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玄宗 千年调》琉火

19、【问情】（十一）

　　此时，在云雾蔼蔼的山中，正有翠山行却正与一位乌发道者说着什么。
　　青年道者神情爽朗，自言道：“我有好友亦修天元丹法【注】，今见气息颇觉熟悉，便妄猜一回，不想侥幸中了。”
　　眼前的青年道者，并不是翠山行要找的人。但为求见此地主人而报出家门后，居然被这位同样是客的道者叫出名来。一问才知，这位青年道者名叫蔺无双，之所以认得出他，乃为赤云染与白雪飘的旧识，算得上他二人同门师兄。二人为魔气所扰时，也是他替二人暂时稳住，才得以支撑。赤云染入玄宗后，还与这位师兄常有联系，故听说了不少玄宗之事，甚至包括自己修天元丹法。
　　听了蔺无双之言，翠山行只是摇摇头：
　　“今日得见蔺道长，实乃幸事，蔺道长于我师妹师弟恩同再造，尚不知何以为报……翠山行薄行贫道，何堪此誉？所解经典，无非先父与大师兄指点。”
　　听闻此话，蔺无双却露出不解：
　　“同……白雪飘提道长，时以翠师兄相称，又或称‘大师兄’，赤云染却称‘二师兄’，又言行七……如今翠道长也说有大师兄，莫非玄宗有数位弦首？”
　　两人在道边石桌旁坐下，翠山行解释道：
　　“玄宗规矩，除师父大弟子外，还需称代师授业的师兄为‘大师兄’。其余以拜师位序相称。白雪飘由我教习典乐，故称‘大师兄’。赤云染同为我大师兄教习，故称我排行……”翠山行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我本师尊亲传第七弟子，只因入师门前，六位师兄中五位已亡，故又行二。”
　　蔺无双感到他话中有些犹豫，却不知如何答话，只好装作不知，又问道：
　　“……那翠道长所称的大师兄，也是授业师兄么？”
　　翠山行笑笑，答：
　　“倒也不差，只是，我大师兄正是弦部首席弟子。”
　　蔺无双用一会儿时间消化了这个问题，才点点头：“原来如此。”
　　“主人不在，你们倒聊的痛快！”
　　这声音不属于此二人，却清明爽朗。两个年轻人同时回头，发现眼前是鹤发童颜一派散仙气质的道者。也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许仙长”两人站起身，用了同一个称呼。
　　“无双，你与睦儿认识？”
　　“睦儿？”蔺无双似是没明白。
　　翠山行纠正道：“许仙长，弟子道号翠山行。”
　　被称为许仙长的道者看着他，捋着长须，笑道：
　　“睦儿果真入了玄宗？可与乃父功体似有不同……”
　　“先父乃奇部弟子，翠山行拜入弦部。”
　　听得“先父”二字时，道者皱了眉，随即摇摇头，苦笑两声。
　　翠山行并未多言，直接问道：“许仙长是否听闻当涂县之异事？”
　　道者却似早知有此一问，反问道：“前日是你破了阵？”
　　翠山行听到这句，倒吃了一惊。那位许仙长看他诧异，又问：
　　“见过洞内情形了？”
　　“见过，有一异兽……啸音十分了得……”
　　那位许仙长点点头，又问：
　　“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翠山行苦笑：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那位许仙长捻着胡须，似是想了什么，又道：“那只猰貐，是我放下的。它确有活人之能。”
　　“猰貐？！”这回轮到翠山行诧异：“……可它身量巨大？而且……”
　　“世人之言，不可尽信。”许仙长打断他，转问道：“你可知它为何而在。”
　　翠山行想了想，答道：“像在守护什么，紫气氤氲，似是神物。
　　许仙长捋须点点头，道：“随我来。”
　　翠山行望了蔺无双一眼，后者摇头示意无需介意。翠山行随即点头告别，随着那位许仙长消失在氤氲山雾之中。

　　却说墨尘音一步踏入化外天之中，果如紫荆衣所言，虽看似草地，每一步却都能激起波澜。墨尘音孩子心性，玩乐般走在前面，不时还蹦上一蹦。紫荆衣却一派大将风度，随后摇扇缓行，黄商子最后，步步紧随，似是随时警惕。三人渐渐向着湖心闪光之处而去。
　　本就不远的路，即刻便到尽头。墨尘音有模有样地甩着拂尘掐了个决，说声：“仔细了。”便伸手探入发光处，四周景色随即大变。湖水复了原状。
　　黄商子走在最后，一只脚还在湖面上。紫荆衣见状一把拉住他，对墨尘音道：“不能先看清楚再显摆么？”黄商子一边示意无妨，一边暗自叹气。
　　但随即，三人便发现，这并不是解了术法，而是术法中之术法。旁边有人，也有船舶经过，却是从三人脚下的岛上驶过。且舟上几多雅士凭栏而望，却无人发现他们三人。
　　“此术甚妙，师父说的不差。”紫荆衣似是十分钦佩：“晏师叔不愧四奇第二，只可惜无缘得见……”
　　墨尘音点点头附和道：
　　“我大师兄由晏师叔代宗主教习剑术十余载，至今十分佩服，却又要我在总坛少提晏师叔……却不知他为何被逐……”
　　紫荆衣不以为然，摇扇道：“长辈的事少管为妙。去看眼前才是正事。”
　　一句话让墨尘音笑了：“这话竟是你说的？莫非天佑金师兄，让你转性么。”
　　紫荆衣瞥了他一眼：“我看是天佑宗主，给我个理由替天行道灭了你。”
　　墨尘音被他噎一回，撇了撇嘴，不再多言，只看着脚下的岛，皱起了眉。

　　却说翠山行随着许姓道者进了一处山洞，蔺无双留洞口。洞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前方，却又有一束玉色光芒隐隐闪耀。
　　“有人去西湖取那东西。你知道么？”许仙长不曾回头，只问道。
　　翠山行应了声：“是一位同门师兄，受侄儿所托。”
　　“一位？”许姓仙长顿了顿脚步，又释然一笑：“算了，看他们的造化。”
　　两人复沉默前行，终至光芒处，翠山行看清眼前之物，似乎大吃一惊。
　　许姓仙长似是早知如此，撸着胡须，笑道：
　　“钱王治世，西湖人来人往，不比此处清净。只怕你那同门师兄要扑空了。”
　　眼前之物，是一柄胡琴。状似琵琶，却少了数弦柱，因此又有些像名为忽雷的蕃琴。胡琴通体玉色莹润，有光芒散出。却正是翠山行委托黄商子搜寻之物——前任宗主亲赐之宝器。
　　翠山行上前小心取了宝器，却见上面一层流光，隐隐的有道符若隐若现。有些不解地抬头望，许仙长也不惊，只道:“此物灵气甚广，那日见时，正有数精灵欲寄身修行而生祸端。我想故友不应想见它引发杀戮，故取至此，奇的是，待到将此物取来，却发现上面有封印，却破不了。”
　　翠山行面露疑色，下意识将手覆至琴上，孰料被琴弦割了手，立刻渗出血来，滴在灵器之上，碧色映着血红，格外鲜明。
　　翠山行正欲将血迹拭去，却发现神器灵光便渐收起。至灵光黯淡，自琴首应声处弹出一柄剑来，寒光闪烁，非凡品所及，上刻四字，曰“天一剑弦”。
　　正此时，在洞穴深处却有人击掌而出，口中赞：“好剑，果非凡品！”
　　翠山行回头一望——那边来人可不正是紫荆衣？

作者有话说

　　注：【杨朱】【穆王】：可以查维基百科，这是道教典籍里常常出现的人物。杨朱是被讽刺的，但私以为他很可爱，其实某些点还蛮符合庄子精神的。穆王也有待商榷吧。大家可以自己去看。查四经一般就有了。
【天元丹法】：道家在当时无有全真流派，道门弟子修仙道的弟子多修丹鼎。丹鼎之术，分外丹内丹。外丹叫做地元丹法，就是炼丹服食，可以辅助任何修行方法。比如紫荆衣便是专修此道，故而要学抱朴子这类的丹方。而内丹术分两种，一是天元丹法，就是吐纳饮光，清修禁欲的养生之术，在当时就是修仙的大道，此文设定中，修此道者有练峨眉、翠山行和赤云染。而另一种称为人元丹法，简单解释的话就是房中术，为了避免道友受修真小说误导，我不得不解释，真正的房中术与旖旎二字毫无关系，绝对够郁闷。宣传房中术等于字母的孩子们，估计只要房中术一下，你这辈子都不想它了。所以，本剧无人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