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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他醉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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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疯狂的开始都是隐秘的过去埋伏下的炸.弹。
看似风平浪静,细枝末节却埋藏在记忆里的每一处,只要呼吸,就会窜入五脏六腑,残酷地撕扯开来。
周幸尧离开信诚娱乐后,去接受了一个采访。结束后,蒋安让他留在地下停车场里,他去交涉其他的事情。
疲惫感一下子涌了上来,他反射性地去翻车上的储物盒,但是翻出的药瓶已经空了,额角的神经剧痛一下子蔓延开来。
周幸尧揉了揉额角,点了一支烟。
他给陈霖发了短信,要他重新开点药。
身侧的车门开着,他拿烟的那只手垂在外面,右手无意识地打转着手机,触碰到按键时,屏幕再次亮起,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停住了所有动作。
10月21日。
原来已经到了这个日子。
耳边传来琐碎的声响,而后刺耳的脚步声随之而来,还有铁棍敲打地面的声音响起。
周幸尧缓慢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他的面庞狰狞可怖,额头和嘴边都有受伤的青色痕迹,对上周幸尧的眼睛时,忽然咧嘴一笑,全然一副疯狂的模样。
他停在几步远的地方,铁棍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柱子:“知道我今天出狱了么?”
嘶哑难听的声音就像破布,一点一点地蒙蔽了他所有的感官。
周幸尧忽然一笑,眼里全然是淬冰的寒凉:“出来又怎样?我照样可以把你再送进去。”
“你觉得你可以把我关多久?”中年男人眯起眼睛,可怖的笑容缓缓显现:“除非你杀了我。”
除非你杀了我。
周幸尧猛地攥紧手心,滚烫的烟头被他捻进手里也毫无察觉。
中年男人看到他眼底闪过的疯狂神色,满意地收起铁棍:“以后时间还长,咱俩的帐可以慢慢算。”
他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拖着铁棍,一点点走远。
停车场里再次寂静一片。
周幸尧慢慢松开手心,被彻底碾碎的烟掉落在地,他的掌心被烫得红肿。
蒋安过来时,就看见他面无表情地僵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听到唤他的声音时,周幸尧才收起多余的情绪,淡淡出声:“走吧。”
“晚上严硕生日,他叫你过去一趟。”蒋安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
“不用跟着,送我过去就行。”周幸尧拎了一瓶矿泉水,往烫伤的手心冲了冲。
蒋安盯着前方,没注意到周幸尧的动作,只是点头嘱咐:“行。虽然你明天没工作,但你还是注意点,别喝太多。”
周幸尧没回答,收起矿泉水后,就闭眼休息了。
精神的紧绷程度在这个晚上达到了顶峰,没有任何人看出他的不对劲,觥筹交错间,酒精的迷醉几乎淹没了他的理智。
周幸尧知道,那个男人就在身边,像恶心可怖的虫子,无处不在,每时每刻都在阴暗的角落盯着他。
直到她开门,来到了他身边。
明明胆小怯弱,像一朵一掐就断的花儿,却始终毫无顾忌地闯到他身边。
温暖的触感,疯狂的亲吻,滚烫的眼泪。
全部都是她。
周幸尧在迷醉之间,始终能感受到属于她身上的炽热温度。
他醉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所有的疯狂都在酒醉的迷乱下迸发,他几乎是毫不留情地就去吻了那个女孩,以强硬的姿态。
但他知道,他正在吻的女孩,叫乐柠。
……
乐柠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唇齿间传来的酒味似乎也影响了她,让她的脑子处于混沌的状态。
结束的时候,他的舌尖忽然舔了舔她的上颚,带着安抚的意味。
她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周幸尧缓缓退开,那双泛着醉意的眼睛带着不知名的情绪,他抬起手背抹了抹她的唇角,就把人完全纳入怀中,一动不动了。
乐柠闭了闭眼睛,压下胸腔里过分跳动的心脏。
缓过来后,她挣扎地动了动,却被他抱得更紧,脖颈间传来安稳炽热的呼吸。乐柠艰难地偏了偏头,这才发觉,他睡着了,以面对面,毫无缝隙的拥抱姿势。
周围的起哄尖叫声渐渐消了下去,严硕甚至没再管他们,拉着另一帮人开始了新的游戏。
乐柠知道,他们都醉了。
她埋在周幸尧的怀里,开始侥幸地猜测,也许醉狠了的周幸尧会忘了今晚的事儿。
毕竟…今晚的他实在醉得疯狂。
乐柠后知后觉地全身发烫,没醉的她也这么疯狂。
她怎么就做出了这种事???她懊悔地咬了咬下唇,恨不得缩进地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乐柠确定周幸尧睡熟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从他的身上爬了下来。
她环视了包厢一圈,几乎每个人都醉了,正摊在沙发上休息。
乐柠侥幸的心态越来越膨胀,他们醉成这个样子,记得今晚发生的事儿的概率肯定很小。
周幸尧毕竟是公众人物,他这么不管不顾地在这个场合接吻,爆出来肯定会炸的。
还没等乐柠想出怎么把周幸尧送回去,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带着保镖闯了进来。
张新已经做好包厢里的人全部都醉了的心理准备,乍然看到一个毫无醉态的小姑娘,觉得有些惊讶。
乐柠有些慌,反射性地站在周幸尧面前遮住他,结巴地询问:“请…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严先生的助理,张新。”他礼貌地颔首回答。
她松了一口气。
张新微微笑道:“严先生之前已经吩咐我处理这事儿,你别担心。”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乐柠亲眼看着身强力壮的保镖,扛着一个个醉倒的公子哥送去酒店。
而张新习以为常,显然处理惯了这事儿。
周幸尧是最后一个被扶走的。
乐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怎的,想起晚上他不对劲的情绪。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向张新开口:“周…周先生今晚醉…醉得厉害,您能联系下他…他的经纪人蒋安来照顾他吗?”
张新点头:“我知道了。”
一咬牙,乐柠继续问道:“今…今晚来的都…都是严先生的好友吗?”
“是。”
那就好。乐柠松了手心,她实在不希望今晚的事儿传出去影响到周幸尧。
张新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哂笑:“你放心,包厢里发生什么事,没有人敢传出去。”
严硕的身份地位就在那,没有哪个不长眼地敢惹他。
“我安排司机送小姐回去。”
乐柠连忙摇头:“不…不用了,我打…打车。”
还没等张新反应过来,乐柠就开门跑了。
张新摸了摸下巴,忽然饶有兴趣地想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
周幸尧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蒋安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宿醉的后遗症一下子涌了上来,他倚在床头,揉了揉疼痛的额角。
“我不是叫你别喝那么多?”蒋安没好气地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周幸尧接过水杯但没喝,直接放在床头,然后起身脱了上衣,走进了浴室洗澡。
蒋安打了客服电话,让人买了衣服送上来。
再出来时,已经是十分钟后了,周幸尧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换上新买的牛仔裤和卫衣。
“怎么喝得那么疯?”蒋安正在回复信息,头也不抬地说道:“昨晚你们几个都是被抬进酒店的。”
周幸尧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水杯,慢慢地抿了一口,微垂下的眉眼显得有些情绪不明。
他始终没回答。
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严硕在门外大喊:“开门!是我!”
蒋安有些诧异,显然没想到隔壁醉得厉害的严公子醒的这么早。
他起身去开门。
严硕还穿着酒店的浴袍,抓着手机就冲了进来,一脸探究又隐秘的神色。
他佯装咳了咳,状似不在意地问:“你昨晚醉得多厉害?”
周幸尧坐在床边,脑袋上还搭着毛巾,遮掩了眉宇间的神色。他拿了手机看信息,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严硕有些抓狂:“你说话!好歹我得知道你记得多少,我才好处理吧?”
周幸尧抬起头,搭在脑袋的毛巾滑落至脖颈,眉宇间的神色寡淡冰凉,他淡声说道:“你想说什么?”
严硕狠狠一僵。
蒋安皱眉:“昨晚怎么了?”
周幸尧到底记得多少?严硕有些愤愤然,要是他吻的是其他人就算了,偏偏吻的是乐柠那小姑娘。
严硕豁出去了,拿出手机点开视频,直接扔在了周幸尧的床上。
过了好一会儿,周幸尧才拿起手机,划到最开始,看了起来。
他仿佛自虐般,看着视频里的自己沉沦,疯狂。
看到某个地方时,周幸尧的手指忽然动了动,又拉到某个地方,看了一遍。
反反复复,看了有十几遍。
房间里只有视频传出的起哄尖叫声。
周幸尧确定某个动作不是偶然后,忽然攥紧了手机。
那个小姑娘果然察觉到他不对劲了。
那是他情绪到达顶点的时候,许是把她咬疼了,视频里的女孩明显挣扎了一下,又停了动作。
然后,她像哄小朋友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他的脊背,想让他冷静下来。
又或者,从一开始,小姑娘说要他亲她时,就已经知道他不对劲了。
“昨晚那几个喝醉的混小子拍的,”严硕有些头疼:“我已经叫他们删了。”
蒋安刚刚凑近看了眼视频,就已经满脸青色,他气的心肝都在疼:“我特么…你们是想气死我吧?”
周幸尧删掉视频,把手机递还给严硕,淡声说道:“把乐柠的电话号码和住址发给我。”
严硕咧嘴一笑:“你就这样找上门?别吓到人家。”
周幸尧摸了摸头发,确定干的差不多了,便戴上卫衣帽子,又拎了桌子上放着的鸭舌帽和口罩。
“你注意点。”蒋安把车钥匙给他,没法儿阻止,只能咬牙嘱咐。
他决定的事儿向来不容置喙。
周幸尧接过钥匙,戴上鸭舌帽,手碰上门把时,他才低声开口:“得去看看,怕她哭。”
……
乐柠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确定有人按门铃后,才清醒了些。
已经早上十一点了。
她打了哈欠,从床上爬下来,光脚去开门。
门缝越来越大,显现的身影就越来越清楚。
眼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人慢慢映入眼帘,她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摘下口罩,缓缓抬起头看向她。
那一眼,沉静如古井无波,但仿佛隔了千山万水跨越而来。
“来看看你,”他忽然抬手蹭了蹭她泛红的眼角,低沉沙哑的嗓音顿了顿:“怕你被我欺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