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乐乐》新品蟠桃

13、第十三章 下山（下）

　　乐乐疼得哭不出来，眼见鹰哥离开也没有力气追过去表明身份。它只能无声地落泪，渐渐睡着了。
　　再醒过来，乐乐不只肚子疼，全身的骨头都好像散架了。忍住不哭，乐乐从稻草堆里爬出来，幸好骨头没有受伤，行动还算自如。回头看看自己昏迷的地方，乐乐庆幸，还好刚才不是摔在山洞壁上，而是自己的稻草窝，否则小命早就不保了。
　　想到这里，乐乐气坏了，鹰哥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踢自己呢。颓萎地趴在地上，乐乐哇哇地哭起来，小鸡们在面前走来走去，悠闲自得，乐乐更伤心了，为什么只有自己这么可怜呢。
　　哭着哭着，乐乐哭不动了，抽泣着。
　　“鹰哥坏，肚子好疼。”龇牙咧嘴地爬起来低头看肚子，上面早已布满狰狞的淤青。乐乐瘫坐在地上，再次大哭，眼泪哗哗的。
　　“哇，乐乐讨厌鹰哥，最讨厌，鹰哥欺负乐乐，乐乐好可怜啊~~”小小的山洞里狐狸的哭声荡气回肠，乐乐哭得来劲，可好歹精力有限，没多久又累得哭不动了。
　　体力消耗过大，肚子饿了，乐乐这才想起自个儿早餐还没吃。于是肿着两只眼睛步履蹒跚垂头丧气地走出去。
　　嗓子眼也干得在冒烟，乐乐转道去小溪边喝水。清澈的溪水里鹅卵石铺底，黑色的小猫鱼在里头游动，悠然自得。
　　低头喝水，清凉的溪水润泽了乐乐火辣辣的喉咙，有一种复活了的感觉，舒服多了。
　　乐乐眯着眼一声叹息，突然觉得好累，被鹰哥伤害了原来心里是这样的难过……乐乐胸口一酸眼泪再次凝结，乐乐连忙眨巴眼睛要把眼泪憋回去，不行，乐乐很生气，一定要找鹰姐告鹰哥的状，不能便宜了鹰哥。努力睁大自己核桃般肿胀的眼睛，乐乐相信，告状需要犀利的眼神。
　　这一睁，乐乐自然见到了水中倒映。
　　那是一只大耳朵的动物，眼睛在瘦小的脸庞上显得突兀，恐怖，几乎占了整张脸的一半大小。全身皮肤又红又皱，一丝毛发都没有。
　　乐乐瞪大了眼，看着水里的怪物也睁大了眼，那双眼睛好像要掉下来一样。
　　“怪物啊！”乐乐吓坏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动物，拔起腿来就跑。尘土飞扬，乐乐一溜烟地跑回了山洞。
　　刺溜钻进了稻草窝，乐乐害怕得瑟瑟发抖。
　　这是什么呀，乐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长相这么丑陋的怪物。瞧它的样子好像地狱的恶鬼（鹰姐和乐乐讲的故事），它会不会吃人呀。乐乐开始庆幸自己跑得快，万一跑慢一点，乐乐就少胳膊少腿了。
　　哎呀，那怪物是住在水里的，刚才乐乐跑得急，一脚踩在了水里，会不会被咬到了？！
　　乐乐吓坏了，摇着尾巴厥着屁股努力将自己从稻草堆里拔出来，坐在地上翻看自己的脚爪。
　　只见梅花瓣似的脚爪收缩灵活，形状完好，乐乐再数数自己的爪子数量。恩，每边各5个，没缺也没多。
　　呼~~，松了一口气，乐乐四仰八叉地倒在冷冰冰的地面，身上酸痛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对，乐乐的山洞离小溪这么近，如果那怪物找不得吃的会找到乐乐家来的。
　　乐乐这么一想，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乐乐要去侦查敌情！乐乐誓死保卫自己的家！”乐乐豪情万丈，短小后腿踩着一使劲，尾巴一甩，乐乐一个后空翻立直了，满眼坚定地再次踏出洞穴。
　　离小溪越近，乐乐越是紧张，哗哗的水流声中一个水花的波动声就把乐乐吓得尖叫。数十步的路程乐乐用了平时三四倍的时间走完。
　　小溪边的花花草草鲜绿明亮，水汽在半空架出七色的彩虹，如此美丽的地方怎么会住着那么恐怖的怪物呢。
　　乐乐将耳朵竖得笔直，打探四周的动静。又是一个水花四溅的声音，乐乐以闪电的速度逃进一早瞄准的大石头后面，探出脑袋打量。
　　只见水面上不时跃出金红的鲤鱼，打着水花玩乐呢。乐乐嘘了一口气，连忙给自己打气。
　　“乐乐加油，乐乐最棒，怪物很笨，看不到灵活的乐乐。”确定四周没有敌情，乐乐颤抖着小心肝走出来。
　　前面就是水面，乐乐故意踢起一点水花把声音弄大，也没有怪物出现。于是乐乐胆子大了，踏进了小溪……
　　只有溪水流淌的声音，四周平静得可怕。
　　“什么呀，难道刚才乐乐看错了？”嘀咕着，乐乐马上放松下来，把不开心的事情忘记了。金黄色的鲤鱼绕着乐乐的腿游动，挠得它痒痒的。乐乐大眼睛一亮，对了，早上就吃鱼吧，营养又好吃。
　　“别跑，给乐乐当早餐！”追逐着鲤鱼，乐乐欢快地奔跑着，小溪只到乐乐腿根，乐乐放心地撒泼不必担心被淹。
　　“哎呀，水都给弄浑了，鱼呢？”瞧着被自己搅得泥黄色的溪水，乐乐丧气极了，鲤鱼早就溜走了，早餐又泡汤了。
　　水里的泥沙沉淀下来，溪水重新清澈，一张大眼睛皮肤皱皱的恐怖脸孔显现在水中。
　　“啊！！！！”怪物出现了，乐乐吓得一个踉跄，摔在水中。眼角见到水中的怪物也是一脸的惊恐，随着水波荡漾怪物的脸模糊了。
　　乐乐不是笨蛋，这次看仔细了。那怪物的眼睛，耳朵，分明就跟自己一个样，和当初全身的毛被油沾得黏在一起的模样八成像。
　　乐乐脑袋轰地一声炸了……这怪物，就是……乐乐自己。
　　“怎么会这样！”从淹过自己下巴的水中爬起来，乐乐不敢相信地看着水里的“怪物”。一根毛都没有，皮肤又红又皱。
　　“乐乐……没有变成人……乐乐的毛不见啦！”嚎啕大哭。难怪鹰哥不认识乐乐了，没有毛的乐乐和老鼠精没啥两样。
　　“5555，乐乐好可怜啊，毛没有了，乐乐变不成人，连狐狸都当不成了……”豆大的眼泪落在水里，小小的水纹激荡回旋交织在一起，模糊了水里那个痛哭的影子。乐乐仰头，不想见到水里这么丑的自己。
　　不知不觉地，天边显出红霞，染得大地变成黄土，溪水泛着红光，好像金子在闪烁。乐乐在水中整整泡了一天，哭了一天。什么也没有吃。
　　此刻，它的眼睛早就肿胀得睁不开了。耷拉着耳朵蹲坐在水里，任由鲤鱼们将它的身子当做了山石，穿梭嬉戏。
　　别以为乐乐会消沉得连饭都不吃了，乐天派的乐乐才不会因为这么一点挫折郁郁寡欢。长久以来的磨难和被捉弄的经历锻炼了乐乐超厚的脸皮和忍耐力。乐乐的哲学就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要尽快忘记，遇到高兴的事情就找鹰姐撒娇。
　　所以，乐乐此刻不是在消沉，它正在想办法呢，虽然看上去实在悲惨了些。
　　没有毛了怎么办，肚子上的伤还要不要找鹰姐告状!
　　乐乐悄悄下定决心，没有毛就把毛再弄出来，恢复了可爱的模样再去找鹰姐告鹰哥的状！……恩，虽然鹰哥也不是有意的，但是他弄痛了乐乐就该被打屁股。
　　在好像黄金铺成的小路上，乐乐找到了那颗结出红色浆果的大树。成熟的果实将枝头压弯了腰。乐乐熬足了劲跳起来张嘴咬住枝条，早已不堪重负的树枝应声而断，沉甸甸的果实砸得乐乐嗷嗷叫。
　　“疼疼！”以前还有毛皮可以缓冲一下劲道，如今，乐乐生生承受果实砸在背上，抱头“鼠”窜。
　　待一切尘埃落地，乐乐顾不上疼，就地将果实都踩碎了，踩成糊状堆在一块。
　　乐乐深吸一口气，一个驴打滚滚过果子泥。几次三番，乐乐把全身上下都滚满了果子泥，包括耳朵也蹭上了红色的果酱。
　　一股子熟透的果实甜香味围绕着乐乐，馋得乐乐小舌头四处□□，居然还吃饱了肚子。
　　踩着急切的步子乐乐一溜烟又来到了山洞后面的空地。这里是乐乐吃剩了的东西的堆积地。找到昨天夜里吃剩的鸡毛，乐乐如法炮制将鸡毛堆在一起，打个滚将鸡毛全部黏在自己身上。
　　为了美观，乐乐特意挑选公鸡翡翠绿的尾羽一根根粘在尾巴上，挑选母鸡的绒羽粘在肚子上充当肚皮绒毛。还用了母鸡背部的小羽毛，小心贴在脸上耳朵上。
　　完工了，乐乐兴冲冲跑到小溪边照镜子。
　　……恩，虽然看上去还是不像狐狸，起码毛茸茸不可怕了。乐乐心情大好，这就决定去找鹰姐。
　　忙活了一阵，天就快黑了，正是妖精们回家做饭的时候，只有一些小妖精还留恋地在外头玩闹。去半山腰的路不巧就路过小妖精们的游乐场，乐乐这一露面，妖精们即刻炸锅。
　　“看啊，这是什么怪物！”一只猴子尖叫。
　　“怪物，打死它，打死它！”另一只猴子向乐乐扔石头，其他猴子纷纷效仿，挑选大块的石头向乐乐扔去。
　　乐乐吓坏了，痛叫一声四处逃窜。猴子们马上利用地势将出路都堵死，抓起什么是什么，不管不顾向乐乐投掷。
　　“别扔别扔，我是乐乐，不是怪物。”被砸得浑身钝痛，乐乐再也坚持不住哭喊起来，蜷缩在包围圈里面瑟瑟发抖。
　　四周一片寂静，蛇家三兄弟也赶过来看热闹，当蛇大听说怪物是乐乐变的。心思细密的蛇老大注意到乐乐身上奇怪的毛发长势不对，居然倒长，它说道：“把它身上的毛拔下来，那不是它的毛。”
　　“好喽。”猴子一哄而上，在乐乐的哭喊中开始拔毛，鸡毛满天飞。
　　猴群散去，涂满红色果酱的乐乐惊恐地不知所措。
　　所有的小妖精都不作声了，乐乐偷偷看它们的脸色，趁它们呆滞，乐乐迅速捡回鸡毛，不管优劣往身上一粘了事。
　　“哇哈哈哈哈，没毛的狐狸，从来没见过。”蛇老大笑得抽筋在地上扭曲翻滚。
　　乐乐用尾巴将自己包裹，却不知它现在的行为有多么徒劳可笑：“乐乐有毛的，乐乐的毛不小心掉了……”乐乐弱弱地解释。
　　小妖精们才不理会乐乐悲惨的境遇，它们围拢在一起讨论着什么，散开后，猴子们手拉着手，蛇兄弟尾巴勾着尾巴跳起了舞，还边跳边唱。
　　“乐乐是只狐狸精，三百年都不能化形。为什么呢，你知道吗？我来告诉你答案，因为乐乐的爹爹是老鼠，乐乐的娘亲是母鸡。乐乐就是个大怪胎，天上神仙不收它……啦啦啦……”
　　小妖精们越唱越欢快，它们把乐乐围在圈里，不让它出来。急得乐乐团团转。
　　“乐乐乐乐，没脸见人。谁也不认识，谁见了都害怕。老鼠不像老鼠，母鸡不像母鸡，它说它是狐狸，没有妖精会相信！！！”
　　乐乐傻愣愣听它们嘲弄，心里拔凉拔凉的，难道现在这个样子，鹰姐也不认识乐乐了吗？不，就算认识乐乐，也会吓坏鹰姐的。
　　乐乐大耳朵没精神地垂下来，脑袋重得抬不起来。
　　“丑乐乐，笨乐乐，乖乖回家藏起来，从此不再见妖精。”
　　藏起来？乐乐明亮的大眼睛也黯淡下来，是啊，变成这个样子，人人都来欺负乐乐，还有谁会抱着乐乐亲亲呢？
　　垂头丧气地走开，妖精们没有再阻拦，因为它们发现，乐乐按原路返回了。
　　在妖精们的嘲笑声中，乐乐心情跌入最低谷，哭泣着走向深邃的树林。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