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兔子与病美人》鱼愿

32、第三十二章

　　那是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一身红衣，艳红似血，站在这冰天雪地中，极为显眼。
　　女人头上盖着一块坠满流苏的红布，遥遥看不清面容，只勉强露出个白皙的下巴，在她身后，还跟着一队人，其中有位啼哭的妇人，此时正拽着她的手腕，折起衣袖轻拭眼角，也不知在哭诉些什么。
　　女人听着，却不为所动，只任那妇人去哭，并不言语，也不阻止，只径直走到河边，这才停下。
　　皑皑雪地里，留下一串的脚印，红色的绣花鞋带着些许落雪，半边踏入水中，浸湿了大半，这时，身边有人好像说了句什么，女人缓缓伸出手来，捏住了盖头的一角。
　　草原里只有一条能在冰天雪地中奔腾的河流。
　　狼崽子眼睛有些发红，心里隐隐有了些许猜测，一口气摁在胸腔中，便连心跳都变得缓慢起来。
　　恍惚间，他仿佛又想起天清气朗时，师父带他来河边取水酿酒时同他说起的那个故事。
　　记忆里，常年浸染风沙的宽阔河流中水流清澈，阳光坠在上方，就像钻石一般闪耀。
　　此时没有阳光，只有雪花顺着河面坠入其中，也不知这恶劣的天气是在映衬谁的心境。
　　群狼从下游走来，叼着以花藤点缀的竹筏扔进水中，有人伸手去拽那竹筏，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乘坐在上方。
　　女人身边的汉子在此时围着她缓缓缩短了包围的距离，唯一的一个缺口，指向河面，在那竹筏之上。
　　素白的手轻轻朝上一翻，女人这时才完全掀了盖头，苏白愣了愣，恍然间，不知是谁，轻轻叹了口气，就好像一切本就如此，任谁都无法改变。
　　苏白记得那张脸，就连已经垂回女人身侧的那只手，他也清晰记得。
　　这是日夜折磨他的梦魇，带着被擅自美化后的亲厚与温情，在黑暗中，残忍的撕开所有伪装，露出所有的冷漠欺骗——
　　这是他的母亲。
　　竹筏浮在水面，轻轻晃动，母亲方才踏上一只脚，又顿住，那背影终于不再只是冷清，又多添了几分僵硬，最后，在身旁妇人惊讶的神色中，她还是转了身，冷冷的抬眼往这侧看来。
　　视线相交的那一刻，苏白有些恍惚，心里却又清晰的察觉到一点可笑。
　　母亲自然是长得极美的，只是苏白从前，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看过，自然，母亲也从不允许。
　　唯一一次记忆深刻的对视，当是母亲穷凶极恶的要来杀他那一次。
　　然而此时，母亲却是极其动人的，即使她的淡漠好似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可五官却不似那时那般狰狞，极美丽的一张脸上，写满了无奈，眼中似乎带着绝望，却不知怎的，在望过来时，又极为温情，似是在安抚，又似乎是在倾诉着什么。
　　这才是一个母亲望向自己孩子该有的神情，苏白恍然，原来淡漠的母亲也能有这样真情流露的一面，温柔爱怜也并非假象，只是不归他所有。
　　胸腔里早已平息的愤怒与妒恨再次死灰复燃，一点点的蚕食着他的理智，内里有什么东西炸裂了开来，无奈又难过。
　　即使此时，身体内充斥着的不好的情绪快要将他整个人都挤爆，可苏白此刻，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样的母亲，苏白一次也没有见到过。
　　也正是因为从来没有见到过，所以，在这个瞬间，苏白很清楚的明白，这不过是一个幻境。
　　一个极高明且逼真的、能毁人心智、致人死地的幻境。
　　多么可笑。
　　苏白低头看了眼身下，这才发觉，自己方才深陷幻境，竟不知不觉往前迈出两步，此时，他已经清醒，可眼前的景象却并未消失。
　　以往授业，师父轩辕曾也同他们提起过中原的幻术，只是那堂课苏白并未认真去听，也不懂这其中缘由，只记得那句眼见不一定为实，此时想不出破解之法，索性从衣摆撕下一块布条，遮住眼睛，心想，既不为实，不去见也能是个办法。
　　只是还未等他完全抽出长剑，身后便递来一阵劲风，苏白有所感应，迅速侧身，提剑挡上。
　　本是偷袭，亦是个阴狠且致人死地的招数，对方一击不得手便该默不作声的撤退，另寻良机，却不想这人并不按常理出牌，冷笑一声，转过手腕，又朝苏白面门出手。
　　只这一声，苏白就知晓了对方身份，正要说话，身后又闪出一道极轻的呼吸，他侧过头去要躲，此时身前那人却变掌为爪，抓住他挡在前额的那只手。
　　苏白迅速挣脱，一掌拍上他手腕，这么一晃神的功夫，身后那人却在此时失去了踪迹，直到兵器破风声传来，他这才察觉到，身前这人只是诱饵，后边那位才是真正要来杀他的。
　　那人是个高手，苏白与他缠斗几次方才完全躲开，闭着眼睛，冷静片刻，苏白正准备搜寻一番他的位置，却在此时听到一个极为不稳的呼吸，他这才想起，身旁还有一个同自己一起上来的赵翰。
　　“讨厌鬼。”玄机塔内机关重重，加上方才欧阳聪和神秘人的偷袭，想到那个有关太子之位的传闻，一时之间，苏白也不清楚对方的目标到底是他还是赵翰。
　　伸手去抓赵翰手臂，苏白虽然不大喜欢他，却也并不会在此时放任他不管。
　　只是手指并未碰上对方的衣袖，等待他的却是锋利冰凉的利刃。
　　匕首刺穿手掌，苏白一惊，心想赵翰不会已经被人宰了吧？
　　忍痛收回右手，苏白抬手扯下遮住眼睛的布条，掌心传来噬心的疼痛，借着光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伤口渗出的血是黑色的。
　　赵翰此时已经不在他身旁，周围的幻境却并未消失，苏白听不到他的呼吸，此时，眼前浮现的场景又有所转变。
　　那是苏白从未见过的母亲，温柔的朝他伸过手来，似乎是要抚摸他的脑袋，苏白反射性的后退半步，目光却不受控制的落在母亲脸上，微微愣神间，后肩被人拍了一掌。
　　苏白被这一掌的冲力带着往前走了几步才堪堪停稳身子。伤口上的毒素蔓延极快，耳边逐渐有嗡鸣声传来，苏白这才发觉，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变得迟钝起来。
　　“讨厌鬼。”苏白又喊了一声，幻境之中，每一步都有可能陷阱，目中所视皆为虚幻，耳力也因为毒素正在退化变弱，苏白尚且举步维艰，更何况赵翰。
　　可苏白并不知道，他此时口中喊着的讨厌鬼，此刻正完好的站在他身后五米开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一步步，踏入机关牢笼之中。
　　齿轮转动的声音随着机关的变幻而变化，苏白隐约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什么，可此时，他却仍在幻境之中，不识方向，直到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小白”。
　　他这才勉强辨识出一个大致的方向，慢慢朝着声音传来的那侧转过身去，与此同时，眼前幻境散去，周围的机关乱箭齐发，慌乱中，狼崽子抓住了身旁一个人的手臂，两人一同被带进这层隐藏的机关之中，黑暗传来前，苏白看到堪堪从入口进来的容九昭和云度。
　　叹了口气，苏白想，他现在的模样必定不大好，九昭哥哥看到，肯定会担心吧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去年慢慢存了本电竞文来着，偶尔想起来就写写，在过年前两个月完结了，二十多万字，想写完这本就开的，只是最近一直没想坚持好好写这本，因为裸更，然后有点点卡，家里也有点事。
嘛，总会好的。
加油加油加油！其实我很想放那本的，但给自己定了目标，决定争取早点写完这本早点把那本发出来，哈哈，话多了，就当我自己跟自己絮絮叨叨吧，别介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