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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winter storm ...

  •   总而言之我的生活没有光彩照人。星期五我一直睡到九点半,天气冷得令人难以置信。我十分不情愿起床,哪怕棉被也不够暖和,仔细想想我还有蛮多作业,一篇论文三篇报告,虽然离交的期限还有一段时间,但也是时候动手了。只要起床我就感受到前次体育测验的后遗症,腰疼得像从中间折断又拙劣地沾合到一起似的。让我自以为是笠井步彩色插画中被肢解弃尸的男孩。当我步履艰难地走到街上,回头看见空寂的宿舍楼群俨然巨大化了的蚁穴,通过狭窄门廊的楼风里藏着的镰鼬,在椋过我的时候开玩笑似的划破了我的眼角。
      从宿舍到图书馆要爬上一座上百米的山,全是台阶。在爬山的过程中我想起了早晨时的一个梦。梦的情节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西京在里面出现了。我太久没和她联络了,大约她已经把我忘记了。
      我在图书馆借了美学和精神分析的书,大概会有用罢,不然我的学分就拿不到了。在那个枯萎的教授说三道四之前我得开始行动,如果我再不去拜访西京恐怕我们的友情也要完蛋了。突然刮起的冷风掀起我的鸡皮疙瘩,我紧了紧围巾,冷空气已经冻得我表情僵硬。
      得空我钻进了路边的一家网吧。网吧的气候四季宜人,冬暖夏凉,虽然烟味很重但平常在研究室还不是吸一肚子二手烟?我下载了DEAD CAN DANCE并且在看迦楼罗写的小说,一边心想着原来她也是看《百鬼夜行抄》走火入魔的家伙。
      突然之间觉得空虚。想见丹,虽然见到之后我也不会变得愉快。
      所以打电话给丹。
      “喂……”
      丹的声音,在电话这端已经变质,像隔着什么一般的失真。我想象丹正坐在长沙发上拔开淡蓝色的窗帘向外看。
      “左知吗?”
      我没有回答,用指甲刮着电话机旁贴的不干胶广告。
      “不想说话吗?”
      我对着话筒无声的叹气。
      “我不可以再依赖你了。”
      这一次沉默的是丹。良久,我打破了沉默。
      “我不能一直依靠你。”花了很久的时间,丹才用一种我不熟悉的声音说:“早知道吃掉你就好了。”

      晚上雨野找我吃饭时,我已经哭得双眼红肿。
      “我离开丹了。”

      我不知道雨野有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什么,最后他还是安慰我。
      “也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定啊,毕竟是你自己决定要独立的。”
      “当真是那样的话,我又何必伤心至此呢?”我拖着哭腔说。
      “不是的吗?”
      “不是我希望的。”我吸了吸鼻子,“我没有办法。就算今天我不离开丹,总有一天也会演变成不幸的结果。”
      “又怎么会那样的呢?”
      “我不应该去丹那里,我出了任何麻烦都去丹那里,我害怕……害怕……”
      “丹不会觉得麻烦的,你们不是认识很多年了吗?你们不是相互了解的吗?”
      “可是我害怕的是……有一天我发现,没有丹我就活不下去!”
      我摇头,“所以,在那以前……”
      ”啊……左知。”雨野平静地抚摸我凌乱的头发,“没关系,没关系,这一切有一天都会过去。”
      在泪眼模糊中我渐渐觉得,他的话并非对我一个人说的。

      隔了一天我去上课时,正和副班长坐一桌。她忙着给男朋友发短信,由我替她考勤。
      “怎样?”等回讯时她抬头问我,额上的发夹闪闪发亮。
      “少了个女生。”我从来记不住班上谁是谁。
      “不用记了,我再去问。”她接过考勤记录。这时对方问了讯息,她又忙于编辑新的短信了。
      窗外的天空没有云,没有蓝,灰蒙蒙的,连带着这天空下的城市,一片昏鸦。明明只是早上而已,却阴沉到这地步,这冬天似乎永远也不会结束的样子。

      再隔一天表弟也来凑热闹。我不太喜欢这个表弟,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优等生样子,明明不想和我相处还要跑来。他把一篮苹果重重地放在桌上,或者说是重重的苹果被放在桌上。
      “干什么?”我对他来的目的深表怀疑。
      “苹果。”
      “我知道那是苹果。”
      “给你吃的。”
      “我不吃苹果的。”我们果然是亲戚,废话一样多。
      ”哭多了会脱水的。”他几乎嘴唇也没动地说,“补充一点把。”
      “……”我想是雨野告诉他的,“你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他瞟了我一眼,带着那种资优生的高傲:“我才没那种美国时间。”
      “那你还跑到这里蘑菇?”
      “是啊,我这就走。”看来他的确不乐意和我讲话,拔腿就走。然而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我想他才来这几分钟不至于忘了什么。
      “昨天我看见丹了。”
      他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也看不见我的眼光移向了别处。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缘故,我是没见过丹变成那个样子,”他停顿了一下,“我想我这么说你也不会明白,反正你的理解力也只有那个程度。”
      “你是来跟我吵架的吗?”
      “总之丹已经不再是丹了,你亲自见到了就会明白的。”
      然后他丢下不明就里的我,扬长而去。

      “放松一点,别追着球跑。”
      “别老注意脚下,向前看!”
      “哎呀哎呀,球怎么垂直丢啊?”
      “别那么僵硬,右手自然往上一带。”
      “错了,是三步,第三步就要上篮。”
      ……
      我跑得汗如雨下,干脆坐在水泥地上喘气,雨野也喊得声音嘶哑。
      “你怎么这么笨哪?”雨野不无头疼地抱怨。
      我扯起衣襟扇风,要是被丹看见肯定要骂人,很容易感冒是真的,我一旦染上感冒是没有十天半个月治不好的,往往要发展成急性支气管炎上医院吊水。
      “看不出你这么钝。”雨野说着在我旁边坐下。一时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只有难得一见的晴空近得仿佛伸手可及。那是掺进了许多白色的蓝,浅得好像可以洗掉。我和雨野肩并着肩,一起仰头看着这样的天空,让我以为地球已经停止运转了。
      “谢谢你。”
      良久,我开口说。
      “自己人不要这么客气。”雨野伸手摸摸我的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怎么可能?”
      我这么说,连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可能给”还是“怎么可能不给”。

      晚上我跟雨野,以及低年级的草绪(似乎是雨野的女朋友)一起吃烧烤。至于为什么是“似乎”,是一见面就抬杠,不晓得的说他们关系好还是不好。草绪常常当面贬低雨野,让他很没面子,但这并不是说她对我的态度会好到那里去。
      草绪有一张十分可爱的娃娃脸,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体型也比较娇小。此时她正在吃刚烤好的牛肉,看上去就象某个饮食品牌的广告画面。
      “哎,左知。”她漫不经心地说道,语气就象在谈天气,“我都听说了,你们分道扬镳了。”
      我对雨野怒目而视:“你这个大嘴巴。”
      “冤枉。”雨野摆摆手,“我可没说一个字。”
      “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草绪镇定地依然漫不经心,“谁叫你旁边总有丹如影随形,现在突然单独行动?”
      “……”我掰断了手里的筷子。
      “我去买包烟,你们先吃。”
      雨野说着起身走开,只剩下我和草绪隔着热气腾腾的桌子对望。草绪吃东西的样子依然故我,依然美得如艺术摄影。我端起烫手的绿茶,心想她为什么不是明星。
      “喂,”她吐掉嘴里的骨头,“你们之间,并没成为恋人关系吧?”
      “……”我咀嚼着有点焦的鸡肉,“凭什么这么认为?”
      “虽然大家都认为你们是,”她停顿了一下,“但恋人没这么容易分开吧?”
      “也有随便就分手的恋人啊。”
      “别人也许会这样,但你和丹都不属于这一类。”草绪露出甚至可以用妖冶来形容的笑容,“你和丹只是关系密切的伙伴或者朋友罢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十分戒备地盯着她。
      “你爱上丹了。”她严肃地说。
      “啊?你说什么?”
      “爱。L,O,V,E。”
      “你吃多了铁板烧?”
      “不要跟我装傻。”
      “吃多了草?”
      “我没吃草。”
      “不好吃吗?”
      “我不是在跟你讨论吃草的问题!”

      草绪忍无可忍扇了我一巴掌,烧烤店老板吓了一跳,但很快装做没看见脸转向其他的方向。
      “你,爱,丹。我在说这个。”草绪余怒未消地青筋暴起。
      “对不起,太震惊了,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简直没救了。”草绪一脸被打败的表情,“算了,照你这样笨,丹也真辛苦。”
      “什么话嘛?”我继续吃。
      “聊些什么啊?我也可以加入吗?”雨野没有买烟,手上只有口香糖,分给我们一人一片。
      “我不会道歉的,有种你可以揍我。”草绪露出□□般的派头。
      “……”我无话可说。

      为什么我会离开丹呢?
      我抬头看向夜空,居然连一颗星星也没有,只有红得很脏的光污染,像火烧似的一直蔓延。
      追根究底,是因为我那没根据的危机意识。我总觉得不安,然而却不知道这种焦躁来自何方。我不知道我害怕的是丹,还是我本身。
      或者如那女孩所说,我爱上丹了?
      可是当真如此的话,我不至于想要离开丹。

      “为什么我一定要为此烦恼?”
      我捏得左手的骨关节咯咯作响,有些愤懑地自言自语。
      不要在意,冷静一点。我不是为丹而存在,我是独立的,离开丹我也可以生存。

      我的冻疮开始溃烂了。
      开始只是红肿,接下来变成水泡,然后因为洗澡时水很烫,逐个击破了。露出鲜红的肉,感觉有点不快,就好像这一部分不是属于我本身的。
      天气相当冷,我等待着春天。开始回暖的话,冻疮也会不药而愈了。

      晚上我鬼使神差地拨了丹的电话。电话响了十声,终于有人来接,咯地一声。
      “喂……”
      依然是不太清晰的,有点失真的声音。我紧握电话筒,我知道时间已经回到我上次打电话那一天,我可以让从那以来的几天时间消失,然而我继续鬼使神差,砰地挂了电话。
      数十秒之后,电话如开了锅般铃声大作,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丹恼怒的表情。惊慌之余,我把电话线拔了。
      于是一切归于寂静。
      我钻进冰冷的被子里睡觉,可是整晚都在脑子里响起凄厉的电话铃声。

      隔天我居然发烧了。雨野说是因为用脑过度,他好心地削苹果给我吃,同时取笑我平时想得太少,现在稍微艰深一点的就想不通。
      “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会发智慧热,笑死人了。”
      “雨野没资格笑我笨。”

      “好,不笑了。”雨野戳了一块苹果吃了,“下午你去上课吗?”
      “废话。”
      我一点都不用担心上课时会遇到丹,自从我对丹说了那些话,丹已经有半个月没来上课了。辛亏我们课少,丹还不至于因为缺勤而留级。
      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口气:我怎么还是整天绕着丹打转啊?
      雨野没有发现我的动摇,还是小心翼翼地削苹果,一圈一圈地还不能让苹果皮断掉--纯粹无聊。
      因为打定主意要上课,所以我从衣柜里拖出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孔雀石蓝色的棉衣,凫蓝色的运动鞋老老实实并卧在床底。
      “你偶尔也穿得鲜艳一点啊?”雨野吃吃地笑。

      “多嘴。”
      雨野跟我没有公共课,但教室在同一层,所以一同走了。下午有了一点点阳光,但依然寒风凛冽,只适合蛰伏的天气。
      校园里的树也不见鲜活,一概是混入了普鲁士蓝的尼罗绿,灰得跟墙壁无甚大区别。路上的人们拖着稀薄的影子,没有一个能在寒风中挺直背脊的。等等,除了一个。
      “丹!”我想也没想就说出口了。
      “在哪里?”雨野没发现,但我认清楚了。少见他穿着暖灰色的夹克和油灰色的休闲裤,雨野当然没注意。和丹一起走的是数学系号称预备系花的文娱部副部长,不过比不上草绪,雨野当然也没注意。
      我捏得左手的骨关节咯咯地响。
      “我回去了。”我说。
      “咦?”雨野犯傻。
      “替我请假。”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是,可是我不认识你们班长。”雨野在后面无辜地说。

      什么嘛?
      说到底只有我一个人为此烦恼,丹离开我了一点也不伤心,之所以缺了这么多课是因为另结新欢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我又不是丹的恋人,没资格说三道四。我没有对着天花板生闷气,悄悄尾随而来。说不上光明正大,但如前面所说,我的确不能光明正大。
      丹和副部长沿着学校后门的路段闲晃,我不紧不慢地跟着,很有我党地下工作人员的作风。丹领着副部长逛桃花仑的商店,吃路边摊的小吃,一路地瞧西看的,两个天生腿长的精神弈弈,我累得气喘嘘嘘。不过他们终于体谅我是扁平足,不走了--进了华天。
      为了发挥我党地下工作人员的精神,我决定盯梢到底,坐在华天对面的粉店里吃炒粉。还是大碗的,我预计要等蛮时间。老板慢腾腾地动作一点也没有引起我的反感,我又没什么急事。我看了看表,三点四十五分。
      实际上我的胃没有那么大,吃不完只好付帐。坐在那儿歇饭气的功夫,丹出来了。
      为了确认我又看了看表,四点一十九分。好像快了一点,而且只有丹一人精神抖擞地出来,副部长不知所踪。我脑筋有点转不过来,不晓得是跟上丹还是继续等副部长。这时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钻进去绝尘而去。
      等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冥思苦想咬着手指甲,事情有点超过了我的理解程度,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丹并不是和副部长来此幽会,这里我的直觉。
      那么,副部长到哪里去了?
      突然我面前投下一大片阴影。
      “你在干什么?”
      站在我面前的人无疑是丹,但又不再是丹。表弟说得没错,丹已经不是以前的丹了,那如烟一般的微笑,那浅色眼中的温柔,总之此人身上一凡能作为丹的特征都不存在了。
      认识到这一点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钟我就得忍住惊惧夺路而逃。我知道丹在后面叫我,我也知道丹不会追来。
      每次逃的都是我。

      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我连换洗衣服都没有准备就径直冲进刚开门的澡堂。
      在不加冷水的情况下我淋了半个钟头,头脑终于清醒一点了,但身体仍筛糠似的颤抖--太可怕了,那样的丹。如同舍弃了作为人的意识,以一种非人的形态存在。我几乎是用本能察觉到危险,逃命似的跑掉的。哪怕现在,仍然余惊未定。
      这以后是长久的悲哀。我不再是“离开”丹,而是“失去”丹了。因为丹,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忍住哽咽,忍不住哭泣。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我自言自语,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两天后我去上课,学校里关于副部长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据说警察也出动了,但没什么线索。学校也作为反面教材,由各系开展安全教育。好象她家里人也来学校闹过,认定她被害了。不过连尸体也找不到,只好收拾了她的东西回家。她彻底的失踪了,什么也没剩下。
      一个星期后,事情就完全烟消云散了。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看到的,实际上是连我自己也不能相信。我疑惑的时候会打电话回家,这一次我真没有别的人可以信赖了。母亲对于我的决定果然大发雷霆。
      “你在搞什么?像个小孩子似的,说什么和丹绝交,你以为你是哪根葱啊?”
      母亲极喜欢丹,我觉得甚至超过爱我。
      “我总不能一辈子赖着人家吧?”
      “嗬,小样儿,有出息了你?别忘了人家是怎么对你的,你这孩子怎么老是恩将仇报啊?”
      “妈妈你说什么啊?我哪有?”
      “你瞧你,那孩子有哪点对不起你的?天底下只有人家丹把你当宝,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性?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养头猪还长肉哪!”
      “……”我被打败了,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吗?
      “你凭什么嫌弃人家啊?人家年轻有为,又有才学,比你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妈你知不知道丹现在已经……不可理喻了。”我不知如何表达,说出来好象还是辞不达意。
      “你才不可理喻呢。人家不过是肚子饿吃东西而已,你不也吃吗?至于大惊小怪到这地步吗?”
      “啊?”
      “啊什么啊?你不就是说吃人的事情吗?跟我讲人权啊,我还跟被你吃掉的白菜讲人权哩!”
      什么跟什么啊?
      “总之,你得主动跟丹和好。今年放假时你要不能带丹回来吃饭你也不要回来了!”
      砰!
      电话那头只有单调的嘟嘟声,剩下我站在话机旁发呆。

      气死我了。
      什么时候在我的家里一个外人的地位比我还重要?
      半夜时我气得睡不着觉,索性爬起来。才想起宿舍大门已锁,我推开阳台的窗户穿上运动鞋一跃而下。不是很高嘛,我住二楼而已。
      我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有点担心下一期的长跑测验能不能过关。我冲上楼梯的速度过快,血压没跟上来险些晕倒。远远就看见窗□□出暖桔色的光,我在门口一个急刹车停住再一脚踹坏门锁,动作连贯得完美无暇。丹穿着砖红色无尾熊花纹的睡衣站在客厅里,手里还拿着很大只的坐垫。我飞快地检查了厨房、浴室、厕所、卧室,没发现其他人。丹把坐垫放在沙发上,有点茫然的看着我。
      “丹……”我想说什么,却在一时间哭泣起来。我不是来撒娇的,我是来发脾气的。

      丹没有问任何问题,径直走过来,搂着我的肩抚摸我的头发。动作之轻,一点声响也没有。我没有坚持什么,因为那样的话,想必我会失去更重要的东西。
      “对不起……”
      我的声音里有点沉痛的味道,现在只有给丹揍几拳才会让我好受一点。
      “你没有。”
      丹露出一点勉强的笑容,随手将手从我肩上移开。
      丹的离开代表丹的放弃。
      “等等,”我拉住丹的衣袖,“你可曾有过,一点点爱我?”
      丹先是一愣,既而眯细眼睛微笑。
      “超过爱自己的朋友,父母,情人,甚至超过爱我自己地,爱你。”
      我也知道自己的表情扭曲,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不至于哭笑不得。
      “那我一辈子都跟着你了。”
      “说定了。”
      丹笑得像知道一切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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