹得没脾气——暴露了啊，赤霄你就没发现你这性子已经完全暴露了吗？
姜凉逸把两具合窳的尸体扔到了洞穴角落，走到地下河边把手上的污秽冲洗了一遍，一边擦洗一边说道：“刚我看过了，这个洞没有别的出口，除非走水路，可是以这里出现魔灵的频率，水里应该也不会安全。”
他走到正在上游喝水的她边上，“而且你现在的脚伤并不方便入水。”
“我可以的，并不是完全动不了。”双笙刚掬了一捧水喝下，想也不想回头道。
“别逞强。”他非常顺手地倾身揉了揉她的脑袋，“最关键的是如果你现在下了水，睽瞷骨粉就会被冲刷掉，我们只剩一个玉镯，最好留着照明用。”
“那怎么办？”其实赤霄应该可以带着她从地下河的水道飞过去的，只是他一直没有提，似乎在努力隐藏这个身份，这让双笙反而更想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先等一段时间吧，只要眇虫能闻到骨粉的气味，就能找来，如果那些老师的反应力足够的话。”
陷入沉思的双笙突然感到水路那端吹来的一阵冷风。
她禁不住发了个抖，湿漉漉的针织衫还带着水的重量服帖在自己身上。
仰起头，她抖索着唇瓣，可怜兮兮地问：“你有火吗？”
* * *
十方剑阁。
“首座——出事了！”门外急匆匆冲进来一个人影，是剑阁学院的留守老师：“孙、孙玉卓——孙玉卓死了！”
姜意书彼时正和姬云墨交代事情，两人的对话被这声打断，不禁心神一震。
姜意书迅速走上前：“说清楚，怎么回事？”
留守的老师定了定神，“今天学院的部分学生去现实世界实战演练，临走前像往常那样几个老师都在魂玉上绑定了神识，就在刚刚孙玉卓的魂玉碎裂，连曹显的魂玉都出现了裂痕！”
姜意书握紧了拳，目光有一刹那的迟滞，但很快恢复了清明，立刻下了命令道：“通知今日留守韩家，以及轮休的项家，每家带十名剑修，迅速赶去新桥路的地陷深坑，十分钟内出发，韩天一一定要去！还有……”他回头望向身后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
“我去。”姬云墨明白他的意思，他本来也就是这么打算，所以丝毫没有推辞。
“你们要清楚，能杀死霜华境孙玉卓的不会是普通的魔灵，绝对不能放松警惕。”姜意书也没有废话，“今日去实练的是剑阁极为重要的生源，要给我一个不落带回来——哪怕是尸体！”
“是！”两人异口同声回应。
“另外，把评估组的负责人给我叫来！”
望着门外离去的背影，姜意书闭上眼，一贯冷静的面上，双眉紧拧。
不会有事吧？
……毕竟，有“那家伙”在。
他的思绪回到了几天前。
那时，双笙刚刚离开剑阁的顶楼。
姜意书偏头往角落的屏风后望去：“来了也不露脸，走了却不跟上去吗？”
赤霄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你原来也没那么蠢。”
姜意书微笑道：“我就当是你难得对我的好评了。不过……你这是怎么回事？对这个宿主腻味了？”他温和贴心的表情里，写满了“你要是腻味了我可以帮你随时换个更好的替代品”的提议。
“腻不腻味也跟你没关系，倒是你——拯救世界？这种欺骗小孩的把戏你也真说得出口。”
“不管你们信不信，这次我可真没说大话。”姜意书把玩着手边的茶杯，唇边噙着一抹浅笑：“我的忠告也是真的，你家宿主还是太单纯，偏偏坚持要在现实里继续学业，既然这样，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最好能起到保护她的责任，否则——我就得采取别的手段。”
“我不需要你提醒。”赤霄双臂环胸，冷哼了声：“但如果你敢轻举妄动，一个剑灵都别想得到，而且，我会让整个剑阁陪葬。”
“我知道，碎魂嘛，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我可没有一百年的耐心再把你邪炼一遍。”姜意书似乎完全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从一旁的的木奁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不过以你现在的模样，在现实里要保护她太过显眼，也不便出手——”
“这是蔽容符，之前以防万一和十方世界的符修订了一些，只要带在身上，断弦境以下的修者都认不出你的本来面目。”
“姜家会给你做安排，要不要接受，看你。”
赤霄从回忆中醒过神，此时暂时休憩的他们正在地下河边等待救援，因为水源在侧，心里也有一些底气，他并没有打算四处乱走。
他当然可以直接带着双笙飞过水道，但这个洞穴的魔灵种类只多不少，带着行动不便的双笙，他不太想冒这个险，何况现在也不知水道通往何处，就算丢下双笙先去探路，他也会担心她一人能不能应付随时可能出没的魔灵。
担心……
就是这种多余的情绪。
老实说来也算不上多余，毕竟他并不想再成为无主的剑灵，但这段日子，他真的觉得自己放在第五双笙身上的情绪，多了一点。
刚想到这里，有人往他身边多近了一分。
他微微侧眸，之前拿去了头灯，凭着她手上玉镯的光，只能隐隐看到她头顶的发旋。
他们没有火，就算能点火，这个洞穴里也找不到任何持续的可燃物。
双笙脱去了湿透的针织衫，此时紧裹着他的黑色开衫缩成了一团。
还好他是剑灵，不然就算是他也得觉得冷。
发现了偷偷倚着自己的人轻微地发颤，赤霄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把她揽近了些。
清楚感觉到她的身子一僵。
呃，不对。
他现在是姜凉逸。
本来这个身份，并没有必要隐瞒。
他却没有告诉她。
等着她推开自己的赤霄，意外发现她并没有动静。
……你的警戒心呢。
他的眉峰皱起。
不仅如此，一开始只是拉近的距离，随着她小心地挪动，直接变成了靠在他怀中。
她甚至还换了个姿势，把脑袋靠在了他的颈窝，无比惬意地蹭了蹭。
锁骨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
“你也冷么？”她微微仰头问。
撩人的热息随着她每说出一个字，就打落在他的颈间。
“……不冷。”他的手原本揽在她的肩侧，后来落了下来，恰好她是半躺的姿势，又变成了落在她腰间。
赤霄脸上的表情愈发矛盾，搭在她腰间的手挣扎了许久。
正常来说应该移开，他是姜凉逸。
可让她这么亲昵靠着难道就没问题？
感觉到腰间那只手尴尬地左右不是，双笙蓦地想笑。
他到底打算装多久？
打量着他颔角的线条，双笙闭上眼，小声说道：“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剑灵。”
“……”等下，这时候他应该怎么回应？
什么？你居然有一个剑灵？！——太浮夸。
哦，是吗？——太冷淡。
“嗯，听说过。”最终他想了想回道，还补了一句：“据说挺帅。”
“……也挺不要脸的。”
赤霄好像被什么噎到，猛地咳了几声。
“往常这个时候，他一定会出现。”双笙无视了他奇怪的反应，继续说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觉得他已经不想再和我相处，总是在避着我，应该是对我这个宿主厌烦了。”
有小半刻的沉默。
赤霄的声音松松散散地在耳边扬起：“有时候，可能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各人有各人的原因。”
“那原因会是什么？”她追问道。
赤霄当然没想到她居然会问一个外人关于自己剑灵的想法，思绪转了许久，在坦承和敷衍之间游移不定，脑海里浮现起她那双清湛的水眸，还是认输地回应：“也许是他的心境有变，想要独处一段时间，保持距离散散心也不一定……”话尾，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很在意他不在你身边？”
听到他的问题，双笙心虚地揪了揪开衫的衣料，觉得自己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怎么可以反问？
他怎么可以这么狡猾？
她咬着下唇，脑海中想了各种终结这个话题的借口，懊悔、焦躁、羞赧、赌气等各种情绪夹在在一起，最后化成一声轻叹。
“因为……习惯了两个人相处，忽然有了距离，就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说的是实话。
虽然是这样，却又好像不仅是这样。
但是不是这样，她自己都搞不懂，就懒得去思考了。
他有些失望。
垂首，目光透过压低的眉睫，落在她单薄的肩上。
她温润的声音冉冉扬起来：“我从六岁开始，就失去了父母陪伴。”
赤霄一怔，没有想到那句话还有后续。
“虽然外公很照顾我，但是父母离开之后，我就很怕和人的关系太过亲近，所以更多时间都是一个人。”
“你可能不懂那种感受，太亲昵的关系，一旦消失了，就好像心脏被人挖去了一块。”双笙的眼缓缓睁开一条缝隙，却没有看任何地方，焦距有些涣散。“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所以我一直没办法和人好好相处，性格也很古怪。”
“是挺古怪的。”赤霄轻轻落下一句，她腰间的手却揽紧了一些：“但是也没那么糟糕。”
她淡淡地笑了声，“和赤霄结契之后，虽然吵吵闹闹，日子却很热闹——让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可是自从他开始保持距离，我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自己。”说到这里，双笙忽然坐了起来，视线凝着他的眼睛，那双澄澈的黑瞳里却错觉般氤着一丝朦胧的烟气，又带着清清浅浅的光，照进他的心底——
“姜凉逸，你说，我是不是太依赖他了？”
他倒是觉得，是自己的心脏忽然被人挖了一块。
赤霄别过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看他的？”
“嗯……”她的声音告诉赤霄，她真的很认真地在思考：“很轻浮？”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是说好话的吗？他压了压眉头。
“而且很自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他好像……好像没有吧？眉头更低了些。
“有些自私残忍，不太在乎人的性命。”
……能保护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明明应该很聪明，但是讲话总是特别惹人生气。”
……把“明明应该”和“但是”之后的句子去了。
“不过，有些时候真的意外可靠。”她的话锋直转，看着他面庞的眼神悄悄沾上一抹笑意。
他的耳朵似乎动了动呢。
“哦，然后呢……”等了半天她没有再接下去，赤霄偏回头，面色平静如常地问。
“而且老实说，真的很帅。”
他的目光闪了闪。
噗，她几乎看到有人鼻子要翘起来了。
“你真会觉得他帅？”他记忆中双笙对男人的长相好像真的都挺无所谓的。
双笙“哈秋”地抬起右手，假装要打喷嚏捂住了脸，偏头抿开笑意：“客观上来说要尊重事实呀。”
“那听你这样说来，他好像还挺优秀的。”
——我明明只夸了你两句啊！前面的批判都被狗吃了吗？
双笙蓦地让自己重新跌回他肩膀，把自己藏在他颈窝里忍笑忍得抽搐。
“你很冷了吗？”赤霄没有反应过来，见她突然这样，还以为她是害羞，但是她又隐隐发抖，他只能这么猜想。
回想他泄露的小得意，双笙更是忍得不能自己，唇瓣轻轻翘起，怎么也收不回去。
就算是上古邪剑灵，心性也还是像个孩子。
当初终止了他的邪炼，真的是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
这段时间和他说的话实在屈指可数，今天的落难，也算是塞翁失马。
虽然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要一个人散散心，但不是对她这个朋友厌烦了就好。
她餍足得有些放肆，在他的脖颈间磨了磨鼻子，空气里的寒意更让她往赤霄的怀中靠得更紧。
赤霄整个人动也不敢动。
他觉得装成另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
尤其是现在这个情况。
从颈部皮肤传来的热度，熨烫得心脏都跳动更快起来。
……好烦。
他的情绪很矛盾，一方面他是姜凉逸，并不希望她对一个外人这么不设防；另一方面他是赤霄，又希望她能多依靠点自己。
嗯？为什么要这样想？
依靠什么的，明明是那么麻烦的关系。
“我说……”
“嗯？”双笙用鼻音回应他。
“你不能再这样了。”
“什么？”
“别再跟男人靠得那么近，毕竟男人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双笙眨了眨眼，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乖巧地直起了身子。
结果坐起来还没一秒钟，又被他长臂一伸，倏地按回怀中。
发丝飘起的那一瞬，耳边也飘起了他低低磁磁的诱哄声。
“……这次情况特殊，就算了。”
大概是那声音的热度，烘得她耳根子发红。
她突然身子一挣。
以为她靠得不舒服，赤霄低下头想问，却见她伸手指着地下河的那一头——
“有东西。”
赤霄回头看去，那一坨漂浮在水面上的东西已经慢慢往这靠来。
人形的，丝茧。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心里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