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的N次方》哑直

7、连环梦

　　近期诸事繁多，早出晚归还夜夜失眠，沈逸终于去医院开了些安眠药回来。

　　深夜。
　　闭目等待入睡的时间总是绵长，抵达深睡状态前的过程更令人神经衰弱。

　　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始做梦。
　　沈逸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事实。

　　他回到比往年更冷的那个寒假，母亲希望他能暂且放下和徐怀曦的感情，专心准备出国事宜。

　　徐怀曦和他的目标学校不一样，连备选学校也不，一旦各自如愿以偿，未来迎接两人的，是半个地球带来的时间与空间差距。
　　除非有人愿意为对方改变，不然，未来数年时间的时差异国恋已成定局，这是两人交往之初就已知悉的、注定会发生的事情。

　　徐怀曦，何其有主见的天之骄女，断然不会为了少年时期的恋情而改变人生理想。
　　多巧，他沈逸，从某些方面而言，又何尝不是男版的徐怀曦。

　　于是他接受母亲的建议，提出了分手，在那个本可以成为美好回忆的除夕。

　　那天乌云压城，大雨带着寒冬的刺骨冰冷，一口湿气吸入鼻腔，寒意顺着爬进肺里。
　　他和徐怀曦约在常去的咖啡馆，坐在二楼靠窗的老位置。

　　寒假里，学士街往日的繁华喧嚣化为无声的热闹，张灯结彩、霓虹闪烁，却少有人行人车流。作为主要活动、消费人群的学生们带走了人烟气，以致于沈逸坐在音乐低低流淌的老地方，半晌开不了口打破这份安宁。

　　“这些是你送的礼物。”
　　徐怀曦说着，把旁边座位上的背包提上桌面，轻轻推过来。

　　沈逸无话可说，视线落在鼓鼓囊囊的背包上，心情复杂。

　　分手退还礼物，他不知道这背后的惯例含义是什么。
　　他的理解是——算清这笔旧账，你我今后互不相干。

　　倒也没想非得走到这一步。
　　他所谓的分手，与其说是感情走到尽头，不如说是暂停一项错误时间里发生的并不错误的事情。

　　咖啡馆的英文歌一曲唱罢又来一曲，当《Yesterday Once More》的前奏响起，沈逸忍不住别开脸，看向窗外。
　　外面又开始下雨，树冠凌乱，雨线狂舞，斜飘过檐，砸在玻璃窗上，碎成点点水痕。

　　沈逸：“……”
　　背景音乐和自然环境有必要这么紧跟现场氛围吗？

　　沉默间，徐怀曦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问他要解释，也没流露情绪波动，反而显得他这个提分手的人，如坐针毡的心态很滑稽。

　　“如果我们一起留在国内……”
　　更滑稽的事情发生了，一句绝对不可能的话语擅自冲出他的喉咙。

　　徐怀曦微微一愣，目光流转在他脸上，探究意味毫不掩饰。
　　或许判断出他并不是开玩笑，她忽而失笑：“唔，也不是不可以。”

　　这一刻坐在他对面的徐怀曦，褪去市一中学霸校花的骄傲，放下千金大小姐的追求，敛起“徐怀曦”本人的锋芒，俨然变成一个陌生人。
　　陌生的、为了爱情可以放弃梦想的人。

　　不！
　　绝对不可以。
　　比“失去”更让人难受的，是旧时光里他喜欢的人们，被扭曲成他不喜欢的样子。

　　他不接受这种离奇的梦。
　　对他，对她，都是一种侮辱。

　　思维在这一瞬间停滞。
　　徐怀曦的音容笑貌模糊褪色、咖啡馆像巧克力般融化，而他，整个人一头栽进无尽深渊，重心不断下坠、下坠，直到意识消散。

　　可能过了很久，又或许只在沉入深渊的瞬间，意识被人硬生生地打捞起来。

　　被吵醒的那一刻，沈逸闭着眼睛直挺挺地坐起来。思维尚未步入正轨，只是按捺着起床气，心想：看来他又要换家政了。

　　仿佛是跟他叫板，这一念头刚浮上心头，噪声变本加厉，像极了有人捧着外放土嗨歌曲的手机怼到他耳边，还生怕吵不聋他般，把音量调到最高，咆哮的拼凑音节如钝锥，一下一下地捅着耳膜。

　　他条件反射地挥手拨开耳旁的聒噪源，手背有碰触冷硬物质的实感，同时世界突然陷入绝对安静。
　　这一瞬间的巨大落差使他清醒过来，沈逸皱着眉头，睁开了眼。

　　惨白的墙壁、惨白的床单被套、惨白的头顶灯光，对初醒的他无疑是种刺激，他又微微眯起眼。

　　这是哪？
　　他不是在家睡觉吗。
　　他脑中充斥着疑问。

　　“你醒啦？”宽敞寂静的陌生房间里突然响起人声，吓得他心脏重重一跳。

　　“海马体的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建议静养观察。”那道温和男中音还在继续，像是坐在他床边发声。

　　可问题是，床边根本没有人！

　　沈逸环视四周，房内只有一张床，不见监控器和扬声器，这声音哪来的，对方又是怎么知道他醒了，着实令人茫然。

　　在他绷紧神经观察思索的时候，对方突然没声了，更无痕迹可循。

　　怎么，又在做梦吗？
　　这回不聊感情，改走鬼故事路线？

　　右腕间忽然有光一闪，像手机忽然亮屏，吸引了他的视线，他瞥过去。

　　乍看，以为是块手表，细看，更像是手环。

　　此时，中间像水晶的部分投射出一方平板电脑大小的虚屏，上面警示着：今日行程已超时，请注意调整您行程规划。

　　嗯？
　　他的疑惑渐浓。

　　按照沈逸的脾气，他才不会有耐心和闲情陪人玩什么解密游戏、角色扮演游戏、探险游戏之类的。
　　但如今，或许是数分钟之前入睡的实感过于深刻，让他理所当然地把这一切当成了梦境。
　　既然是做梦，倒也没必要继续贯彻现实生活里的那一套，玩玩又何妨？

　　他尝试着用手指去碰触虚屏上的“调整行程规划”选项。

　　屏幕内容顿时变化成今日行程一览表：
　　08:00 起床
　　08:15 早餐
　　08:30 公共课-哨向机甲理论
　　09:00 公共课-哨向机甲实践
　　12:00 午餐【已超时】
　　14:00 向导必修-紧急故障排除理论【已超时】
　　14:30 向导必修-紧急故障排除实践【已超时】
　　18:00 晚餐【进行中】
　　19:00 公共课-哨向匹配练习
　　……

　　沈逸：？
　　什么来头的梦境啊，居然建立在他的知识盲区？
　　哨向机甲、向导，是什么二次元的奇思妙想吗。
　　上一个梦境还是根据真实往事改编加工的呢，这回直接玩个前所未闻的？

　　想起上个梦，沈逸的闲情雅致瞬间败得一干二净。

　　他往后一仰，直挺挺地栽倒回去，拉起被子闭上眼，一气呵成。
　　打住思维，不考虑问题。逃避可耻，某些时候却格外有用。
　　做梦是吧，他偏要睡到醒，别想让他配合。

　　但是……胃酸泛滥的滋味如此真实，他翻来覆去，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睁开眼。

　　按理说，饿成这样，怎么也该醒了？
　　这梦还挺顽强？

　　他抬起右腕，虚屏还在，内容仍是行程一览。
　　当前时间18:30，唔，他到底要不要屈于饥饿的淫威？

　　……

　　十分钟后，沈逸望着餐盘中的压缩饼干陷入沉思。

　　他已经按照基本游戏法，出门不忘穿戴整齐现成的衣物、装备，走路不忘开着导航直奔目的地，点餐还特地观察、效仿了其他人的做法……总之，能配合的一切，他都配合了。
　　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他以往做的梦，不管是末日大逃杀还是异世界闯关，总归都是爽文节奏，发展趋势大致基于他玩过的游戏、看过的电影。
　　哪个不是围绕他转？
　　可现在呢？
　　压缩饼干？
　　这是提供给主角吃的吗？

　　胃酸还在肆虐。
　　被胃病支配的恐惧袭上心头，沈逸拆开压缩饼干包装袋，忽然觉得好委屈。

　　委屈也没能让他成功醒来。
　　沈逸噎完潦草的晚餐，时间显示18:50。

　　沈逸在“枯坐到醒”和“顺势转转”两个选项里考虑三秒，决定去看看行程显示的哨向匹配练习公共课。

　　在腕间智能终端的导航指引下，他从食堂出发，途经造型各异但未来科技感十足的建筑，最终进了一幢球形建筑。
　　虚屏即时变更3D实景导航，把他带到教室门外。

　　门牌上写着1-6901。门边有个感应器，他一回生二回熟，伸出智能终端，感应光芒一闪即逝，教室门向两端打开。

　　里面只有寥寥数人，他一眼扫到唯一的空位。
　　见他出现，氛围似乎变得奇怪，但他见怪不怪。
　　从小到大，他一出现就改变现场氛围的次数数不胜数。

　　沈逸目不斜视，径直走向空位。

　　“沈逸，你……”
　　熟悉的女声响起，但他熟悉的这种音色的主人，明明和他绝交已久，那个名字几乎淹没在时光洪流里。

　　沈逸循声看去。
　　视线扫到一半，顿住。

　　空位旁边的人坐姿端正、背脊挺拔，修身黑色制服衬得她冷感更重。
　　她面无表情地注视他，熟悉的容颜呈现出陌生的气质，疏离与排斥感不加掩饰地从她眸中倾泻。

　　他当场怔住。
　　居然又梦见徐怀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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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逸：就离谱.jpg。
徐怀曦：冷漠.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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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某一版的《滚过来！抱老子[哨向]》开头。
有很多缺点，但也是一种打开方式，暂且存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