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轮：爱情魔方》安心

114、婚礼

　　她来了。

　　宁克凡望着伴着神圣的《婚礼进行曲》正缓步走向自己的娇美女子，她挽着唐晟的手臂，步入鲜红的地毯，慢慢向自己走来。轻纱下，她笑得甜蜜而美丽。

　　她是他心中最美丽的新娘。

　　嘟嘟穿着白色小西装，优优穿着白纱蛋糕裙，挎着缀满蕾丝花边的小花篮，稚气的脸上是少见的严肃与认真。他们走在红地毯上铺着的白纱上，胖乎乎的小手向空中抛洒着鲜红的玫瑰花瓣。

　　唐果挎着唐晟的手臂，面纱后的脸庞闪耀着圣洁的光辉。

　　唐晟将唐果的手交付给了宁克凡，将她的一生托付给她面前的这个男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台上这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恋人，他的眼中有着黯然：从此，这个女孩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将不再是自己。他对宁克凡轻声说了句：“好好珍惜。”

　　宁克凡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笑。他极力控制自己，真有些担心自己会笑得失态。此刻，他觉得自己无比的快乐与幸福。

　　他们面向主持婚礼的女司仪。

　　女司仪有非常动听的声音，她望着面前这对璧人，富有激情的声音感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不能嫁给你！”

　　张欣然以为是自己没有控制住自己，喊出了心中所想。但很快，她发现那不过是自己恍惚之间的错觉。

　　这一声来自一个年轻男人！

　　全场哗然！就连舞台边的钢琴师也忍不住侧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苏与非站在鲜花门廊的尽头，身披眩目的温暖阳光，他的白色衬衣和长裤上，溅着斑斑血迹。他的头顶上，粉色、白色的气球随风飘荡，五彩的泡泡漫天飞扬。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因为——我不同意！”

　　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一字一顿，说道：“我不允许她嫁给你！”

　　他的话是说给身着白纱的新娘的，但他的目光，投向的却是她身边的宁克凡。

　　观礼的宾客席乱了！大家全都站了起来，并开始交头接耳，现场一阵喧哗的嗡嗡声。

　　苏黎世觉得自己花白的头发此刻一定已经全部变白。他黑着脸，对身边的何凤至说：“快去管管你的儿子！”

　　何凤至脸色并不比他强到哪儿去。她的嘴唇正在哆嗦，一手紧紧抓住手中的小包，一手扶着座椅后背，整个人摇摇晃晃，简直就要倒下去。

　　“快去！”苏黎世低声道。

　　她站直，将身子挺成以往的高傲姿势，低声回他：“我——没有这样不顾廉耻、不知进退的儿子！”

　　她扭头对身边的人说：“去，让老温他们把这个混蛋给我拖走！”

　　宁克凡已经转过身来，望着正在走近他们的苏与非。

　　而白纱掩映下的美丽新娘，依旧面朝司仪，一动也不动。似乎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与她完全无关。

　　“这是怎么回事？”

　　“是苏与非吗？他不是苏家老二吗？”

　　“发生什么了？”······

　　宾客们小声嘀咕着，猜测着现在在自己面前正真实地上演的肥皂剧中才出现的场景的背后故事。

　　老温和一个年轻小伙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架起了苏与非。

　　苏与非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老温一脸歉意：“原谅我们，现在只能得罪了。赶快和我们出去吧！”

　　“放开我！”拼命挣扎中，他跌倒在地上；无奈，老温递个眼色，两人扯住他的肩膀向后拖。

　　“你嫁给他，我会死！”突然，苏与非喊出了撕裂般的一声。

　　立刻，喧嚷着的宾客安静下来，老温他们也不自觉松开了手。

　　苏与非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染血的衣服凌乱，嘴唇上是刺目的鲜红。

　　新娘终于有了动作。她徐徐转过了身，目光投向苏与非。

　　宁克凡望着她。隔着薄薄的轻纱，她的脸色依然平静，平静得让他觉得不寻常。

　　她侧头望了他一眼，向苏与非走去。

　　他本能地伸出手，想拦住她。她却视若不见。

　　她的脚步很轻，轻得寂静、鲜红地毯上铺垫着的白纱缎上，只能听到长裙经过的沙沙声。

　　苏黎世脸上的冷汗已经流了下来。他知道，不管怎样，今天的苏家婚礼都将成为明日流传在圈内人中的笑柄。

　　宁克凡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与迎向唐果的苏与非脸上的狂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终于，唐果站在了他的面前。她望着他，却无视他伸向她的手。

　　“苏与非，我看不起你。”她的声音很低：“这是你哥哥的婚礼。”

　　笑意在苏与非脸上慢慢褪去，他的手却仍然执拗地举着。

　　“你还是孩子吗？用死威胁爱你的人，就是你所谓的可以用生命证明的爱？”

　　苏与非的嘴唇开始轻微的颤抖。他伸出的手已经落了下来，双手也已经握成了拳头。

　　“这是自私，是折磨。你的生命对于爱你的人非常重要。你没有权利去随意处置他。爱你的人希望看到的，是你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无论你做什么，都不可能改变我的决定。即使不能嫁给克凡，现在我的选择也不会再是你。”

　　唐果的话，声音很轻，却像几记沉重的拳头，重重地捶击在苏与非的身上。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只能用那失神的眼睛，望着面前美丽的白纱女子，轻轻地转过身去，转过身去——

　　然后，又一步步远离，走向另一端的那一个男人······

　　宁克凡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望着正在走向他的唐果，言语已经无法描述此时复杂的感情。
　　在苏与非忘情大喊的那一刻，宁克凡知道自己输了——他输给了自己的弟弟的无畏与勇气。

　　他终于明白了他说的那句话：我比你爱她，我可以用生命去爱她。

　　换作他是他，一定已经放弃。

　　换作他是他，可能无法放弃全力奋斗争取来的一切，去博取一个已经不太可能的可能。

　　他望着他的新娘，她白纱掩映下的脸色已经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一如手中捧着的洁白的百合。

　　她的手在颤抖。她的头高高抬起，但她仍在克制着自己，努力使自己的背影看上去挺直而坚强；但他看到了已经走到他面前的她，睫毛上闪动的泪光。

　　晶莹的泪珠，眩目如钻石，清澈如春日暖阳下的小溪。

　　她在他身边站定，轻声说：“可以了，开始吧。”声音中略带哽咽，却无比坚定。

　　宁克凡将手搭在她肩头轻轻按了一下，他真希望能安抚她平静的表面下掩藏着的暗潮与情绪。然后，他示意司仪继续。

　　年轻的女司仪，似乎仍未从刚才的剧变中惊醒过来。直到宁克凡轻声咳嗽示意，她才醒悟过来。
　　然后，她居然对着唐果非常不专业地问了这样一句：“唐小姐，您真的还想继续吗？”

　　唐果点头。

　　······

　　“结婚是一生的盟约，你是要为之坚守一辈子的誓言。”

　　女司仪的声音突然不再激扬，多了几分深沉：“这一生一世的爱情，因为今天而完美。”

　　晴朗的天空下，爱人的誓言在回荡。

　　“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

　　苏与非攥紧拳头，刚才因为攀爬而被擦伤的伤口，正快速地渗出血来。

　　鲜红的血滴落在他脚下洁白的地纱上，如同绽放的玫瑰·······

　　音乐声中，新娘新郎共同点燃了焰火。绚丽的烟花在干冰制造的云雾效果中灿烂绽放······

　　祝福声中，新娘新郎共饮交杯酒······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那仍然呆立在花廊尽头的年轻男子；没有人注意到，他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

　　消失得如同阳光下新人身边飘荡着的五彩绚丽的肥皂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