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轮：爱情魔方》安心

45、坦然

　　唐果很早就来到了暗香。

　　因为她不敢再在海天幼儿中心停留。

　　在她递出辞职信后，昨天刚出院、今天就来上班张欣宜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震惊、懊悔、不舍——

　　她将辞职信塞回唐果手里：“你是想让我当着大家的面向你道歉吗？不要这样，我已经决定了，我们可以共进退，没有什么大不了。”

　　唐果微笑：“园长，不是那个意思。前一阵子我就考虑过辞职，原因不太方便说——总之是家里有点事。绝对不是因为那天您说的那个交换条件。那件事帮不到你，真的很抱歉。”

　　张欣宜上下打量着她，似信非信，她想从她脸上找到点蛛丝马迹。但唐果相信她找不到，因为这个表情，她已经对这镜子练习了整整三天。

　　电话响，张欣宜接起了电话：“您好，蓝天幼儿中心。”

　　“什么？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对我们中心有兴趣，要投资？”张欣宜的声音兴奋起来：“当然当然，我当然有时间，好的好的，我们见面详谈！”

　　挂掉电话后，她兴奋地抓住唐果的手：“听到了吗？不用苏与非，也有别人愿意投资！你不用辞职，我们会一起挺过去的！”

　　唐果仍然保持微笑：“园长，我的辞职与这事儿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抱歉没提前跟您打招呼，希望您现在找老师还来得及。”

　　“真不是因为那天我的话？”张欣宜不安地追问。

　　唐果笑得坦然：“当然不是，完全是个人原因。所以我很内疚，这样突然离开——一定会给您添很多麻烦。再说，也没给您帮上什么忙。”

　　“没关系没关系。老师我可以马上去找。大不了我先带几天课。可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她关心起来。

　　唐果的眼睛已经有些潮湿：“一点小事，我自己会处理。真的谢谢您，谢谢您这些日子的照顾。有时间我会回来看您和孩子们的。”

　　走出园长办公室时，她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在搂着孩子们时，她真想嚎啕大哭。她拼命控制自己，才没有当着他们的面哭出声来。

　　当方子晴听说她辞职了，一脸的不可置信，追着她问“为什么”，赵一荻则深深地望她一眼，对她伸出手说：“常回来看看。”

　　一片浓浓的离情让她终于无法自控，眼泪涌了出来。于是，她匆匆离开了海天，到路边随便跳上了一辆巴士，又在迷迷糊糊中被紧急刹车惊醒时跟着人流下了车，然后赫然发现——自己正站在盛世大厦门前。

　　这是上天的安排吧。望着大厦映着蓝天白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幕墙，唐果突然间失去了挣扎的勇气和力量。如果这一切真的就是命运，那么，就按着命运的轨迹走下去吧。

　　于是，她来到了暗香。林老板见到她后的表情是惊喜万分：“啊呀，想通了？以后准备中午来照顾我发财了？”

　　他那一脸奸商样和闪耀着铜钱光芒的双眼让唐果突然想笑：“是啊，来喝杯咖啡，给你送钱。”

　　第一次，她坐在暗香，坐在宁克凡习惯的那个靠窗的位置，悠闲地端着咖啡，悠闲地翻看着厚厚的时尚杂志，享受着正午的阳光。

　　这一次，她是顾客唐小姐，不是服务生唐果。

　　然后，她面前一晃，有个人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抬头一看，她呆住了，居然是宁克凡。

　　“你和我有感应？刚刚才想到你，就突然出现了。”她对他微笑。

　　宁克凡望着她微笑的脸，真想问问她：你是真心在对我笑吗？你的心里真的有我吗？或者，你的心里真的只有一个我吗？

　　但他问不出口。

　　从看到她进入苏与非的办公室到现在——已经有三天时间了。那天晚上他加班，给她打了个电话，希望能听到她的解释，哪怕是主动说上一句“今天我去你们公司了，找苏与非有事”，只要是她主动的解释，就足够说明她的坦荡。但他们漫无边际地谈了些家常，她似乎心不在焉，更没有和他说明任何东西。

　　昨天晚上他去接她下班，她看上去满腹心事，但仍然勉强自己对他笑，那笑容让他都忍不住心酸。那一刻他真的想：算了算了，由她去吧，你要相信她。不要让她为难。所以，他没有问，她更是没有主动讲。

　　刚才，他心烦意乱，走出大厦出来透透气，却意外发现了从巴士上跳下的她，呆呆地站在大厦前良久，叹了口气，摇晃着身子向暗香走去。

　　他悄悄地跟着她，看着她梦游一样过马路，几次看着她穿梭在车流里，紧跟在她身后的他几乎忍不住要伸出手去护住她。好在一路有惊无险。

　　然后，他在窗外看着她坐下，开始喝咖啡。虽然她的表情已经开始平静，但眉间仍然是抹不掉的轻愁。

　　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心果一样的阳光女孩经常眉头紧锁？是在苏与非出现之后吗？这一刻，他的心开始抽痛。他终于忍不住了，他决定亲口问问她：她和苏与非之间，到底还在发生着什么？

　　于是，他坐到了她的对面。但在她对着他微笑时，他竟然失掉了追问的勇气。

　　如果她的回答是自己最不想见的——那该怎么办？

　　于是，两人突然齐声说：“真巧。”

　　确实真巧。他们相对一笑。这一笑中，似乎蕴含了太多的千言万语。

　　“今天下午我要出差。”他说。

　　“好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几时回来？”唐果依然在微笑。

　　“一周时间。我去一趟美国，顺便休几天年假，回瑞士看看妈妈。”

　　他等着她的下一步反应——自他们认识以来，他们还没有分开这样久过。

　　唐果没有特别的反应，似乎在她耳中，一周和三天、一天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不禁皱起眉头：“你有心事？方便告诉我吗？”

　　“没事。一点小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安心工作。”她用咖啡勺搅拌着杯子已经冰凉的咖啡，漫不经心地回答他。

　　或者，他应该继续等待。既然她说过，有一天会告诉他。

　　他试着让自己坦然，却发现这原本以为对他来说是很轻松的事，居然也变得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