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截风剑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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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截风剑客
今晚的绿园，一改平日的歌舞升平。宽阔的庭院聚集着比平日多很多的人，而且剑拔弩张，杀气腾腾。可是，今晚的绿园，却比平日要安静许多。
慕行初站在院子中央，面色不似一贯的那种漫不经心，变得很是专注。
“我知道这里一定有一位剑术高人，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与这位前辈见上一面。”
气氛变得很凝重，无论是绿园的打手，还是夜灵卫，都没有出手，似乎是被这种凝重的气氛所震撼。
大厅门前的人们突然纷纷让开，好像是在为后面的一个人让路。
慕行初定睛看去，只见一位骨瘦如柴的老者正在分开人群走出来。此人身量不高，身穿着华贵典雅的衣袍，面色苍白，形容枯槁，左手拄着一把制作精良的拐杖。
秋无梦一惊，那夜他们在绿园夜宴，曾经看见这位老者在厅前饮酒观赏歌舞。这个人看上去已经年过七旬，看面色和活动好像身体很是虚弱。原本猜测过他可能是哪里的一位有钱人，因为年迈体弱，又爱好歌舞，在绿园居住养病。因为他看去并不像个习武之人，所以竟然也没有特地怀疑他。
慕行初见老者走出来，立即正襟抱拳向他行礼道：“晚辈年幼，曾经有所怀疑，但不敢证实。敢问前辈可是截风老剑客？”
老者弯腰咳嗽了一阵，缓步走下台阶，拐杖在石径上发出笃笃的敲击声。他距离慕行初十步开外停住脚步，枯瘦的面颊上一抹笑意掠过。
“年轻人，好眼力。”他的声音不大，嗓音沙哑，还打着颤。这样的声音依旧像一个年迈体弱的老人，与剑术高手很难扯上干系，“不错，老朽正是截风。”
截风剑客这个名号出口，原本凝重的绿园越发寂然无声。
多年以前，凡是江湖上有耳朵的人，就知道武林中的四大剑术高手，堪称剑术之最。当时的江湖人将这四大高手称为“天涯四剑客”。
截风、斩雨、断雾、切云。名动天下的天涯四剑客，即使是在退隐江湖多年以后，依旧为武林人士所景仰，代表着习武练剑的终极境界。这四个在人们心中宛若神祗的人在三十年前突然同时退隐江湖，没有人知道他们隐退的原因。三十年来，江湖间也再没有过他们的消息。
如今，在这个叫做“绿腰红袖”的庄园，尘世间最纷乱的场所，这位枯瘦的老人，竟然就是天涯四剑客之一，截风剑客？
慕行初听老人已经自报了名号，微微一笑，“原来真的是截风前辈，失敬失敬。”
截风剑客面露微笑，上下打量了慕行初一番，点头道：“你是何时开始怀疑我的身份的呢？”
慕行初道：“晚辈早在调查泛阳府尹遇刺间便发现有一些蛛丝马迹直指绿园。因为绿园结构外松内紧，外人很难进入内部，所以晚辈便化身拂衣隐入其中。在京城发现疑似方道同的尸体之时，我曾探查弃尸现场，虽然当时那里已经被官府的衙役搞的乱七八糟，我还是在那里发现了前辈的脚印。”
截风剑客道：“你从我的脚印便可以断定，与方道同交手的人是我？”
慕行初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有所怀疑，因为以前辈的武功，足迹自然与寻常人不同。当时我看了前辈的脚印，又在小湾山悬崖下检查了方道同的剑伤，便可以判定，与方道同交手的人并非仅仅是一个绝顶高手，此人一定有为当今武林所仰视的修为。”
截风剑客收回带着浊气的目光，长叹一声，“三十年了，我们兄弟早已相约，不再踏出江湖一步……”
慕行初抬眼看他，“不是非同一般的理由，无法打扰前辈的清静。”
截风剑客低下头，沉思片刻，“这个理由，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慕行初道：“当然，晚辈绝不会强人所难。”
截风剑客微微一怔，又抬头打量他，突然笑道：“年轻人，你很不错。老朽虽然这么多年不问江湖事，可是对江湖间的能人异士还是有了解的。你虽年轻，行事颇可造就，日后必成大器。”
慕行初正色道：“晚辈不求其他，也无任何身份，只是身为习武之人，但求天地间正义二字长存。绿园表面只是一所玩乐之地，可是以采汀为首的一干人纠集众多武林败类，为非作歹，铲除异己，杀害了无数无辜之人。近年来京城众多失踪事件，与绿园皆有相关。不仅如此，绿园的势力已然深入官府，也从京城蔓延到泛阳府。泛阳府尹厉大人因为发誓上任后要彻查绿园势力被刺杀身死。如此奸恶之徒，老剑客静修之人何必为他们做事？与他们同流合污，岂不有损清誉？望前辈详查。”
截风剑客默然听罢，再次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江湖义字当先。事到如今，已是无可奈何之事。你们今日若是一定要进入绿园，说不得老朽只好得罪。”
他说着，缓缓抬起手中的拐杖，按动消息，右手握住龙头，但见凄厉的剑光一闪，一把长剑已在他手中。
寒夜凄清，这把剑在他手中，发出淡淡的光芒。不是星月灯盏的反光，而是宝剑自身在内力的激荡下迸射的异彩。
“年轻人，若是可以战胜我的剑，你便有战胜绿园的资格。”
秋无梦站在慕行初身后，暗暗心惊。谁不知道天涯四剑客的名声，他们的剑术和内力修为早已登峰造极，慕行初再有惊世骇俗的本领，在截风剑客面前，也不可能有胜算。
她心下决定，伸手拔剑，但听一声长剑出鞘的鸣响，秋无梦将手中长剑一举，这是夜灵卫发起进攻的讯号。
周楠和夜灵卫看到了使者的举动，立即握紧手中兵器，做好了向面前对手进攻的准备。
可是，秋无梦手中的剑还没有举起，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按住了她的手臂。
秋无梦一怔，回头看去，只见慕行初站在她身边，雪亮的目光凝视着她。
“秋左使且慢，截风老剑客在此，不得造次。待我与前辈一战，你们尽可行事。”
他突然低下头，靠近秋无梦耳畔，低声道：“若是我死了，记得，绿园马场。”
他的话出口，秋无梦便感觉自己的心抖了一下，可是，她还未做出反应，慕行初的身形早已如一道闪电般掠出去。
与他同时，那一边截风剑客手中长剑一翻，如同蛟龙一般的剑风已然喷射而起。虽然他刺出的是一把剑，那把剑却幻化了无数剑芒，顿时间空中好似一片剑雨。而慕行初，便正迎着这片剑雨而去。
半空中他早已拔剑在手，在对手那种凌厉的攻势到来之际，他并未闪避，柔软的剑锋如一条灵蛇般缠绕上去。
慕行初手中的软剑带着刚刚拔剑的弧度，并未迎接截风剑客的锋芒，却在那无数光点中准确地将那把剑缠绕了半个圈。
顿时，火光迸射，耳边爆裂之音响起。高手对决的内力冲击，临近的人们都被那种强悍的功力冲袭，内力修为稍差的人都禁不住连忙运功护住自己，避免受伤。
那个看上去枯瘦病态的老者，竟然身怀着如此刚猛的内力。
慕行初与截风剑客身形交错，丝毫不敢懈怠。眼前截风剑客的那把剑反勾斜挑，招招凶险，剑走偏锋，每一剑的攻势居然都是难以想象的角度和方向，攻击的方位也全部意想不到。
在这种出乎意料的攻击中，出剑者的控剑能力是极受考验的，只有绝顶高手，才能这样令人咂舌的控制自己的剑。
然而，与截风剑客的刚猛凶险不同，慕行初手中用的是软剑，出手的剑招也柔中带刚。那把软剑借助自身的弹性韧性，弯曲缠绕，灵动飘逸，身形起落间，只在截风剑客的剑雨中穿梭。
突然，剑光猛地刹住，截风剑客突然后退几步，抬眼望去，那把长剑早已消失在他的拐杖中。
慕行初连忙后退，抱剑行礼。
截风剑客原本浑浊的双目突然迸射出明亮的精光，目光闪闪直视着慕行初。
“你究竟是什么人！”
慕行初微笑道：“如前辈所见，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明亮的目光闪了一闪，好像烛光熄灭，截风剑客沉默片刻，视线再次变得浑浊，低下头去，“好，既然如此，老朽无话可说。并非是我不念旧情，只因为，你与他同样重要。”
他缓缓转身，正要离开，突然半空中传来“哗楞楞”铁链声响，从高楼飞檐的两边，两条阴寒铁链顶端带着利爪如两条巨蟒奔袭而来，目标全部向着慕行初的面门。
那两件恐怖的兵器来得甚快，力度凶猛，让当场众人都大吃一惊。
还未惊觉，只见剑光一闪。
没有人看到这一次截风剑客出剑，只看到那两条铁链已然被齐齐削断，铁制的利爪落在地上，传来毛骨悚然的鸣响。
飞檐上浅云流霜惊呼道：“截风前辈！”
截风剑客依然拄着拐杖站在那里，掩面咳嗽了几声。
“告诉他，他们同样重要。”
浅云流霜道：“可是，慕行初活着，便是要我们死！”
截风剑客道：“你们要求之事，已出老朽能力之外。承诺之事，我自会去找他。”
他说完，继续拄着拐杖缓步前行，身影穿过刀剑纷乱的人群，如同在无人的空场散步。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一直走出绿园的大门，渐行渐远，身影逐渐消失在夜幕中。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截风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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