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息》三**雨

23、day（捉虫）

　　“诶，听说贫穷是会传染的。”叹了口气，少年在沙发上盘起腿，撑着脸拿遥控器换台，“在哥谭，小丑绝对是我见过最穷的反派。”

　　#“……昨夜，老城区一家酒吧被炸，有目击者拍摄到蝙蝠侠的行踪……GCPD官方声称坚决抵制此类义警行为，但有内部人员透露，其中多起案件……”#

　　嘭！呲……

　　液态物质剧烈反应的动静在身后响起，子启动作顿了一下，好奇的转过头。

　　那个忙碌的小角落有个功能齐全的工具台，杂七杂八的试管烧瓶和化学药剂铺满了桌面所有的空地，墙面被染得色彩斑斓，有着被灼烧的焦黑。

　　工具台前拿着试管的男人皮肤苍白，一头绿色的头发干燥杂乱，戴着护目镜和实验口罩，不大严实的遮住大半张脸。他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欢脱而精准的把手上融合失败冒着黑烟的药剂倒进下水道口。

　　流畅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的摇晃，连眼神都没有飘忽一秒，专业得仿佛刚刚出错的另有其人。

　　除了一点

　　瞥见小丑口罩下露出的笑容一角，少年面不改色扭回头，淡定的戳着遥控又换了个台。

　　#“上午八点，韦恩集团召开股东大会，我们哥谭小王子布鲁斯·韦恩再次迟到15分钟。当然这已经是惯例了，或许哪一天布鲁西宝贝准时抵达会场才是令人吃惊的一幕……不同寻常的是，今日我报记者并没有拍到某位美丽的女士，是的，帕加尼Huayra的副驾座还是空的……据知情人士透露，上一任女友已经于两天前与布鲁斯隐秘分手，下一位幸运……”#

　　“我可能比自己想象中要正常一点。”

　　抖了一地电子疙瘩的光脑：【您说的没错。】

　　------

　　韦恩集团的董事长是个花花公子。

　　这事儿听起来就令人提心吊胆，忍不住为韦恩企业的前程捏一把汗。

　　所幸，让人松一口气的是在神奇的互补效应下，韦恩集团的骨干精英们都普遍比他们的董事长要严谨许多。

　　不用太担心韦恩一不小心浪脱。

　　是譬如正在作展示的人事经理劳瑞恩女士，修身的法式衬衫，深蓝的笔挺西装，搭配着同色调的八厘米高跟，干练沉稳的女强人气质简直扑面而来。

　　正当高挑的劳瑞恩女士回到座位，韦恩大少整了整衣摆起身，准备进行最后的总结之际，安静的会议室里，嗡嗡的手机震动声突兀的响起，一下惊醒了所有在入眠边缘挣扎的人。

　　目光投到了躺在桌面轻微漂移的智能手机上。

　　轻薄大屏，隐藏摄像头，全封闭防水设计，看外观貌似就是韦恩通讯计划在今年11月底发布的P-11新款。

　　产品部经理愣了愣，下意识抬头看向了它的所有者——布鲁斯·韦恩。

　　……好像不是很意外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布鲁斯轻佻的勾起嘴角，靠在椅背上将电话接通后，懒懒散散的说道：“亲爱的，我说过了，今天早上有个会议需要参加。”

　　声音低沉磁性，宛如在指尖滑过的丝绸，触感清凉，配上调情般的语气，任谁也不会觉得那是义正言辞的指责。

　　会议室内的众人皆是混杂着微妙暧昧羡慕的惨不忍睹表情：请不要不务正业得这么明显好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一个颇为年轻的男声响起：“……很抱歉打扰了你的会议，布鲁斯。阿福让我给你打个电话，有个视频或许应该尽早处理。”

　　出众的听力让哥谭骑士轻松辨认出对面的人——属于布鲁德海文的夜翼，戴了变声器的迪克·格雷森，蝙蝠侠的第一代罗宾，布鲁斯的养子。

　　布鲁斯·老父亲·韦恩嘴角微僵，不动声色地侧过脸，顽强的抓紧了花花公子人设，温声安抚道：“当然，还有什么会比宝贝更重要……嗯结束了……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年轻的韦恩董事长神情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回过头注视着集团的其他股东和得力干将们，钢蓝色的眼睛像是提前润过了水光，流淌着深情的色泽，干净而诚恳。

　　众人：“……”

　　呸，重色轻友的渣渣！

　　----

　　不提现场的情形有多尴尬，透过电视机的显像管，浑身绑着绷带带着半面具的少年专注的看着屏幕上，小跑进大厦的布鲁斯·韦恩恰被娱乐日报记者抓拍到，

　　他的目光细致地描过男人俊朗的侧脸，

　　【像是在舔舐情人的唇瓣。】

　　“...这是什么垃圾比喻。”

　　【是恰到好处的比喻。】光脑用不带波动的语气吐槽道，【sire，您已经盯着韦恩先生近半个小时了。】

　　“我在分辨直觉和错觉，小光脑。”

　　话音未落，顶部接触不良的大灯闪烁几下熄灭了，不断回放的可怜电视机也立马黑了屏，光源只剩下试验台前独立电源的无影灯。

　　地下室往往都有这样的通病，光照不足，潮湿阴冷。

　　暗淡的光线下，子启倚在沙发靠背上，长久的注视着屏幕上的倒影，里头那双眼睛漆黑如同深夜，末了，仿佛想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扶额自语道

　　“诶呀，钻进死胡同了。”

　　----

　　蝙蝠洞今天难得的热闹。

　　阿尔弗雷德端着托盘把两杯特浓牛奶和一小碟炸土豆挪到工作台上，顺手理了理挂回专用架子的蝙蝠衣和夜翼制服，心情很好的从貌似争执实则单面压制的两人侧后方经过。

　　只要不超过10分钟，他是不会打扰父子俩的。

　　蝙蝠家族联络感情关心彼此的方式向来别致，管家侠早就见怪不怪了。况且，作为最熟悉蝙蝠侠的唯二两人，迪克少爷总会有办法的。

　　尽管这一次，蝙蝠侠的情绪看起来格外急躁。

　　“夜翼，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城市？”

　　“嘿，蝙蝠侠，我过来看看你。听芭芭拉说，小丑......”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面对气压极低的蝙蝠侠，迪克......迪克很努力地让自己忽视对方语气中的强烈谴责。他不是不能理解蝙蝠侠对小丑忌惮，毕竟那个疯子曾经近乎毁了整个家族。

　　和肆无忌惮的反派比起来，正方人士总是吃亏许多，时刻谨记的原则底线是防止他们坠入深渊的细绳，同样也是避无可避的桎梏。在经历了那么多后，他们一直以来能做的只有把关心的人远远推开，护在身后。

　　“好吧，可小丑......”

　　“我说了，离他远点，你们还处理不了。”固执的蝙蝠侠眉头紧皱，企图打消养子的一些想法，那些危险的，他决不能让步的想法。

　　这很困难，无论蝙蝠侠还是布鲁斯几乎都不能做到。从夜翼的出现就可以看出，在某种程度上，他已经失败了。

　　可要他退步也很困难，蝙蝠侠挡住了小丑的全部视线，他们同样担心，无论如何也无法放任布鲁斯独自面对那些恶意。迪克·夜翼·格雷森打量着布鲁斯的脸色，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没什么大不了的，迪克，你可是当年和蝙蝠侠大吵了一架然后单飞的第一代罗宾！

　　“明白明白，但他是小丑，我”

　　“……”顶着强烈的#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迪克鸟艰难地吞咽，选择把接下来那些不愉快的话先放回肚子里。
　　他爆发了极强的求生欲，飞速把存储器接上蝙蝠主机，抢先打开三维投影，“布鲁斯！你太紧张了。别担心，总之先看看这个，芭芭拉在警务处偶然发现的。”

　　那是一份由不同设备拍摄后贴在一起拼接出来的视频文件，为了保持原样没有经过任何剪辑和处理，角度混乱，时间轴重叠，勉强拼凑出事件的全貌。

　　从小丑被人踹出监控死角，到最后联手袭警。

　　快进了大半，布鲁斯脸色冷冽，紧盯着视频中两人的互动，半晌低沉地说道，“我的错。”

　　或许当时不应该将那小子留下。

　　迪克愣了一瞬，有些不明所以：“你的错？你是说小丑吗？对了，我看了你的战斗记录，也是这个孩子？身手真不错，是你在训练他吗？新的罗宾？我可以发誓，达米安要是旅行回来，看到这么快就有了取代他的罗宾一定会气得再次离家出走，他的脾气就跟杰森一样的暴躁。还记得吗，杰森刚回来看到提姆的时候，简直就是场灾难......”

　　他突然卡了一下，看着三维显象倒吸一口冷气，“哦我的天，他和小丑一起走了！布鲁斯！”

　　“我看到了，能不能稍微安静点，迪克。”

　　蝙蝠侠目光沉沉，将视频重新定位到了最后五分钟。

　　监控录像里最后一个镜头，少年掷出小丑手杖，打着圈砸落了教堂外侧隐藏的摄像头。动作干净利落，演示了上千遍般的熟练顺手，连被抢了手杖的小丑也不过抽空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不满的迹象，仿佛自然如此。

　　迪克难以置信的喃喃道：“所以他是......小丑的搭档？”

　　“不，小丑没有搭档。”

　　永远也不会有，有的是数不清的受害者，或者，被蛊惑的追随者。

　　许多年前，戈登尚且青涩，罗宾不见踪迹，布鲁斯也还年幼，他看到这位正义热血的警长眼神晦暗不明的审阅着小丑坠楼后哥谭犯罪频率依旧激增的报告，满脸挫败的对他最好的朋友说：

　　笑声不是最富有传染力的，疯狂才是。

　　...

　　小丑，

　　an idea，

　　一个肆意传播的病毒，

　　擅长引爆人们心中不满，催化对现实的愤怒。

　　毕竟大多数时候，世界在拥抱你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友好，

　　whoever you 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