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殇》漾寒

8、第 8 章

　　惠帝三十二年，太子宇谨彦与其他大臣一同上书，要求惠帝废后，并且交出有力证据，其中包含皇后派人暗杀太子及预谋杀害皇孙殿下。

　　皇后之罪确证属实，帝大怒，下令废后，并株连九族，当众问斩除死，半年后，帝因病驾崩，太子宇谨彦继位，封太子妃秦兰鸢为德兰皇后，并封嫡长子宇沁绯为太子，号彦帝。

　　彦帝三年，帝因病无法上朝，将朝政交由左相右相及皇后代为处理。

　　而在此时，京城的几十里外，据说出现了一位风流潇洒的白衣男子，每个人瞧见他的面貌后都被迷了神，仿佛进了天堂般，但醒过来后，那人却消失无踪……

　　宇谨彦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难以置信眼中所看到得一切，那曾经被喻为桃源仙境的芝家村为何变得如此……

　　将稻穗交给她的广场……和她一同建立的家……曾和她一同洗衣的小溪……她最担心的茶园……为何全都消失无踪？这里的人和他心爱的芝萤都去哪儿了？看着了无一片生机的芝家村，宇谨彦往里头走去，枯萎的草地，坍塌的房屋……

　　走到山的深处，赫然发现一间快倒塌草屋，一个白发苍苍却没有很年老的男子此时正拄着拐杖，要往房子里头走去。

　　「葛郎中──」

　　宇谨彦好不容易看到认识的人，赶紧奔了过去，而原本毫无生气的葛郎中一看到来的人，便怒火直烧，就要将手中的拐杖往他身上打去。

　　「你来干什么？我们还被你害得不够吗？给我滚──」

　　「葛郎中，怎么了？为何芝家村会变成这样？」宇谨彦边闪着葛郎中的拐杖，边问道。

　　「不是你要你的皇后派人来将村子歼灭的吗？老子真后悔救了你，这恩将仇报的小人！当了皇帝就想把你曾在芝家村生活过的事实给遮掩，芝家村的人这么善良、淳朴，你竟然狠下心的灭村，老子真是看错你了。」

　　听完这些话，宇谨彦愣住了，就这样让葛郎中狠狠的用拐杖往他身上打。

　　他的皇后竟然瞒着他将芝家村灭了？

　　「芝萤呢？她在哪儿？」宇谨彦又继续问道。

　　「你还有脸提她？骗了人家的感情，还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儿子，你把她逼疯了你知道吗？一个好好的姑娘就这样被你逼疯了……可怜的孩子呀！」葛郎中将拐杖丢在地上，老脸满是泪水。

　　宇谨彦再次遭受打击，他直奔草屋，果然看到一名穿着艳红色衣裳、披头散发的女子，女子手中还抱着一团布，并且不停说着：

　　「梓源，你要乖乖的等你爹爹回来，他会陪你放风筝，让你飞高高，抱着你睡觉，要乖喔！爹爹就快要回来了……」

　　「芝萤──」宇谨彦奔了过去，将芝萤紧紧抱在怀中。

　　「啊──恶魔，快放开我，你不要害死我儿子，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芝萤尖叫着推开宇谨彦，然后跪在地上，不停的给宇谨彦磕头，而那团布她依旧紧紧抱着，不肯松手。

　　「芝萤，我是秦彦呀！妳的丈夫，我回来了……求妳别这样了好吗？」宇谨彦抱住了芝萤，眼泪落了下来，他到底伤了她有多深？

　　「你不是秦彦，你是恶魔……害死我儿子的恶魔！快点走开──」芝萤继续嘶吼着，力气出奇大的将宇谨彦推开，然后抱着那团布躲在角落，「娘亲这次一定会保护你，不会让你被别人害死了……」

　　「芝萤……」

　　「你别再打击她了。」葛郎中这时拄着拐杖走进草屋，看到了芝萤的状况不禁摇摇头。

　　「葛郎中，没法子治好芝萤吗？」

　　「不是我不愿意治，是萤丫头不愿意醒来呀！历经了你的离开、儿子的死去、村子被灭，她──已经无法再受到伤害了，当然她最不想承认的是你害死了梓源，你的亲生儿子。」

　　「当初我为了要将皇后党一网打尽，才不去阻止那些凶手，只要求兰鸢将沁绯带走，然后再要她随便找个孩子穿上沁绯的衣服代替他，却没想到害死了我另外一个儿子……」宇谨彦听到葛郎中的话，跌倒在地，抱头痛哭，如今悔恨也来不及了。

　　「这一切都是命呀！」葛郎中叹了口气。

　　「芝萤，我带你走，我会将我欠妳的通通还给妳，让我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好吗？」宇谨彦走了过去，将芝萤抱了起来，往外头走去。

　　彦帝三年末，帝封芝氏为萤贵妃，赐居龙泽宫，与帝天天同寝而眠，消息一出，轰动全国，后又有一闻，芝氏乃一疯妇，帝因愧疚才让她获得此恩宠。

　　彦帝十年，德兰皇后因密谋要害死萤贵妃，被彦帝得知，帝大怒，废德兰皇后为庶民，终身不得离开冷宫，德兰皇后不干被冷落，自尽于冷宫之中，同年，帝下旨，十一月初五将封萤贵妃为萤悦皇后。

　　大臣对于皇帝封萤贵妃为皇后这决定都一同上书，要求皇帝收回圣旨，里头皆写着「萤贵妃乃失心疯患者，岂能成为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尚书更是写了篇「劝帝表」给予
　　彦帝，里头写着萤贵妃身世不详、又无子出，文章里将萤贵妃贬的一文不值。帝读完此表，龙颜大怒，以尚书诬蔑萤悦皇后为由，下旨择日问斩，其他大臣看到皇帝如此生气，便纷纷住嘴。

　　十一月初五，帝大婚，普天同庆，烟花甚是美丽。

　　「参见皇上。」守在龙泽宫前的婢女一看见皇帝，便下跪行礼。

　　「妳们下去吧！」宇谨彦冷淡地说了一句话，便走进了龙泽宫。

　　房间里，芝萤身穿大红色的喜服，安静的将头靠在床沿上，似乎是睡着了，而宇谨彦也不以为意，他悄悄上前掀起了盖在芝萤头上的红色喜帕。

　　一张清秀姣好的脸庞就这样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宇谨彦淡笑着，她是他今生最爱的女子呀！无论她变得怎样，他依旧爱她。

　　宇谨彦看着芝萤熟睡的脸庞道：「芝萤，朕替芝家村的人报仇了！那心狠手辣的秦兰鸢已经死了，以后朕会好好待妳。

　　当初未带妳离开芝家村，是担心妳会成为皇后党的目标而受到伤害，所以那时朕毅然决然的离去，却没想到害得妳一个人在芝家村备受屈辱；当初在太子府朕不承认朕是秦彦，是怕秦兰鸢对妳痛下毒手。

　　芝萤，快点醒来吧！如今，朕已有能力实现诺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宇谨彦将芝萤轻轻拥入怀中，却发现芝萤的身体异常冰冷，很明显已无呼吸的现象……

　　「传御医──」

　　这日，帝宫混乱，萤悦皇后于大喜之日服毒自尽，帝伤心欲绝，病于塌间，过没多久御医诊断，发现帝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一年后帝病逝，享年三十七岁，太子宇沁绯继位，号沁帝。

　　据说彦帝死时，手里紧握一张在萤悦皇后身上发现的纸条，上头写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子已逝世，如何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