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去他的暗恋》一点一尤

4、I just can't say goodbye

　　浑浑噩噩一天，何易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上课，下课，起立，坐下。
　　呆呆的望着黑板，曾经的老师再次站在讲台上，惨白粉笔一道道在黑板上留下痕迹，然后抹去。
　　几年的时光，如同那些划过的粉笔印。
　　满满一整面，唰的一下，又回到了起点。
　　哎……
　　叹口气，心都是痛的。
　　“还没抄完？”
　　高晨收好扫帚拖把，班里的人已经走光了，就剩何易一个还在补着没写完的作业。
　　“没，”何易翻了页，低头抄着，“你先回去吧，我来锁门。”
　　高晨拉开了姚遥的椅子，转过椅身坐下：“你今天怎么了？”
　　何易停了笔，神色无光的看着他。
　　“早上开始你就怪怪的，上课没打瞌睡又没听讲，迷迷糊糊的，是生病了……”高晨往教室外看了一眼，“还是出了什么事？”
　　何易勉强扯了下嘴角，盯着作业：“你上课那么认真，还要时间观察我？”
　　“不是观察，”高晨说，“是关心。”
　　“你……关心我？”何易心里隐隐揪了一下。
　　“是啊，”高晨点头，“不光是我，小猪姚瑶他们都很关心你，还有李阎王也是。虽然他很严，但作为班主任……”
　　“我知道，”何易不想再听他说下去，这会让他回想起那场有去无回的聚会，“他对我们一向很好。”
　　“你……”
　　高晨拧着眉头，看了何易半天才冒出一句：“你今天确实怪怪的。”
　　“有吗？”
　　何易看着他，窗外昏黄的夕阳给他镀上一层金边，那张帅气却有些青涩的脸再次看到，还是不可否认的让自己心动。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高晨问。
　　“没，”何易摇了摇头，“抄完这些，我就能走了吗？”
　　“恩，不过你动作最好快点，”高晨起身，把椅子从新摆好，“今天的作业也不少，你可能……”
　　“不是可能，是一定写不完。”
　　作为学渣，高中那会儿就写不完的作业，现在毕业这么多年，别说写了，连看都看不懂。厚厚一摞的课本习题跟看天书一样，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合在一起愣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能说，这些题我一道都不会嘛？”
　　“哎，我想也是。”
　　高晨离开姚瑶的位子，回来的时候放了一小打东西在何易桌角上。
　　“拿去抄吧。”
　　何易抬起头，高晨一脸无奈的笑笑：“仅此一次，虽然这话我也不止说过一遍了。”
　　“我……”
　　“感动了？”
　　高晨靠着桌角，拉上背包带，背在肩上：“你要真感动了，就加把油，从消灭空题开始。”
　　何易笑笑，看着桌角上放着的作业，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休息一下，等会儿开始下一组耐力训练。”
　　操场上已经看不见夕阳了，只要淡淡昏黄的光芒还在地平线上挣扎。
　　于晟阳从沙坑里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坐在边上的水泥台上，两脚一伸，两肘往后一搭，靠躺着休息。
　　“诶，买水去不？”一个顶着西瓜头的男生问。
　　“滚，少他妈烦我。”
　　“哟，吃枪药了？”西瓜头蹲坐在旁边，一手搭在他肩上，“谁这么大胆，敢惹我们天哥。”
　　“一边去，没功夫跟你瞎扯。”
　　西瓜头哼哼了一声，蹦下水泥台：“真不要？”
　　“滚。”于晟阳闭上眼睛，仰头活扭了扭脖子。
　　“渍。”
　　西瓜头咂嘴，自讨没趣的拉别人去了。
　　烦躁。
　　特别烦躁。
　　烦躁加憋屈。
　　凭什么，凭什么好端端的还他妈的要写检讨。
　　要真揍了那小子一顿，写就写了，没说话，可自己连他他妈的一根小拇指都没碰到！
　　感觉像吃了只苍蝇，事不大，但能把人活活恶心死。
　　什么玩意儿！
　　一想又是一肚子气。
　　“于日天，有人找！”
　　“谁啊~~~”于晟阳懒懒的喊了一声。
　　妈的，连休息一下都不行啊！
　　喊他的人往旁边一指：“嫂子找你。”
　　操场栅栏网外站着一个穿校服的女生，手里抱着书，朝这边挥着手。
　　于晟阳叹了口气，挠了挠头起身，一巴掌拍在喊话那人的脑袋上。
　　“嘶，你干嘛！”
　　喊完又是一巴掌：“再敢乱叫，直接埋了你。”
　　喊话的瘪嘴，摸摸脑袋不啃声了。
　　于晟阳有一脚没一脚小跑到栅栏网边：“你怎么来了？”
　　女生指了指手里的书：“晚自习。”
　　和高一高二的学生不同，高三的学生晚上必须要上晚自习。这是硬性规定，等自己升了高三也不例外。
　　“早了点吧，”于晟阳说，“这才几点？”
　　“不早了，快二模了。”女生笑笑。
　　一模二模三模，甚至高考，于晟阳都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不是因为还有一年，而是对自己来说怎么模都一样。要是文化分能合格，还用得着练体育吗？
　　齁累齁累的。
　　“加油吧，未来的大学生。”
　　“少挖苦我了。”
　　女生笑笑，抬眼看着于晟阳却忽然发现他眼神变了，视线也不在自己身上，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背后的什么东西出神，手指扣着栅栏网片，青筋都蹦出来，如同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刚消停两天，骨头又痒了？”
　　于晟阳没理会她，视线一直跟着出了校门。
　　“喂。”女生拍了拍面前的栅栏网。
　　“什么？”
　　于晟阳回过神，一脸不悦。
　　“没听到算了，”女生叹了口气，“总之，你自觉点，少惹点事。”
　　“少絮叨了，”于晟阳踩死了脚边刚长出来的野草，“你不是还要看书吗，赶紧去教室吧。”
　　女生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阿姨让我给你的，叫你省着点花。”
　　于晟阳对着枯黄的纸币皱了皱眉。
　　“顺带让你回去的时候带包洗衣粉，大包的。”
　　“渍，亲妈。”
　　于晟阳抽走了钱，女生笑笑，转身走了。
　　再看校门口的方向，一个人都没了。
　　妈的！

　　回家一路，何易走得有气无力，肩上的背包硬是压弯了肩，半驼的身影被路灯拉的扭曲变形。
　　上班的时候，总是说：哎，还是以前好，要是能回到以前，我能怎么样怎么样。然后一顿乱吹，吹完了叹口气，发发牢骚，继续工作。
　　现在真回来了，反而是两眼一抹黑，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宛如漂泊在大海的一叶孤舟，任风吹凌，随雨飘摇。
　　真不知道该说倒霉，还是走运。
　　何易一脚踢飞了路边的易拉罐，咣啷咣啷的，沿着路肩滚了好远，撞到电线杆，停了下来。
　　“哎。”
　　何易叹了口气，肚子很配合的回应了他一下。
　　“你还真是无忧无虑，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吃。”
　　肚子‘咕噜’的又响了一下。
　　哎，吃就吃吧，谁让你是大爷呢。
　　沿路走了一会儿，找了家看得还算顺眼的小餐馆。人不多，环境勉强，菜单上的价格也不贵。
　　何易看了一眼。
　　平价。
　　不，比平价还便宜。
　　按自己的工资水平，餐餐鱼肉都不会心痛。
　　然而，摸了摸身上干瘪的钱包……
　　心痛了。

　　拎着打包盒，拧开房门。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带着潮潮的水汽的味道。
　　湿润的春天啊。
　　开了灯，蹭掉鞋子，踩着拖鞋进屋，小心越过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跟排雷似的。背包丢在沙发上，打包盒顺手一放，拉开窗户，晚风吹进窗子，书页哗哗的在响，几张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纸在房间里乱飞，落在脚下。
　　风里带着湿气，凉凉的，比屋子里潮潮湿气好闻不少。
　　拉开椅子，刚坐下，肚子很配合的响了一下。
　　“多等一秒钟不行吗？”
　　何易都开始怀疑身上的胃不是自己的胃，一点也不通情达理。
　　扯开袋子，打包盒里的香味隐隐透了出来，似有似无的在鼻尖撩了一下，散去，又撩了一下。
　　虎落平阳被犬欺，蛋炒饭都学会欺负人了。
　　垂头的掀开盖子，卖相还不错，在台灯的加持下黄灿灿的。蒸汽香气四溢，但被一阵刚好吹进来的晚风糊了一脸。
　　何易吸了吸鼻子，舀起勺子往嘴里塞了一口。
　　还行，还放了葱花，就是有点干，没白花五个大洋。
　　房间里没有电视，更没有电脑，漫画书早上倒是看到两本，可自己早过了捧着本漫画呵呵傻乐的年纪，想了想，最后也只能拿出手机。
　　看了一眼，然后呆住了。
　　你说这手机能拿来干啥？
　　打不了游戏，看不了视频，连他妈的WiFi设置都没有，跟块板砖有啥区别？
　　漆黑的屏幕上反射着自己悲催到绝望的表情。
　　哎，真不如被车撞死算了，活过来干嘛？
　　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浪费心情，浪费国家资源，不环保，不科学，需要大力推进可持续发展……
　　吐个槽都能串台，还莫名其妙连上了上课的内容，无缝对接的。
　　真是够了。
　　不过印象里被车撞之前，好像有人救自己来着。
　　那人是谁自己应该不认识，长相也没看清，只记得他额头上有块伤疤。
　　不大，挺细的，有点像闪电。
　　难不成是哈利波特救了自己，把自己送回了高中？
　　哎……
　　回到中二的年纪，也跟着犯中二了。
　　何易叹了口气，按下古老的菜单键加星号键解锁，还挺熟练的。
　　打开菜单栏，眼神围着屁大点的小图标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音乐播放器上。
　　别的不指望，听个歌应该没问题吧。
　　按开播放器，右键歌曲列表，扫了一眼……没一首能听的。
　　不是听吐了的，就是一听要吐的。
　　何易都忍不住吐糟自己那时的品味，谈不上乡村非主流，农村杀马特，但也差不多，愣是把自己逗乐了。
　　满眼的黑历史。
　　一边翻着歌单一边笑，终于在找到了一首能听的。
　　是首老歌，但旋律的确经典。
　　音乐响起的时候，自己还能跟着哼两句，心情勉强好了一点。
　　再次点开歌单，翻翻还有没有其他能听的。来回翻了一圈，并没有。
　　没办法，只能设置了单曲循环。退出播放器的时候，何易脑子一转，觉得像是再翻别人的手机，一下子来了兴趣。
　　刚才的歌单虽然在提醒他黑历史难以直视，可有个能大大方方偷看自己隐私的机会干嘛要错过？
　　挺变态的，挺刺激的。
　　点开菜单，跳动的图标调到文件管理，一个一个打开，找找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知道是那时的自己早有准备，还是太过单纯，手机里干净的很，什么屁玩意都没有。
　　失望。
　　何易，我对你很失望。
　　文件夹继续往下翻，翻到最底下一个，打开里面全是图片，点上去时候还有缩略图。虽然是糊的，斑斑点点全是方块。就像小黄片看着正起劲，忽然满眼都是马赛克，心塞到骂娘。
　　没有一丝犹豫，何易点开了图片。
　　是照片。
　　照片上的人只有背影，可一眼，何易心领神会的笑了。
　　是高晨。
　　面对黑板，手托着塞，认真听讲的高晨。
　　是偷拍的。
　　何易没吐槽小直板的像素，只觉得照片拍的异常清晰，活生生在自己眼前一样。
　　原来……自己还做过这么傻逼的事。
　　按下右方向键，下一张弹了出来。
　　还是高晨。
　　依旧对着黑板，依旧认真听讲，不托腮了，改成了转笔。
　　下一张，再下一张，一张一张，直到最后。
　　高晨，全是高晨。
　　上课听讲的高晨，低头写作业的高晨，带早读的高晨，扫地的高晨，打篮球的高晨，撩起衣服擦汗的高晨……
　　照片看完了，一盒饭也吃完了。
　　简单收拾一下，烧了壶水。何易在桌子上清开了一小块位置，从包里拿出作业，低头愣住了。
　　作业有两打。
　　一打是他的，一打是高晨的。
　　一打空空荡荡，一个字没动；一打满满当当，一个字没漏。
　　差距，这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就像1.1和1.2的平方，看着差距不大，可无限平方下去，差距却会越来越大，一个上天，一个下地。
　　何况，这个差距持续了九年。
　　如果，如果能补回这0.1的差距，是不是就能改变所有的结局？
　　何易迷茫了。
　　他不知道这能不能行得通，心里却有个声音不断告诉他：行的，没问题的，老天让你回到这九年前，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小直板还倔强的在放音乐，正好唱到：
　　No matter how I try and try，I just can\'t say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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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