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朵朵为谁开》菜影

4、第 4 章

　　四．
　　皎洁的月光洒遍万籁俱静的玄都村，村民们都在这祥和的气氛中安然入睡。
　　夜深人静，却有一个人来到万木堂。
　　“晏笑？”红雨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这么晚来找我，出什么事了吗？”红雨听到敲门声，又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打开门便看到晏笑。
　　“你跟我来，去拿你的手链。”晏笑脸上毫无表情。
　　红雨本来困得不行，听到晏笑的话，困意立即消失了，“去拿我的手链？真的吗？你快带我去！”
　　她走得比晏笑着急多了，可是晏笑却是一步一步很规律地走着。他平日也是个很和善的人，就连凌绝都说晏笑勤劳朴实，见人就先开口笑。今夜反常如此大，红雨不是没有觉察到，但她也没去想更多，原以为手链在狼妖手里就真的拿不回来了，没曾想晏笑说他知道，她便毫不迟疑地随他去了。
　　红雨见晏笑带她来到玄都村口设置结界的地方，疑惑地看向他。
　　“就在外面，他在等你。”依然是毫无表情的一张脸，说着毫无语气的话。
　　他？难道是上次说要杀她的狼妖？那个狼崽子！一想到他，红雨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还好还好，缭方球一直放在衣服里的，就算出了结界也不怕。
　　“晏笑，你就在这，千万不要出结界。”红雨叮嘱之后便走到结界之前，再向前踏一步就走出结界了。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后来发生的事好像就是从她迈出这一步开始注定的。很久很久以后，红雨突然想起了今夜之事，她也曾想过，若当年没有随晏笑去到村口，没有踏出那一步，之后的种种，是否都会不一样了，至少，不会有那么多遗憾吧。
　　这都是后话了。
　　红雨不知道的是，当她走出结界的那一瞬间，结界内的晏笑便晕倒在地了。不过她来不及发现，就已被人从背后偷袭，只感觉脖子受到突然一击便失去意识了。

　　这是一个山洞，洞内只有几簇红色和绿色的微弱光亮，勉强能看到洞内的摆设，不至让人在黑暗中摔倒罢了。山洞中央有一块泛青的石床，走进时能感受到这张石床的寒意，红雨此时正安静的躺在这张石床上。
　　等她睁眼看到的便是这陌生诡异的环境，难受的皱了皱眉头，虚弱的从石床上起身。好冷，她一边搓搓手臂，一边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太暗了，看不清楚。她记得她出了结界就被人打晕了，是什么人她带到这的？
　　洞口处有一个影子，挡住了大部分洞外的光亮，使洞内显得更昏暗了。红雨朝着那个身影走去，发现是一个人背对着她，就在她靠近时转过身来看着她。这人背对光亮，红雨只能看清对方的身形，很高大的人，貌似有些熟悉。再仔细看看，发现他脸上戴了张狼形面具，又是狼，为何最近总是能见到狼这这种动物。
　　“请问阁下是何人？为何将我带到此处？”
　　红雨听他轻笑了一声，“怎么？才几日不见，便不记得了？”听这声音的确甚是熟悉，是在哪听过，好像是——狼妖！她两次从他手里死里逃生的狼妖！
　　“狼妖！就是你杀了我的族人，还想要杀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又落到他手里了，果真逃脱不了被他杀掉的命运吗？
　　“我没有杀你族人，也不想杀你。”
　　“你是妖，妖说的话都不可信！”红雨想，反正都要被他杀了，何必在他面前示弱，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他轻哼一声，“若真是我杀的，你觉得你还能这么跟我说话？”
　　想想也对，自己在他面前毫无优势，他没必要哄骗自己。那既然不是狼妖所为，杀害张叔他们的又是谁呢？红雨想不出来，眼前重要的是要保命，狼妖说他不想杀她，她小心翼翼地确定，“你不杀我？也不会吃我？是吧？”
　　狼妖点头以示回应。
　　“那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想做什么？”
　　“我的洞府。”
　　“你的洞府？”原来是他的老巢啊，不过据说狼族都是居住在北方极寒的茫茫雪地里，等等！北方雪地！难道，“这里不会是？”
　　“疆北雪域。”
　　“疆北雪域！”这个该死的狼崽子居然把她带到这种荒无人烟的鬼地方，难怪她觉得如此寒冷。虽然他说了不会吃了自己，可在这样的环境下，要活下去也很困难，她只是个没有修行的凡人啊！这里与玄都相隔万里，她连如何回去都不知道，他们肯定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带到这里来。凌绝哥哥，不会以后都见不到他了吧？想到这，她忍不住掉下眼泪，呜呜地哭出声来。
　　狼妖显然没想到她会哭，不耐烦地问：“你哭什么？”
　　他的语气和问话引爆了红雨的愤怒和伤心，“你堂堂一个狼妖，每次都偷袭我，还擅自把我带到此处，我还不能哭了？我又没招惹你，干嘛总是跟我一个凡人过不去啊？”越想越委屈，越哭越大声。
　　“行了！”真是受不了了，人类的女子都如此好哭吗？“我带你来此处只是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你若答应，事成之后我自会送你回去。”
　　红雨正哭的伤心，听到他的话，哽咽着问：“真的？你真会送我回去？可是我就是只是个凡人，能帮你做什么？呐，先说好，如果你想伤害我的族人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他没有回答，直接把纵横石放在她眼前，相比上次，纵横石发出更闪亮的红色光芒。“这是纵横石，只有遇到跟它有感应的人才会发出红色光芒，也只有此人才能修炼《厥阴经》。上次我用它的法力攻击你，但对你毫无作用便是这个缘故，不然你以为你真能从我手里逃脱？”
　　“幸好逃掉了，否则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来找你报仇的鬼魂了！”说完这话立刻感受到狼妖的气息变化，她赶紧转换话题，“《厥阴经》？是一种很厉害的功法秘籍吗？”
　　“没错，这是我狼族至高无上的宝物，我要你修炼此功，以助我夺得狼王之位。”红雨没看错的话，他的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看来狼王之位对他很有吸引力啊，“你想当狼王？可是这样做会伤害你很多的族人，你不在乎他们的性命吗？”
　　狼妖冷冷地看着红雨：“在狼族，只有力量才是王道。你的话太多了，从明日起，你就开始修炼吧。”
　　修炼，从小到大村长都不让她修炼，他说他自有他的道理，现在一个狼妖让她修炼一门高深的法术，她到底该不该答应呢？“等等，我还没答应要修炼呢！你是妖，我是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帮你。”
　　狼妖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你可以选择拒绝。”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红雨正准备夸夸他，他却接着开口说到：“这样的话，结果就是我先杀了你，然后再踏平玄都村。”
　　果然是妖，只有妖才会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哼！你能否进入玄都都未可知，还想踏平我玄都村，真是大言不惭！”
　　“不如我先留着你的命，让你看着我是如何率领狼族踏平玄都的。你真以为凭玄子一人之力能抵挡住我狼族大军吗？”
　　“你！”提到凌绝，她有些慌了，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他说的正是她最担心的。
　　“我向来没什么耐心，你最好想清楚。明日是最后期限。”说完便提步走出洞口。
　　“等一下！”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追了出去。刚从昏暗洞府内出来，外面又是白雪皑皑的景象，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她急忙用手挡在眼睛前。
　　“又有何事？”
　　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眼前人了。他身上不再是那身黑袍，换了深蓝色色长袍，很普通的衣服，却挡不住他散发的张狂的王者气息，难怪要当狼王，天生便是有这个命的。
　　“如果我答应你，你就不会伤害我和我的族人，是吗？”
　　“是。”
　　“那我们算是做一场交易了？”
　　“你可以这样想。”
　　“既然是交易，那便应该公平一些，我总要知道你的名字和你的样子吧，你带着这个狼面具我看着有些害怕。”
　　“你有资格对我提要求吗？”他走近红雨，稍弯腰低头看她，“再说，你怎知道这面具下的脸不会比这面具更可怕？”
　　红雨无言以对。
　　但他还是抬手扶上了面具，他的手很大，手指细长，骨节分明，不是红雨想象中那般皮糙肉厚，指甲尖锐的手。
　　缓缓将面具取下来，一张面部轮廓几近无可挑剔的脸出现在红雨眼前。剑一般的眉毛，高挺的鼻子，不薄不厚的嘴唇，从鬓角散落出一缕发丝自由的垂落下来，或是随风飘扬。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居然与人无异，只是太精亮了些，放在这张脸上倒是毫无违和感。这个狼崽子到底修炼了多久才幻化出这么完美的一张脸来，他何德何能啊！
　　“穹宇独活，我的名字。”还是冷冷的语气。
　　“穹宇独活。”轻轻的念出他的名字，“洛红雨，我的名字。”眼睛还是盯着他的脸看。
　　独活突然逼近她，带着警告的意味说：“今后，不要盯着我看，否则我把你眼睛挖出来！”红雨听了立即闭紧了双眼，“好好好，不看不看。”
　　“她叫流苏，你有何事便吩咐她。”红雨睁眼，独活早已走远。
　　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
　　这真是个绝美的女子！红雨看了她一眼心中便如此感叹。眉若新月，不描而书黛；眸似灿星，闪烁着，令人沉醉其间；唇如朱砂，不点而凝胭。不施粉黛却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魅惑之感。这狼族的品貌都是极品啊！
　　她微微含颌，算是向红雨行了一礼。虽是一副恭敬的样子，但她所展现的气质与表情哪有半分恭敬之意，一看便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也对，跟在独活身边的，能是什么善茬？
　　红雨看了她一会儿，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饿了。”

　　晏笑是被村民发现后带去万木堂的，凌绝用法术唤醒他，但他对之前所发生的事没了印象。村长已发现红雨失踪，却不让凌绝去寻她，在这种关头，玄都村离不开玄子，更何况，该是她的劫数，谁也无能为力。
　　“她应该会没事的。”村长看着玄都道长的画像楠楠地说道。

　　翌日清晨。
　　“你考虑得如何？”清淡的语气，清淡的表情，若不是受制于他，若不是看在他那张，那 张——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脸的份上，红雨都不想搭理他。还有一旁站着，同样没有表情的流苏，从小到大，她在玄都见到的人都和颜悦色的，无法想象出他们的态度竟是这般无礼。
　　“你拿我的性命和玄都村的存亡威胁我，我怎敢不答应？”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过你得把我的手链还我。”
　　独活没在这事上为难她，直接将桃花手链丢了过去。红雨接住后紧紧地握在手心，激动的直跳了起来，笑容绽放在脸上，连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她的欣喜与这洞内另外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独活对她这模样十分不屑，这人类女子为了一件毫无用处的身外之物至于开心成这样？“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这东西对你真有这么重要，让你如此心心念念。”
　　“这可是凌绝哥哥送我的，你看它多漂亮，还有这朵桃花……”红雨开心地说着，还不觉移到独活身边，待抬头看到他的脸才反应过来，退了一步，“我跟你说这干嘛，你又不是人，哪懂我们人类的感情!”
　　一旁的流苏突然上前瞪着红雨，“不准无理！”一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终于见她有了表情，却把红雨吓着了。
　　见状，独活开口了：“你先下去，我要传授她《厥阴经》的功力。”流苏面向独活，立刻换上一副恭敬的模样，向他行了一礼退出去了。
　　“她也太过维护于你了，这么漂亮的姑娘跟在你身边，看看都被你祸害成什么样了？真是可惜。”红雨边戴上手链边与独活闲聊着。独活可没跟她闲聊的意思，“去石床上坐着。你毫无修行功底，直接修炼《厥阴经》会被反噬，我先将纵横石的法力注入你体内，奠定基础。”
　　红雨闭着眼睛盘腿而坐，纵横石漂浮在她面前，独活的施法，红色光芒从她眉心处快速注入，随之石头上的红光很快变淡。待到停止施法，纵横石上只有一丝微弱的红光了。
　　“你要完全掌握纵横石的法力需些时日，这几日便自己好好融汇。”
　　红雨只觉自己神清气爽，眼耳鼻舌身意都前所未有的通畅，这便是法术的力量吗？难怪那么多人对修行趋之若鹜。
　　她从石床下来，忍住内心的激动，对独活说：“多谢你把手链还给我，多谢你传我法力。”独活没想到她会谢自己，手链本就是她的，传她法力也是为了自己，但她却是一脸真诚的多谢自己，感觉有点奇怪。
　　“穹宇独活，祝你早日登上狼族之王的宝座”眸清似水，清喉娇啭，“我们……不见！”刚说完，手臂一挥便消失了。这一下真是有些出人意料了，原来纵横石的法力传入她体内她便能融会贯通了，趁其不备一举逃出疆北雪域。
　　她消失在自己眼前那一刻，他是有些许吃惊的，但冷静如独活，没有追出去。在纵横石内还残留了一丝微弱法力，足够与她相感应了。不过他更惊喜于她竟能如此迅速运用传入的法力。要知道，修行之事有自身的规律，要到达一定境界需日积月累的修炼，若是从外界传入体内的法术，需得好好与自身融合，这难度不亚于自身修炼，所需时日也不少。
　　“洛红雨。”淡然地念出她的名字，是个宝，好好利用，大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