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III 初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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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巴伐利亚景色极美，我与海莲娜受邀先去慕尼黑见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子弟们。别质疑，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维特尔斯巴赫家，不过不是鲁普雷希特王储的主支，而是旁支。
至于我们认识的他们在历史上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物我也不清楚。王子叫亚历山大，是个长得很“德意志”的人，属于在中国大街上一眼就能辨认出国籍的那种。高个子，巧克力色头发与蓝色眼睛，宽额头与薄嘴唇，挺拔的鼻梁骨上还架着金边眼镜，看起来很儒雅，戴一块大大的朗格表——在现代，这块表的价格足够在三线城市买一套房子了，纵使我已经穿越过来很久，习惯于贵族们家当之多也不免多看了两眼。还有，他们家现在依然住在非常不方便的老式城堡里，尽管从岩石内安装了升降梯，城堡依然比较昏暗和不便，连我下楼吃饭都要走很久。在现代，这城堡应该是被中国网红们租来结婚的。
不过，他并不是个很高傲的人，倒是个非常体贴的东道主，开车接送等等竟然都是他做的而不是那个看起来万能的管家——我坐在车后排，看到开着车依然频频转过头看莱妮（海莲娜的nickname）的亚历山大，心里明白亚历山大早已为她所倾倒，并暗暗地祈祷山路上这样开着别出什么车祸。
比起我，莱妮的确是个很受欢迎的人，光是我去柏林大学探望她时候，已经在医学实验室那里看到许多对着她眼神涣散的小男生。以及，从前在办事处工作时候旁敲侧击想问我莱妮究竟有没有订婚的容克们。
其实我并没有丝毫的失望或嫉妒，只是在这个我并不熟悉的时代，我不想让别人注意到我太多，让我能平安避开什么莫名其妙的审问和怀疑并熬过战争岁月我已谢天谢地。
总而言之，比起总笑得甜甜的，还很开朗的莱妮，身为她姐姐的玛丽娜却是个“扑克脸”，在柏林社交圈，这被理解为一种变相傲慢——母亲是有Imperial Highness头衔的自矜，这是莱妮告诉我的别人对我的评价之一。其实，玛丽娜倒是挺有自傲的资本。从我的审美来看，现在的我长得像好莱坞女星劳伦·芭考。有一张很斯拉夫风情的俄式宽脸与狭长的眼睛、凌厉的下颚线条和高挑的眉毛，眼珠还是很异域的蓝绿色，但头发却是亚麻色的。而莱妮更像罗密·施耐德，她有同样的细长眼睛，却有充盈丰满的两颊与较为圆的脸，是看起来很甜心的长相。最重要的是，下巴偏短一点，棱角更分明的，显得更凶的是玛丽娜。
我乐得清闲，反正凭着伊莲娜·亚历山德罗芙娜女儿的身份，没人会薄待了我。晚上，阿本德罗特的《女武神的骑行》依旧有些冗长，好在有些乐章的演绎会让人眼前一亮。
中场休息时，我唤了侍者来倒一杯香槟，莱妮与我打了招呼后便坐到了亚历山大身边去了。我在手包里找到了一包切斯特菲尔德——非常不幸，我在现代爱的万宝路在战时停止了供应，纵然家底厚的我，看到它在黑市上的价格后也开始怀疑是否是把黑海鱼子酱的价钱错标成了万宝路。
但是现在我的都彭却打不起来，这是这一年刚发明的汽油打火机，应该是没有油了——进入1940年之前，汽油已经开始停止向民众供应，它们要准备被源源不断地送到前线去。
我此时想要寻找一个可以借火的人，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背后伸出来一只手，接着便是点燃的登喜路。我略微迟疑后，将烟附了上去。
就在我吐烟圈的时候，感觉到了斜对面包厢内的一道目光。我看过去，那个看我的人很快将头一偏。他下巴微昂着，微蹙着眉，仿佛有些看不惯我的样子，但这一抹神情下一秒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脸上。
那是一个清瘦的人，与很多看上去结实的德国男人不一样。他有一头梳得板正的金发与纯净的蓝眼睛，一个长脑袋与明朗的额头，挺拔的鼻梁与形状优美的薄唇自不用说，他的脸上即使充满了刻薄的意味，那双眼睛里也像是有温润的水在流淌着。如果他能多笑笑，那么他身上的疏离便不会如此明显了。
我听到了身旁的“Bitte”才意识到刚才给我点烟的人被我忽略了，很快回过神去，跟他说一声“谢谢”。
“觉得受冷落了吗？”他问，给自己也点了一根。
我摇头，“我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他笑了。他的长相不如刚才那个傲慢的少爷清俊，但更多的是一股阴柔气息，以及浓浓的“酸菜味”（Kraut 德国人的贬称）——他像《选帝侯大街56号》的约阿希姆。他故意将头发弄得有些飘逸，偏分且并不梳得很整齐。他冰蓝色的眼珠子被歌剧院的灯光给染得微黄。
“那么，您觉得今天的瓦格纳如何，冯·里希诺夫斯基小姐？”他又发问，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挑眉，并不作答，“我可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赫尔曼·冯·梅克伦堡-斯特雷利茨。”他伸出手。又是个大公的儿子，我咋舌。
我们一直聊到再一次开幕之前为止，赫尔曼虽然看起来很不学无术，但我发现他与我很有共同话题，我因此觉得他看起来顺眼了很多，虽然我本人非常不喜欢这种“唐璜式人物”。
“你不回你自己的包厢去？”我催他，怕到时候莱妮回来没有座位，形成剧院里尴尬的一幕。在欧洲，演出时频繁换座位以及走动是非常不得体的行为，在剧院里能被人轻易看到里面在发生什么的包厢要是这样，便更丢脸了。
“别担心，冯·里希诺夫斯基小姐，您的妹妹已经随着亚历山大王子坐到那边去了，我刚才与他们换了位置。”赫尔曼扬起下巴示意我看向右边的包厢，莱妮与亚历山大坐在一起，第二排是刚才那个清瘦的金发男。莱妮从远处朝我笑了笑，我也回了一个。
接下来，我与赫尔曼都没有说话，我们安静地欣赏下半场温情的《罗恩格林》以及最后壮烈的《诸神的黄昏》，下半场非常精彩。
散场后，我裹上皮草外套，带上手包去另外一边的楼梯与莱妮、亚历山大会和，我们一起下楼。人群将我与莱妮成功地隔开，赫尔曼也被越挤越远，我在走出剧院门口的阶梯上时因为很不明智地想在高处搜寻着认识的人，被后面的人群给别了一下，几乎要从上面摔下去。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用很大的力气紧紧地拉住我的手臂，将我往他怀里一带，我狠狠地撞上那个人的胸膛，痛得我与他都闷哼一声。他和我都没有站稳，他却用手臂将我抱住，然后我们后退了几步到里面才不至于双双跌倒。当我喘着气，有些慌乱地从他怀里出来的时候，我看清了他的脸。
是他。
他的手还握着我的小臂，另一只手拿着我刚才抛到空中的手包。
这一瞬间，好像人群都从我们周围自动地绕过了，天地都没有了声音，忽然，我感觉到天空飘下来大片的雪花。
赫尔曼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到我们两个，他好像有点吃惊，莱妮和亚历山大也从我身后过来，想看看我有没有事。他和我都像触电了一般地松开彼此，他快速将手包递给了我。
“哎？冯·里希诺夫斯基小姐，您在这啊？终于发现您了，刚才我一回头您就不见了，咦，大家都在这儿啊。”赫尔曼上来絮絮叨叨地，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男的。
“噢，不好意思，我忘了介绍。这是我的表弟，曼弗雷德·祖·利珀–比斯特菲尔德。”
作者有话说第3章 III 初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