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朵朵为谁开》菜影

26、二十六

　　二十六
　　茫茫雪地，一棵孤独又骄傲的银杏树独自直立于天地。夜色渐渐淡隐下去，天空开始泛白，渐渐接近雪地的颜色。茫茫雪地，一棵孤独又骄傲的银杏树独自直立于天地。
　　“银灵子。”
　　红雨站在银杏树前，从沙海回来，便忙着见独活，该是找银灵子算账的时候了。
　　“银灵子，你出来！”
　　有阳光照射过来，金色的银杏叶越发的金灿灿了，微微闪动着，除此却无甚异常。
　　“遁神，你知道我会来找你，你怕什么，出来见一面能怎么样？堂堂上古魔兽竟不敢见一个凡人，也真是怪哉。”
　　话音刚落，那洞中飘出一束光，银灵子便出现在红雨面前。他横瞪一眼红雨：“一大早你来我这嚷嚷什么？有事你就去找独活，我也是身不由己。”
　　“我也不难为你，只是想知道凌绝可还好？”红雨一心只记挂着凌绝，那时他救下自己便匆匆离去，不知此刻是否安然。
　　见她只是担心凌绝安危，并非要从他手中强行带走凌绝和无量尺，当下也松了一口气。“他很好，你放心。”
　　“很好？以一魂一魄支撑的身体去沙海魔域救我，他怎会很好？他……”
　　“慢着慢着——”银灵子突然一脸不解地打断她，“你说他去沙海救你？凌绝？”
　　“若不是他，我早已丧命沙海了。”
　　银灵子听了直摇头：“错了错了，不是凌绝。”
　　红雨秀眸凝视。
　　“你去追百丈冰不久后独活便问过我你的下落，不过当时我却猜不透他的想法，他也未告诉独阳，只吩咐他扫尽余妖，狼族大军过后便回了疆北雪域。”
　　“三日后，他过来嘱咐我藏好无量尺，也不许让凌绝在人前出现，只说了这些，就去了沙海魔域。”那时的沙海已被狼族占领，只是坍塌的石洞，独活却不许任何人接近。万里凝与百丈冰命星散落，命格不再，这对魔域妖魔影响非凡，这样一来，别说独活，就是那些小狼妖也知晓他们离世的消息了。”
　　“只是你，命星暗淡，危在旦夕，后来你回来了，我便知晓他是去救你了。而凌绝，他一直留存在无量尺中，他感知不到外界任何事，绝没有能力去救出你。”
　　这是银灵子在银杏树前对红雨说的话。他说一开始独活知道她深陷黑暗却不去救她，可到最后，却还是他来救了她，还是以凌绝的面目出现在她眼前。
　　红雨缄口不语，在原地站了半晌，“护好凌绝，多谢。”
　　银灵子叫住欲离开的红雨，“你知道素女吗？”
　　红雨回头，银灵子提起一个她没听过的名字，这个名字由他口中说出来，特别温柔。银灵子看着她笑着，那笑意从嘴角延伸到眉梢。
　　“我从不管别人的爱情，我只管爱我的素女，我想静静的看着她，听她的琴声，一开始我就是被她的琴声吸引的。可是，她却深爱着另一个人，为了他不肯同我离开，就算我施行迷幻咒，也带不走她。”他脸上的笑意渐渐被悲伤代替，“红雨，对你们人来说，爱情是唾手可得的，是附属品，于魔界中人，却是最恶毒的诅咒，一旦踏足其中，便再也无法回头了。”
　　凌绝，爱情么？始终无法将两者联系起来。只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当时看到凌绝出现高兴得昏了头，竟没看出来救她的“凌绝”的异样。不过他实在太温柔了，只消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便可让她沦陷其中，心甘情愿。

　　“哪里来的细作，敢闯疆北雪域？看招！”
　　红雨一路心神不安，正欲回到山洞，忽听一阵打斗之声。她暂且收了心神，向那打斗声望去，原是独阳与一人正缠斗着。红雨仔细一看，心中一惊，竟是唐时！他为何会来疆北雪域，还与独阳相斗起来。
　　唐时虽是帝尧后代，但身边一直有道开相守，自身修为不高，与独阳相斗，渐落下风。红雨忙上前制止了两人。
　　“红雨姐姐。”
　　“红雨姑娘！”
　　两人见到红雨便双双住了手，独阳还是对唐时一脸戒备，这边唐时却是满脸欣喜。那纤尘不染的笑容，是这片雪域上从古至今都未出现过的风景。
　　站在原地等他向自己跑过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有些话，想想还是该告诉你。”他抱歉地笑笑，眼中似清泉流溢。“冒昧过来找你，是否给你带来困扰了？”
　　红雨面不改色，心中有些好笑，帝尧的子嗣这么单纯善良不是件好事啊。
　　“没有——独阳，这人与我是旧相识，唐时。”
　　“独阳将军。” 唐时拱手相道。
　　独阳心下正正奇怪，红雨竟有他不知道旧相识，见他主动示好，也拱手还礼，“唐时公子。”
　　“独阳，你回镇北堡去吧，我与唐时还有些话要说。”
　　“好。”
　　红雨目送独阳回镇北堡，唐时温柔地看着红雨，脸上挂着从见到她便没放下的笑容，连眼里都盛满了盈盈笑意。人世间有百媚千红，他何其幸运，能找到自己的情之所钟。
　　红雨，有些事，就算难以面对，也必须要面对。我不想伤害你，可若是不把真相告诉你，只怕将来你会更痛苦。而我，愿意陪你一起面对，愿意相守。
　　“唐时。”
　　红雨的叫唤，拉回了他的思绪。
　　“你要告诉我何事，也值得你不远万里，单枪匹马来这儿，不怕道开先生担心吗？”
　　“你单枪匹马去追百丈冰时，就不怕我担心吗？”这话却是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了。红雨歪头看着他，霎时间，他满脸红晕，这样子煞是可爱。唐时正欲开口赔礼，红雨道：“看来你知道我杀了百丈冰，也知道独活的狼军称霸妖魔界了吧。”
　　见她并未在意自己的冒昧的关心，唐时顺着她的话笑着答道：“道开先生虽在山林间，对世上事也知七八。他告诉我你只身去追百丈冰，我怕你一人对付不了他，便去了沙海魔域，看见独活抱着你出来……你，无事我便安心了。”
　　“独活，真的是他。”红雨喃喃自语。
　　“红雨……”
　　“这样也好，至少凌绝就不会有事了。”她仍在自言自语，先前一直担心凌绝为了救她，刚复活的身体会受损，既然不是他，那他便不会受伤了。可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些失落，不解，难过。
　　以及，淡淡的欣慰。
　　唐时将她的表情都尽数看在眼里，但很多情绪是他看不透，也看不懂的。
　　“知道是他救了你，你心中对他是感激的么？”
　　“自然，他几次救我，我当然是感激他的。”
　　“现在大仇得报，你今后有何打算？”
　　唐时对自己的事情这么清楚，红雨却不觉奇怪，就算没有道开，他也会费尽心思打探这一切的。红雨冲他笑笑，转过身，看着面前这霜裹雪披的天地，她能有何打算，怕是余生都要留在此地了。
　　“我答应了独活，生生世世听他差遣，我今生今世都会陪着他。”
　　身后的唐时一听，满脸震惊，他一把扯过红雨捏着她的双臂，“你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红雨，你，你不可以！”
　　很少能见唐时失态的样子，他澄净的眼眸中此刻满是惊愕，“唐时，你怎么了？”
　　“我，他……”唐时松开红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红雨想了想，心中了然，“唐时，我知你对我好，可我……”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冒险孤身来疆北雪域，本就打算将他在九天轮中所见全都告诉红雨。思来想去，他觉得红雨该知道事情原委，哪怕这事实对她来说很残忍，但她总要面对的。她留在独活身边越久，也许对他的感情便会越深，不如早些让她知道真相。“红雨，你不要再跟在独活身边了，你可知他，他是你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