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XI 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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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生活让人让人感到闲适而放松，我似乎忘记周遭究竟在发生什么。每天的生活简单、平静，将电报与信件几乎扔在一旁不管，只顾着睡到日上三竿，去骑马、打猎和划船以及野餐，喝着不受配给的牛奶，吃着农舍里做的面包和烤鸡，东普鲁士的地主生活是如此快活。
尽管我知道快活的日子总会过去，但依旧让自己尽量放空，享受当下每一秒，这是我现在努力让自己接受的生活真谛。
赫尔曼倒是没有停下对于柏林的消息的接收。一会是哪位士兵因为奇怪的原因被授勋了、一会又是贝尔格莱德被占领了、一会是圈内著名的花花公子帅哥被击落了、一会是谁家的又被抄了…总而言之，做他的朋友没什么不好，他的消息灵通的很。
渐渐地我能看出来，赫尔曼很多时候是个装傻充愣、扮猪吃老虎的人，他在柏林各到各处都有线人，无论是在班德勒街还是王子大街的地堡里。贵族们的危机感太强烈，并且在这个君、主、制影响力还未完全消失的时代，大家都会抱团行事。
我拍电报给伊莲娜和莫里茨向他们报平安，还顺带着问候了海莲娜，柏林发生大大小小的事，幸好现在战局还算顺利，我暂时不用被上司召回。虽然说我们在空中依然打不过英国秃子们，但是东边的战役正如火如荼，不靠谱的意大利人弄出来的局势暂时被我们稳定住，法国那边除了反-抗分子也没什么好对付的。
曼弗雷德的信终于来了，我迫不及待在餐桌上拆开后看落款，发现居然是一个多星期以前寄来的，从不知名地方来。信件明显已被拆开看过了——这个可怕怪异的时代，统_治_者绝不放过任何一次监视你的机会，更不要说我们两方都是所谓贵胄的敏感身份了。
他在信里未曾提到一句关于战、势的话。话题居然是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的：“那么亲爱的玛丽娜，如果你有耐心看我这封趴在仪表盘上写下的歪歪斜斜的大段话的话，就请继续读下去。”
“一个天生孱弱的德国小孩生在哥本哈根，尽管如今二十多岁的他对于丹麦已经没什么记忆，但我父亲依旧很怀念当时的外交官生涯。”
“后来，这个德国小男孩因为身体和别的一些原因移居瑞士，并在护工陪伴下长大。他转了好多次学，每个夏天都喜欢去旅行。曾经痴迷着摩托旅行和素描，画的都是汽车，小时候经常问父母索要旅费与写信的邮票，并且把皮肤晒得黢黑。他最喜欢圣诞节，因为能收到来自亲人们的礼物，且能从寄宿学校以及托管中心回到家，享受父母的关爱。现在，他有汽车了，不过坐骑很多时候都是飞机，可能是JU88。”
……
我一行行仔仔细细读下去，有时会被他一些描述给弄得笑出声来，大多数时间是专注而微笑地看，克里斯塔贝尔与赫尔曼见我这样，便连着众人一起起哄，敲桌子蹬腿，用德国特色的鼓掌来让我把信件在餐桌上公然读出来。我说曼弗雷德不过是与我说一些稀松平常的生活小事，并不值得分享，更怕尴尬。
晚饭结束后赶紧回房给他回信，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他什么，明明心头有很多话，可似是堵在喉咙里，想写的东西太多。我知道我太思念他了：算起来，大约足足有一个月左右没见，不知道他离开的这么些天，支气管和胃部可还行，有没有因为戈林的破后勤给弄得胃病发作，到底有没有受什么轻伤，或者是，只是简简单单地想知道他在东欧农村是见闻与日常生活。
提起笔，我在宽敞昏暗的卧室里想了许久，最终写下第一句问候。
“亲爱的曼弗雷德，好久不见。”
“事实上，对于你小时候的生活，我也很好奇，因为我与王妃殿下不太熟悉，你主动提起你小时候的生活，让我觉得很吃惊。同样，作为恋人，我十分惊喜。但是，我必须和你讲，你眼前这个玛丽娜也不知道小时候的玛丽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别逼迫我解释，这情况很复杂。不过，我确定，她一定是多愁善感的，也是矛盾又火热的女孩，渴望爱情与温暖，甚至是轰轰烈烈的人生，她同样不喜欢生病，有时候很要强又内心脆弱。与你信中的曼弗雷德，大同小异。”
原谅我，作为一个在微信时代生存太久的现代女性，我忽得意识到我们太不擅长用信件这样复古又传统的方式沟通了，甚至于，平日里的碎片式表达让我觉得自己没文化到在写信时都不晓得怎么样表达出适度的情感。在不显得那么无聊的同时，展现出思念来。
我今天写在信里的内容，也没怎么介绍小时候的玛丽娜，不过基本上在向他摊牌，换一种说法，也许是我在向他介绍真正的玛丽娜，现在的我是怎样的人。就像他在认真诉说自己小时候的故事一样，我们都希望，在下一次见面时候，能够亲密无间。至少，不是肢体上，也该是心理上的。
我是真的想念他的，也许最近一直在试图屏蔽一切，但脑袋里，总是充斥漂浮着一个想法，担心他被击落了，担心他是不是受伤或者被同事们排挤、被上面打压了，像所有陷入爱情的女人一样…
随着我们长时间的分离，我还开始回想我们自从初见后的所有小细节。比如他清瘦的身影，秋冬老穿件不同款式的鸡心领毛衣背心与衬衫，下身就是一条长裤与一双干净又复古时髦的牛津鞋，但是袖扣与领扣却老是换不同的款式；比如军装时用武装带束出来的细腰，我的天，他也太瘦了一些；再比如平日，他认真听人说话的时候，总是抿嘴，一脸地严肃与坚定，我总希望他可以放松一些，或者说，不要老是这样一副随时准备牺…牲的样子。
战时的爱情，应该就是像我和他一样。没多少人能像我的妹妹莱妮，能随时在柏林见到心爱的人，曼弗雷德是有机会退伍的，可他选择了继续坚持这条绝不平坦的路。不过只要他一收到夜战联队的召唤，就该就会驻扎到德国本土的，我安慰自己。至少，这样我们能方便多了。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XI 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