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 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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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这些话剧演员一起吃饭，对江城而言是一件挺新奇的事。
和圈子里那些大大小小的饭局不一样，这群人吃饭不讲究排场，也不讲究格调，更不讲究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去哪儿吃，吃什么，大家伙商量合计着来，只要那地方味道好、氛围好，能吃个痛快就行。
最后在那位饰演周朴园的老戏骨提议下，大家一起去了一家叫做“柳叶刀”的烧烤店。
那老戏骨恰巧就跟着韩青、沈珩昱和江城坐在一辆车上，一路上嘴巴没停，就在吹这家烧烤店有多了不得，自己说着不过瘾，还拉着江城应和：“哎呀小江呐，你知道《柳叶刀》这本医学杂志吧？”
江城想了想，有几分迟疑：“是那本以外科手术刀柳叶刀来命名的医学杂志吗？我曾经看到过，觉得挺有意思的。‘Lancet’在英语中还有‘尖顶穹窗’的意思，同时寓意着期刊立志成为‘照亮医界的明窗’，是本很了不得的刊物。”
老戏骨乐了：“对对对，小江外语还挺好。这家烧烤店呐，就是一群医生一起开的，在里头吃饭呐，发过论文的还能打折呢。小江你发过没？要是发过，那咱们今晚还能打个折。”
江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特别想告诉老戏骨，他连大学都没上过，论文怎么写的他都不知道。
老戏骨见江城低头，哈哈一笑：“没事，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女婿就是个儿科医生，天天给我念叨着这家烧烤店，他们医生日子难过，心思活络的都开始折腾副业了，啧，也不晓得是个好事还是个坏事。”
江城听着也觉得有趣，便跟着笑了。
坐在江城旁边的沈珩昱倒觉得惊奇，小声地问江城：“你还记得‘Lancet’？”
江城叹了口气，看向窗外：“高中那会儿英语阅读做到过一篇，当时还背了这个单词来着。”说完，江城哼了一声，有几分气呼呼地看着沈珩昱，“沈老师您别看不起人，我觉得我的英语水平过大学英语四级完全没问题，高中三年我可是踏踏实实学过来的，当年还报过新东方的培训班呢。”
“是吗？”沈珩昱挑眉，“那你怎么不去好好上大学，跑到这个圈子里来折腾？”
江城顿时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脸上飞快地闪过懊悔的神情，仿佛脑子里也在自己骂自己是个傻逼。但很快，他又振奋了精神，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特别坦荡地说：“上学多没有意思啊，还是出来好，那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忧患识字始，百无一用是书生’。”
原是两个不相干的句子，被江城揉到一处，也有些味道。沈珩昱无奈地笑笑，抬手拍了拍江城的肩膀：“你觉得好就好，人生原本就没有回头路，与其追悔过去，不如向前看。反正再糟糕的决定，也是你自己做的，怨不得旁人。”
江城点点头，说：“是这个道理。”
到了柳叶刀已经是将近十一点，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时候，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站在店外，江城没忍住就吸了吸鼻子，孜然味、花椒味、烤得焦熟的肉香——他已经出于生物本能开始咽口水了。
店里人多，沈珩昱怕江城走散了，回头拉住了他的袖子。江城的眼神早已散开，他眼睫下垂，表面上看是温和乖顺，实则目光如狼似虎，在各桌的肉串上来回逡巡，丝毫没注意到沈珩昱牵住了他的袖子。
沈珩昱失笑，摇摇头，江城这模样，真像阿凡提里头的那只毛驴，往他额前放一把串，他就能跟着走，被卖了都察觉不到。
好在坐下来的江城还是回了神，时不时同韩青几个搭两句话，说到些表演上的问题，听得也认真。
点单素来是韩青喜欢做的事情，服务员送上菜单，他便一手抢了过来，先问了一圈有无忌口，然后便在每一样后头写了个好几十串，边写还边问：“吃辣些还是不辣？”
老戏骨反应最快，“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的要多放辣！”
韩青大笑：“好！”
沈珩昱微微蹙眉，也不做声，只等着这伙人闹腾够了，才借口去洗手间，出去了一趟。
其实沈珩昱是去找服务员的：“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刚刚那一桌点的串，少辣少油，正常口味即可。不上白酒，再给上一壶凉茶。如果有新鲜水果，便多上一些。”
满店牛羊肉串的烟火气，沈珩昱不沾着一点，模样实在好看。服务员只顾着看人，听得一愣一愣，不管沈珩昱说什么，都应好。
沈珩昱再次道谢，顺手把账结了，方才回去。
那边，沈珩昱刚走，老戏骨便掩面一叹，接着捶胸顿足，高呼：“沈珩昱这小贼，怕是又去改菜单了，可恶至极！”
韩青更甚，直接跳起来，站到了椅子上，摆出个智取威虎山里的造型：“呔！今日尔等莫走，看我与沈珩昱那乱臣贼子大战三百回合，誓死捍卫我那冰啤酒、辣椒和孜然粉。”
老戏骨带头鼓掌：“好，真是后生可畏，痛快！”
韩青振臂高呼：“打倒反辣反孜然反冰啤酒反人类分子沈珩昱！”
他说还不过瘾，非要拉着身旁的人一起来。江城就坐在他旁边，韩青二话不说就要拉着江城加入打倒沈珩昱骨干同盟。
江城哭笑不得，扶着韩青的椅子，生怕他掉下来：“韩老师，小心别摔着了。”
韩青一扬眉，挥挥手：“想当年我持偃月刀、骑赤兔马，千里走单骑，何曾畏惧过？尔等莫着急，酒且温着，待我出门一趟，提着沈贼的首级回来，再与尔等痛饮！”
恰巧这时，沈珩昱回来了。
他看着众人，抱臂倚着墙站，也不进来，只轻轻一笑，语调算不得多冷淡，却渗人得很：“酒还没喝上，就开始发疯了？”
韩青吓得差点要从椅子上跌下来，哆嗦了好一会儿也没哆嗦出半句话来。那模样，怂得和胡一鸣有的一拼。
沈珩昱看着他，目光又转到江城身上：“江城，别扶着他，咱们这位韩大侠，取人首级不过须臾功夫，何须得你帮他扶脚蹬，没来由堕了他的威名，他可是要怪罪你的。”
沈珩昱话说得很轻，可底下就是没人敢接话，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连老戏骨都坐得端正，深知自己没有道理，乖乖闭上了嘴巴。
江城看了一眼沈珩昱，没忍住一笑，他站起来拉了拉韩青的衣裳：“韩老师，沈老师让你坐下呢。”
“啊？”韩青一愣，心底暗暗诽谤，他可一点儿都没听出沈珩昱是这个意思。
偏生江城笃定得很：“韩老师你快坐下，你这样都不好上串了，别耽误上串，这可是第一正经事。”
韩青闻言，立刻要坐下。江城忙又拉了他一把，抽出两张纸巾，先替他擦了擦椅子，待干净了方才笑吟吟地说：“行了，韩老师坐吧。”
此刻韩青再看江城，眼睛里头都快要闪着泪光了，他一把握住江城的手，很是动情地说：“小江，你可真是个天使。”
沈珩昱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一巴掌拍开韩青的手，然后才慢悠悠地坐到江城另一边的椅子上。
韩青委屈巴巴地捂着手，转而看向老戏骨。老戏骨清了清嗓子，一脸正气地说：“你要感谢小沈啊，小韩，咱们也算手艺人，要紧的东西得照看好，就比如说嗓子，忌油腻忌辛辣是最基本的，再者说了，这些东西对身体也不好，你不能仗着年轻，就放纵，否则上了年纪，有你后悔的时候。”
老戏骨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说得漂亮极了。他脸也不红心也不跳，苦口婆心地劝诫着韩青，丝毫看不出来刚刚那个嚷着要多放辣的人是他。
沈珩昱也不拆两人的台，只看戏，脸上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纵然韩青心里比吃了黄莲还苦，也不敢说一声不是。
好在上串了，串一上来，演戏的也没空演戏了，说教的也没空说教了，连沈老师的脸色也没人有空看了。
不过须臾功夫，一盘羊肉串就被瓜分了干净。江城反应不及，只捞到了两串，剩下的几串，全靠沈珩昱手速快，抢来了匀到他碟子里。
江城目瞪口呆，沈珩昱倒是习以为常，他不紧不慢地开了酒，也不倒在酒杯里，对着啤酒瓶口直接喝了起来。
江城一面吃串，一面没忍住分神瞧起了沈老师。沈老师手指修长白皙，握着碧绿色的啤酒瓶分外好看。印象里这样对瓶喝啤酒总是一件粗糙的事情，偏生沈老师这样喝起啤酒来，看着他微微扬起的脖颈，上下滚动的喉结，只觉得赏心悦目，甚至……还有一□□惑和色气。
江城默默数着沈老师那啤酒瓶里的啤酒泡，数着数着脸便觉得热了。于是他也拿起啤酒，照着沈珩昱的模样喝了起来。
待他放下酒瓶，怔然发现，沈珩昱正看着他，目光认真又温柔。
骤然撞上沈珩昱的视线，江城的心跳忽的停顿了一下，接着，整颗心脏又继续快速且活泼地跳动起来，比方才还要跳得快了许多。
这样吵闹的环境里，江城似乎都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扑通扑通”的声音，里头像是关了一只小动物，正可劲地撒着欢。
他仓惶避开沈珩昱的目光，忙低头又继续吃串。
耳畔听得沈珩昱轻笑了一声，又给他碟子里拨了两串烤培根。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chapter 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