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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说傻话 ...


  •   “我今只算万年终,剥复循环理无穷……”双笙的嘴唇搁在圆珠笔头上,饱满的唇瓣无意识的反复开关着笔头上的按钮,在本子上匆匆写下“循环”两个字,然后又看了眼手机,皱着眉念到:“知音君子详此数,今古存亡一贯通。”
      说是预言,可这其中蕴含的道理,她完全不懂,眉心一皱,关上了手机。

      有人轻敲了敲她的桌面,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
      “有这时间研究《乾坤万年歌》,你的作业已经写完了。”坐在她对面,促狭目光藏在黑框眼镜后的赤霄,冷眉微扬。
      旁边响起钱宓和傅晓慧忍俊不禁的笑声。

      “笑什么啊,要不是你们生无可恋,死乞白赖要我把他带出来,我也不至于被他笑。”双笙觑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两人。
      “双笙,生无可恋这样用太让人‘生无可恋’了。”傅晓慧委屈道。

      此时此刻她们正在学校附近的麦当劳里做卷子——这三个月她除了在学校上课,其他时候几乎都是在十方世界里度过,连兼职也辞了,难怪和好友相处的时间感觉少了不少。
      可能是察觉到了双笙并非刻意的疏远,两个共患难过的小伙伴终于按捺不住要挽回偶像渐行渐远的心,提出了放学后的复习计划。
      双笙也知道这段时间和现实世界有些脱轨,外加她最近的成绩真的让老师觉得自己教了个假学生,尤其是数学老师,现在每每看到她痛心疾首的样子就像看到阶级敌人,所以双笙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至于为什么赤霄以现代装束出现在这儿?那就说来话长了。
      总之最开始时,原来钱宓和傅晓慧并没有把双笙给的解释当真,一直到双笙让赤霄在她们面前凭空消失之后,终于收获了两个迷妹抱着她的腿叫爸爸。

      当然,便宜闺女她是不打算要的,但赤霄这样的便宜男友谁都想占,在几次吐槽双笙的寒酸后,钱宓和傅晓慧两个单身狗开启了云养小白脸模式——要说平时她们送双笙的东西双笙都会委婉拒绝,可是赤霄这种没脸没皮的人反倒是欣然收下了之后还把人撩了一番。
      所以赤霄现代装出现在她们身边的机会也增多了起来,而且每次还不带重样,让双笙直呼养不起。

      望着对面一手插在休闲裤口袋里,一手把着圣代勺羹把它含在口中的赤霄,双笙觉得她大概能理解为什么赤霄愿意跟来的原因……
      羞耻感啊,这样堂而皇之花我的钱,你能不能有点羞耻感!

      赤霄还在观察窗外的人来人往,眼角瞥见了双笙的不满,笑得有些恶质:“你就算再看我,卷子也不会自己做完。”
      “说得好像你会做似的。”她轻哼了声。
      结果突然有个脑袋凑了过来,眯着眼稍微打量了她正在做的题目几秒钟:“±√3。”

      三个高三狗全都愣住了。
      反应最快的是钱宓,她的数学不错,这道题刚做完,回头审了一下,半晌对着双笙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
      她一个现代人还不如古代人的数学?何况他怎么知道根号是什么鬼东西啊!

      赤霄似乎很满足于双笙吃瘪的表情,双眸含笑,微微弯起,又靠回了椅背继续吃冰淇淋。
      双笙本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又提问:“焦耳定律公式?”
      “ Q=I2(平方)RT。”毫不犹豫。

      “氢氦锂铍硼?”
      “碳氮氧氟氖。”

      双笙搬出了自己最擅长的部分:“扈江离与辟芷兮?”
      听到她的问题,赤霄抿笑着,微微挑眉道:“你确定?真的要问我这个?”
      “……”双笙头很硬地坚持道:“你看你不会了吧?”

      赤霄轻咳了一声,放下嘴边的冰淇淋勺子,用独有的低磁嗓音启口:“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等到他几乎背诵完了半首《离骚》,双笙才打断了他,把钱宓和傅晓慧从花痴形态中拯救出来,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前半生都在为读书而奋斗的苦逼学生,有一天居然会被一个玩世不恭跨种族跨时代的剑灵,在自己的BGM里打败。
      惹不起惹不起。

      “省省吧,剑灵这一族都聪明,就算拎出最笨的一个也足够挫败你。”
      有句老话说“姜还是老的辣”,哪怕不提剑灵族群的平均智商,不提被邪炼前的数千年岁,只说最近邪炼后吸收了九百九十九条人命的记忆,总也有一干学霸——只是这话如果真的说出来,恐怕又要被双笙说教,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羞耻感地打击她显然更符合他的风格。

      “可是,双笙,你这样等于凭空捡了一个超级作弊器欸。”傅晓慧拿手肘捅了捅她。
      这话超有道理,没有什么比一个能隐形,说话又只有她听得见的剑灵更适合帮助作弊的了,就算赤霄不会做题,帮她看个答案也是轻而易举,这种作弊方式简单到其实根本不需要她担心自己成绩。

      但是……双笙轻轻敲了敲傅晓慧的脑门,“我像是这种走旁门左道的人吗?考试又不是考给别人看的。”反正外公本来也没有逼迫她学习过。
      别人说这话也许显得矫揉造作,可是傅晓慧和钱宓绝对不会把这个形容放在双笙身上,毕竟她们深知,双笙对其他人有多狠,对自己的要求就有多狠。

      三个女生正闹腾着,赤霄注意到双笙的反应突然慢了半拍。
      她们一行坐在麦当劳的一角,恰好可以瞥见柜台那儿的动静。
      一个身穿学校藏蓝色秋装制服,手里端着几杯冷饮的男生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眉宇间干干净净,瞳眸特异的鎏金色泽极淡,像琉璃似的好看。
      举手投足,矜贵气质浑然天成。
      “琥珀”。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一班的同学,一群人边聊边走,和她们的距离也逐渐拉近。
      就在他要从双笙身边路过的时候,其中一个女生兴奋地上前扯住“琥珀”的手臂,想要和他说什么,却没想到这一下让他没拿稳餐盘,大杯的奶昔“唰”地一下翻滚掉落——
      双笙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一串快如疾电却行云流水的翻手动作,眨眼间奶昔稳稳当当落在了桌面上,只有刚翻落时洒下的那几滴,滴在双笙的衣袖。

      一圈子人全都呆住了。
      哪怕只是看了一个小插曲的尾巴,也全然无损她利落的英姿。
      双笙眄了眼自己的右手,啧,得剁。

      “呃,你是三班的双笙?”其中一个平头的男生认出了她,“我是一班的高鹏你记得吗。”
      虽然双笙并不喜欢陷入视线中心,不过还是礼貌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你的身手真的很好欸,上次运动会我摔倒了也是你扶我去的医务室……”言末还拍了拍双笙旁边端着餐盘的身影求共鸣:“啧啧,看刚才这个架势……果然是深藏不露,对吧,宁玦!”后半句对方是开玩笑说的,但也不带恶意,纯粹就是夸张的褒奖。

      但是……扶他去医务室和身手到底什么关系啊?
      双笙深感费解。

      “谢谢。”“抱歉。”
      两个声音分别出自她和宁玦的口中,前者是客套,后者是真诚的道歉。

      宁玦递过来几张餐巾纸,指甲干净,皮肤带着一点掺不进其他颜色的冷感白。
      他说话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样温润,音调不高不低,短短两个字,就给人一派和光同尘,与时舒卷的惬意。

      双笙抬头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他。
      视线对上,明明不是第一次照面,可瞧见宁玦抿笑的嘴角,她却笨拙地轻咳了声,拿过餐巾纸,急急忙忙地收回了眼神:“没关系。”

      神色局促的她没有注意到对过赤霄的长眸一眯,眉稍微微扬了起来。
      第二次了……每次见到这家伙,她的态度都不太一样。
      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瞟过,赤霄的长腿抵着桌脚,恣意地往后靠去,叼着的勺羹翘了翘。

      “那个……”宁玦把餐盘放在隔壁的空桌上,伸手指了指双笙衣袖上的奶昔渍,其实他本可以帮她擦拭,不过良好的教养让他觉得还是应该征求女生的意见。
      双笙发觉自己忘记了这事,轻扯了扯唇线:“没事,我自己来就行。”随即拿起餐巾纸随意地抹了抹。
      “这样擦不干净,我带你去洗好了。”宁玦提议道。

      旁边的女生显然有些慌张,急急接过了话头:“我来我来,是我惹的祸。”
      钱宓和傅晓慧私底下白了一眼,到这个关头才反省是自己惹的祸,早干嘛去了,连道歉也不给。

      “不,我自……”
      “走了。”
      面前好像忽然升起了一朵云,把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中,赤霄陡然起身掠过宁玦,拉着她往洗手间走去。
      “欸?欸——?”空气里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双笙的余音。

      那个起先打算带双笙去擦洗的女生忍不住问钱宓她们:“她男朋友?”原本以为作为校草的宁玦已经帅出一片天地了,看来是自己见识太少啊。
      傅晓慧是个明白人,看到刚才双笙对宁玦的态度,赶忙微笑着抢答:“不是不是,她亲戚。”末了又补了一句,“远房亲戚。”
      宁玦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洗手间门口的盥洗台。
      双笙盯着面前那个动作一点也称不上温柔的男人,拿着湿润后的擦手巾帮她抹干净了衣袖上的奶渍,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擦了一会儿,气氛有些尴尬。

      双笙只好眨了眨眼睛,开口道:“你怎么了?”
      赤霄垂着眸,听见她的声音才抬眼,眉宇间神色如常:“什么怎么了?”
      “你往常才不会插手这种事,刚才是怎么了?”

      赤霄翘起一侧唇角,微熠的目光带着些许痞气:“帮你脱离困境你还不谢谢我?”
      他从哪里看出她面临困境?双笙皱着眉,表示完全不懂了。

      赤霄的长眼黑沉沉地,视线落在她清澈的瞳中,他不耐地抿了下唇珠。
      真是,她看他的时候,怎么就没有那股子欲迎还拒的味道呢。

      冥冥之中,他就像是魔怔了似的,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蛋。
      用劲不小,有点疼,双笙冷不丁被他偷袭,反射性地嗷了一声,一把拍掉他的手。
      “赤霄!”她咬着唇瞪她,“你有病啊。”

      他的双指轻轻摩挲着,那一秒脑中还在回味着指腹的触感,没有回应。
      ——好软。
      可能他真的有病。

      等到两个人从洗手间回来,发现一班三班的临时学习小组已经成立了。
      而且奇怪的是,原本她身边傅晓慧的座位上,坐着宁玦,傅晓慧则占了赤霄的位置。
      她和赤霄都讶然杵在原地。

      显然她从隔壁桌的女生眼中收到了怨念的电波,于是不解地回到自己位置上,朝恰好抬头的钱宓挑了挑眉。
      “啊,我数学上有题目不会,想请教下他。”钱宓笑得暧.昧。
      身为三班的数学前五名,自顾自做了一小时卷子,你突然就有道题不会?你是在逗我?
      双笙的表情更惊诧了。

      正要说话的赤霄突然就被人挽住了手臂往柜台拽去:“来来来,陪我去买可乐,写了这么久作业也应该渴了。”傅晓慧不断给他使眼色,使得眼球都快抽筋了,才总算把他拉开。
      赤霄不明就里地被往前推,走到一半,身后传来傅晓慧的声音——
      “霄哥,你喜欢双笙吗?”

      赤霄一怔,很快脸上浮现起轻佻又寡淡的笑,眼角微扬,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松松散散。
      “你在说什么傻话?”
      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散漫劲儿。

      意料之中的傅晓慧叹了口气:“既然不喜欢,就放她自由吧~”
      紧接着就哼了句“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调子的战线拉得感动中国,让赤霄只觉得脑壳疼。
      这都什么跟什么。

      指腹抵着太阳穴轻揉,他下意识地瞥向那个角落。
      男生的背影挺拔,少女的侧颜清秀。
      珠联璧合的一对儿。

      * * *

      十方剑阁。
      一老二少站在一张桌案前,神情前所未有地肃穆。
      桌案上摆着十一片拼凑起来的竹简,每一片都用甲骨文篆写着晦涩难懂的文字。

      “首座。”先开口的是中年男人,孙家家主孙华,“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寻找剑灵现在是我们的首要的任务,只有利用剑灵镇守八方,才能阻止……”
      孙文轩摸着鼻梁,像是一贯与自己的父亲唱反调似的打断他:“这只是一人之见,这世界上的预言千千万……之前的千禧年都过了,我们不也好端端活着?”口中是这么说,实际上他紧拧的眉头却舒展不开。
      “人们只知道流传于世的《乾坤万年歌》料事如神,甚至认为是伪作,却没人知道这十一份残卷。”姜意书的脸上早就敛去了笑意,古井无波的目光,从每一份残卷上逡巡而过,最后定定地落在了最后一卷上。

      “这十一份残卷,才是先祖篆写《乾坤万年歌》最重要的部分,不管之前的的谶言实现了多少,这份残卷——”
      “一定会应验。”

      除了议事厅之外,今天十方剑阁的道场的气氛也十分糟糕。

      项洪安今年四十有九,是剑阁学院的老师。
      在项家他的剑术并不算出类拔萃,但难能可贵的是他功底扎实,理论和实践之间的转换流畅,在教授剑术上独有他的一套方法。所以虽然只是项家堂亲的继子,却在十方剑阁稳稳地当了十二年的剑修师父,连剑阁百年一遇的天才剑修姬云墨也是出自他的培养,可以说如今十方剑阁里的剑首,多少都受过他的指点。

      今年再教完这一届,他就不太想做了。
      十方剑阁现在的风气越来越糟糕,年青一代的世家子弟要不恃才傲物,要不冥顽不灵,吃不了苦,读不进书,还满脑子花花世界,如果不是有这十方世界的灵气练着,甚至还比不上外面的普通人。
      所以他也算看透了,与其再把剩下的生命浪费在一群纨绔身上,倒不如早点退休,做个真正洒脱不羁的剑修。

      不过,这一届里,有个他挺在意的学生。
      项洪安的视线落在道场侧边,一个努力进行崩剑练习的少女身上。

      项洪安的训练严苛,每日刺剑、撩剑、劈剑、挂剑、云剑、崩剑等二十一种基础剑招各一百次,总计就要两千一百次的用剑,如果按照每剑三秒左右的练习时间,统共需要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听起来似乎也不长,却极为枯燥,尤其这举剑的时间越久,手腕越乏力,到后面往往握不住柄抬不起手,没有两个小时根本拿不下来,再加上这群世家子弟的矜贵身体,很多时候都偷着懒在做,真正完成练习者的不过寥寥。
      他只是个剑式师父,世家的身份也不高,不比那些教授剑诀心法的老师受欢迎,也没人愿意刻意讨好,做个样子就罢了。

      只有那个女孩,每天风雨无阻地认真进行着基础剑招的练习,而且每个动作都力求做到他所要求的标准姿势,有时因为现实中的课业晚来了,她也会在学堂结束后自己一个人苦练完成——从最早需要三个多小时才能完成的时间,到现在一个小时出头高强度的连续施剑,仅仅半年,她的进步已经显而易见,对,十方世界里的半年。
      记得刚来时她还很不受世家弟子的待见,连对练都找不到人,后来一部分升入炼气境的学生进入高阶班后,重新合并的两个低阶班里,有了她那个叫周源彬的朋友。

      半年左右时间,已经有数十名世家学生升入了高阶班开始进行系统的灵力修炼。
      而留在低阶班的,往往都是尚未炼气成功,或者炼气遇到了瓶颈的学生。

      一开始项洪安很奇怪,以她练剑的勤奋程度,炼气应该也是手到擒来的事,为何一直没有突破炼气入体?
      后来才被人告知,这个叫第五双笙的孩子,是空灵根。
      可能练一辈子都无法进入炼气境的空灵根。

      项洪安扼腕叹息,明明是个好苗子,心境澄明,心无旁骛,就算是个杂灵根也能有一点建树。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不过,比起现世的普通人,他们也算好了太多,毕竟有的人一辈子连修真的门槛也摸不到,更不要说能享受比别人多三倍的生命。

      何况,他听说这孩子居然身携剑灵。
      也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毕竟他在十方剑阁这么多年,唯一知道的剑灵就是京兆堂的鱼肠,而他还只是远远见过。双笙来了学院这么久,从来没有展示过剑灵的能力,也让他对这个传闻有些不确定。
      摇了摇头,项洪安一声长哨,招呼手下低阶班的学生停止练习。

      今天他们要进行新一阶段的步法剑招合练。
      视野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木桩梅花阵,十多米高的坑洞上,立着上百根的直径不足巴掌长的木桩,木桩与木桩之间相隔半米远,恰好是多数剑招步法的开合幅度,每一步的剑招,必须落在点上,才能真正激发最大的威力,而步法的结合更是锻炼剑修的轻功身法。
      他前脚刚解释完之后的练习方式,后脚道场门口就走进数十个人影。

      为首的是他的死对头,负责教授高阶班剑式的曹显。
      来剑阁的时间不如他长,但却是曹家的二当家的侄儿,剑法卓绝,一手梯云纵也使得出神入化,如果论剑修的能力,他自叹不如,所以曹显教的是高阶班,他教的是低阶班。
      之所以说是死对头,因为曹显这人,实在是太爱来事儿了。

      “唷,项老师。”曹显身形一提,脚下梯云纵轻点,径直就跃上了虚空中,又在低阶班学生的一片惊叹声中缓缓步下来,收割了低阶班学生对高阶班的钦慕——这招他屡试不爽。
      从虚空中晃到梅花桩的中央,曹显立在一根木桩上,眉峰一挑问道:“我们撞场子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
      项洪安毕竟也快五十岁,心境平和的多,提声宏亮地回应:“这梅花场我昨天就已经和主事堂订过了。”

      “哎,不可能啊,我昨天也订了。”曹显惺惺作态地略作沉思:“反正低阶的学生应该也用不了太久,不如一半一半吧?”
      项洪安的眉峰紧锁,因为曹显的话有些不那么痛快。
      他也算是有阅历的人,不至于那么单纯,如果曹显昨天真的订了,才不会给他一人一半的机会,一定会霸场。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今天不应该出园远练吗?”高阶的课程表他也是有一份的。
      “别提了,要是能远练的话我们也不想呆这儿跟你们分场子啊,这不是外面下雨了?”
      明明是自己没理,这还委屈上了。

      “远练一向是风雨无阻的。”项洪安回想起之前剑式老师的授课模式,远练从来跟天气没什么关系,毕竟十方世界的风云瞬息万变,这里又没有天气预报。
      曹显有点不耐烦了:“项老师,每个人授课的方式不同,是否在下雨天带学生出去远练,是我决定的吧?”见项洪安没有接话,他更有些咄咄逼人起来:“别浪费时间了,有我们斗嘴的时间,还不如让学生多练习练习。”
      一副好老师的模样,端得项洪安无法反驳。

      于是,梅花场被一分为二。
      只是这地块分得并不是那么均匀,高阶班学生是二十一名,低阶班的学生二十七名,明明是低阶班学生人数占优,可地桩的分界却往高阶班多划了些。
      曹显美其名曰,高阶班学生的技术连贯熟稔,需要的场地更大,才更好发挥全套剑法。

      结果低阶班人数又多,学生本身在梅花桩上都是新手,练习磕磕绊绊,手脚不得伸展。
      这木桩本来就只容得半只脚站住,双笙眼看没有什么位置可以移动,只能干等着前面的学生移开,旁边还有个摇摇欲坠的同学。

      老实说,这个练习比起赤霄给她的训练而言,非常地仁慈。
      还记得她院子前坚韧如丝的草么?那种植物叫做针锋草,本身草尖就锋锐,轻易都能划破肌肤,然而它真正可怖的在于它的草汁,一小滴的草汁一旦触及皮肤,就会有万千针刺的痛感,而且持续十分钟不断,比起只是瞬间划破皮肤的草尖显得更折磨人。
      赤霄把院中的针锋草都处理了一遍,割去了草尖,分割出了几块区域,密度各不相同。

      而她每天要做的,就是以森罗万象的剑招配合着步法,在不同的区域间练习。
      一旦踏错,就是万针刺身,躲都躲不掉。
      她就在这种地狱训练里度过了三个月。

      说起赤霄……自从两人之间限制的距离增加到数百米后,最近跟在她身边的时间少了许多。
      也许,天天对着她这张脸,也厌烦了吧。

      就在她稍微出神的一瞬,左侧突然扑来了一个黑影!
      双笙本来下意识是躲开的,但是想起自己如果躲开,那个人就要摔下梅花桩去,她不得不伸手将那个黑影揽了过来,先轻蹬上天,再配合着足下轻旋,在转身下落的过程中找到了一处空桩,落了下去。

      那个被她搭救的低阶班学生红着脸致谢。
      “喂,过界了。”不远处,是一个嚣张跋扈的红艳身影。

      双笙确实过界了,但事出有因,而且……
      “是她先过界伸手打到我,我才会没站稳——”那个低阶班学生指控道。

      那红艳身影的主人显然不怎么满意被人指责,下巴轻抬冷笑着说:“好好说话,这梅花桩的界分的是落脚的地方,施展剑招手上自然要配合,怎么能算过界?自己技不如人,可别怪到别人头上。”

      “双笙?”女孩的话音刚落,她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
      双笙本来以为女孩的口吻而不悦的眸子清亮起来:“欧凡!”

      欧凡提身轻纵,两下就跃到了她身边。
      “别理她,姬彤雨刁蛮惯了。”好友相见,少年一贯波澜不起的脸上有了丝神采,“你没事吧?周源彬呢?”
      双笙抬起下颔往低阶区深处努了努:“喏,最怂的那个。”
      欧凡蓦地和她一同笑起来。

      “欧……”不远处的“小霸王”显然不那么高兴,足下一蹬,一道红影猛地朝这边直逼而来。
      欧凡和双笙各跃向两边,双笙顺手还提着一开始没站稳的那个低阶班学生一起后撤。

      “——我告诉过你,过·界·了。”姬彤雨手中持剑,剑尖指着双笙,精致的一字眉倒竖着,一双杏眼艳光逼人。
      双笙被她这么不明不白地指着,心里忽然也生起了一团火。
      明明自己先撞翻了别人不说,还州官放火,真的是欺人太甚。

      不等她说什么,姬彤雨反倒先挑衅起来:“低阶班的蠢货技不如人还不认,自己的地盘站都站不住,这种技术就别玩什么梅花桩了,回到你的平地上打滚去吧!”

      “你说什么?”双笙放开提溜着的同学,慢慢偏头望向姬彤雨,清湛的眼底掠过一道寒气:“——技不如人?”

      “你再说一遍?”

      几步开外的欧凡只觉得身子一寒。
      这口吻,好像在哪里似曾相识。

      双笙,似乎跟谁学坏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说傻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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