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在七零》海辞

4、4 躲懒的王爱春

　　“奶奶，我是过来看佳琳姐姐的。”赵佳清走到王爱春的身边，对着坐在炕上的赵老太太挤出笑。
　　林翠芬目光移过去，看了她一眼，“要看你姐姐，你不会进屋，在门口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干什么？”
　　老太太很是见不惯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做人就要光明正大！
　　赵佳清被老太太训得下不来台，一转眼见赵佳琳笑望着她，似乎在看笑话的样子，她心里更气。
　　该死的赵佳琳！
　　赵佳琳是真的冤枉，虽然知道这个堂妹心眼多，但第一次见面嘛，她只是礼貌性地朝她笑一笑而已，真没有要笑话她的意思。
　　可赵佳清不这么想，她在心里已经把今天的事情记上一笔。
　　“妈，我去割猪草了。”王爱春见讨不到好处，也不愿在这里多待下去，找了个借口就要开溜。
　　老太太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
　　其实，怪不得老太太偏心。
　　这大儿媳好吃懒做，以前大儿子当大队长，她整天混日子也就算了，眼下日子艰难了，她也整天游手好闲。
　　每次说要干活，一寻着机会就躲懒，她拿着鸡毛掸子教训了好多回，每回打疼了都信誓旦旦地保证要好好干活，一扭头，又给忘了。
　　记吃不记打的货！
　　王爱春知道老太太不待见自己，拉了自家闺女的手，又愤愤地瞪一眼炕上的赵佳琳，这才离开。
　　赵佳琳见王爱春莫名其妙瞪了自己一眼，暗自翻了个白眼。
　　想来讨鸡蛋，结果没讨到，把气往她身上撒了。
　　老太太见大儿媳她们走出了门，突然对着赵佳琳一笑，伸手从上衣的布袋中掏出了几颗大白兔奶糖，“这几颗糖你留着甜甜嘴。”
　　这大白兔奶糖还是上次老三i去市里送货的时候买的，大白兔奶糖听说是牛奶做的，可补了。
　　老三当初买了一包回来，她都分给几个孙子孙女了，只剩这几颗，她也舍不得吃，干脆就拿来给孙女。
　　老太太长年累月地干活，手上有着厚厚的茧子，不仅如此，还有几处干裂因为伤口还没好又干活有点发黑。
　　赵佳琳看着她手中那几颗白色的奶糖，再看看那只粗糙的手，大约是原主的记忆作祟，她突然觉得心里一酸，眼眶也不争气地热了。
　　她暗暗吸了吸鼻子，扬起笑脸，把老太太的手推回去，“奶奶您留着吃，我爸爸有给我买糖了。”
　　“这是大白兔奶糖，牛奶做的，稀缺得紧，不是那种一般的糖果。”老太太以为赵佳琳不知道那是大白兔奶糖，赶紧解释。
　　赵佳琳听着她笨拙的解释，笑了起来，“奶奶您留着吧，您年纪大了，比我更需要吃这。”
　　“奶奶要吃的话，让你爸爸去买就是了，拿着拿着。”老太太欣慰孙女为她着想，可也心疼孙女落了水，便拉起赵佳琳细弱的手，把那几颗大白兔奶糖强行放进她手中。
　　赵佳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几颗大白兔奶糖，紧了紧手，又松开，拿出一颗剥开糖纸，凑到老太太的跟前，“奶奶，您先吃一个。”
　　“诶……”望着凑到自己面前的奶糖，老太太一阵感动，笑得满脸褶子，就着孙女的手把奶糖吃下。
　　这边祖孙其乐融融，那边窝了一肚子火的王爱春正要出门，就看到许蓉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
　　这村里谁煮饭这么穷讲究的，还整个围裙围在前面，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掌勺的一样！
　　王爱春看着许蓉身前那件蓝格子的围裙，觉得十分扎眼。
　　按理说，她是大儿媳，这掌勺的好事应该她来做才对，可老太太缺心眼，居然让个“右o派o分子”掌勺，也不怕那煮出来的饭吃坏了肚子！
　　许蓉正端着洗好的碗筷走出厨房，见了王爱春，便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大嫂这是要出门？”
　　她看到她背着一个竹筐。
　　“割猪草，哪里像有些人手脚健全却整天窝家里白吃饭！”王爱春翻翻白眼，含沙射影地骂。
　　她本来也在队上干活挣工分的，以前赵国荣在队上当大队长，可以给她安排轻松的活，又可以拿到全工分，她当然乐得去队上干活了。
　　可两年前，赵国荣被这个该死的“右o派o分子”连累，丢了大队长的职位，她只能跟其他人一样干重活，就熬不住了。
　　所以这两年，她一寻着机会就躲着不出山。
　　有人还待在家白吃饭呢，她干嘛累死累活的？！
　　许蓉知道王爱春这指桑骂槐说的就是自己，她停在原地，抿了抿嘴，没有接话。
　　自从她嫁进赵家，王爱春就一直不喜欢她。
　　以前她有个体面工作，王爱春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气。
　　可自从她被学校辞退后，王爱春一逮着机会就得数落她一通。
　　她也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大哥一家，要不是因为她是“右o派o分子”的子女，大哥也不会被连累得丢了大队长的职位。
　　王爱春见许蓉站在原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她得意地昂了昂头，打了胜仗一般趾高气昂地离开。
　　割猪草只是个借口，她躲着不出山，总得寻个借口才好离开。
　　背着竹筐的王爱春走出自家院子，顺着巷子往河边的方向走去，沿着河滩有一条大路，路两边野草茂盛，是个割猪草的好地方。
　　她虽然不是真心来割猪草的，但总不能空着竹筐回去，不然那死老太婆指不定又得抽她一顿。
　　想起自己那偏心眼的婆婆，王爱春又是恨得一阵咬牙切齿。
　　把个“右o派o分子”当祖奶奶供着，从来也不见她动许蓉一下，倒是她，一做错，鸡毛掸子就跟着过来！
　　哼！要不是林翠芬是她婆婆，她肯定要去举报她维护“右o派o分子”！
　　“哟，爱春，这是要去割猪草呢！”
　　迎面走来两个妇女，一个穿着黑格子的上衣，裤脚磨得发毛的蓝色裤子，手里拿着个装着衣服的木盆子。
　　另外一个妇女手上同样拿着个装衣服的木盆子，穿着一件崭新的红色碎花上衣，黑色裤子看起来也很笔挺，衬得整个人春风满面的。
　　王爱春认出来了，黑格子上衣的是张庆花，红色碎花上衣的是大队长老婆，李秀英。
　　张庆花跟李秀英是邻居，两个人经常在早上相约着去河边洗衣服，没想到她一出家门就遇上了她们俩。
　　王爱春暗暗翻了个白眼，犯起嘀咕，真是出门忘看黄历了！
　　两年前，赵国荣是队里的大队长，她也因为队长老婆这一身份，受到大家的尊敬。
　　正是因为这样，她自觉高人一等，还总是在队上扮演着监督员的角色，谁干活偷懒，她就跟张国荣说。
　　那个时候，李秀英的老公张红兵还是副队长，对她这个队长夫人很看不惯，两个人没少暗自较劲。
　　李秀英虽然泼辣精明，但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副队长老婆而已，越不过她这个正儿八经的队长老婆，所以她也并不怵她。
　　可现在不一样了，人家现在是队长夫人，她就算是看她不顺眼，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爱理不理的了。
　　“是啊，家里喂了几头猪，总得有人去割猪草。”王爱春i心里腹诽着，寡淡地扯了扯嘴角。
　　“割猪草多大点事，让你们家姑娘去就成了。”李秀英哪里不知道王爱春i心里的小九九，嘴角往上扬了扬，又明知故问，“你今天又不出山啊？”
　　王爱春被她问得脸上一红，心里把李英爱的先人们都给拉出来骂了个遍，恨不得撕烂她这副高高在上又得理不饶人的嘴脸！
　　要不是她家国荣被家里那个“右o派o分子”给连累了，怎么可能会被革职？
　　如果她家国荣没有被革职，那她就还是大队长夫人，哪里轮得到李秀英在她面前逞威风！
　　都怪许蓉那个“扫把星”！
　　她早就跟老太太说过，让老三跟她离婚，老太婆也是老糊涂了，不答应就算了，还把她臭骂了一顿！
　　看看看看！那个“扫把星”把老赵家害得多惨，国荣丢了大队长的职务不说，几个孩子在学校里也抬不起头来，就是她跟老二家的走在村里也要被别人戳脊梁骨！
　　“我要走了。”王爱春看不得李秀英那嘚瑟样子，脸一拉，从两人身边绕了过去，离开了。
　　“我看爱春这活了大半辈子，还是个糊涂人。”张庆花回头看了看王爱春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摇了摇头。
　　李秀英嗤笑一声，“那是他们老赵家给惯出来的，快四十岁的人了，不山上干活挣工分，天天躲懒。”
　　“她们老三家的，那个许蓉两年前不是也被咱村里小学辞退了么，可也没见她上山过。”
　　“许蓉那是有知识的人，能跟咱这两眼不识一个大字的一样？”李秀英对于曾经的小学老师许蓉，倒是印象不错。
　　她家有个小子，也是在上小学，但贪玩，成绩跟不上，许蓉是个尽职的老师，总是给他开小灶。
　　就冲这一点，她就对那个人人怒骂的“右o派o分子”讨厌不起来。
　　张庆花闻言还有些不屑，“识字顶个屁用，能当饭吃？”
　　“人家赵家老三有本事，许蓉就是不挣工分也饿不死，再说了，那一大家子老的少的，没个人在家里帮衬着怎么行？”李秀英忍不住为许蓉说话。
　　见张庆花还要反驳，她赶紧扯了她的袖子，“走了走了，站人家院子外说人家算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