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故事的主人公 ...
-
冰鹰北斗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外校而来的要和梦之咲演戏部联合出演的学姐，他见到这个学姐的时间其实还可以追溯到更早，虽然对方一定未曾注意过自己就是了——
近一年之前他曾在梦之咲的偶像科里见过她，身着外校校服的女孩子扎在男生堆之中羞红着脸颊四处奔走什么的实在是显眼过头了，她可一直都是二三年级经历过那些事情的偶像科学生口中的话题人物之一啊。
她那时有着另一个身份——
原「Fine」的制作人，同样也是在那个「皇帝」背后推动这所腐朽的学校发生变革的「功臣」之一。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却一脚踏进风暴的中心，不知为了什么而奔走着，明明可以不插手的。
要说身份，他们其实是一样的。
——革·命·者。
可是，无论是近一年前她那坦率单纯的印象，还是如今变得温婉有礼的形象，实在无法和现在的森海砂学姐对上号……他一时间难以接受一直笑得糖果般甜美的女孩子露出这样冰冷的眼神的场景。
“如果学姐出现得再早些的话……”
如果你出现在那个「皇帝」叫「Trickstar」去学生会室之前的话，现在是不是就……整个走势就会变得不一样呢？
为什么不能再早点出现在他们面前呢……偏偏是在深深理解实力差距后，被那个天祥院英智慢慢蚕食品尝的现在才再度出现……
冰鹰北斗稍稍转了转身，眼神恍惚地目送她走进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二年级A班教室里。
*
梦之咲虽然变化大了，但是学生会室怎么走还不至于会忘，倒不如说已经完全刻在脑子里了。
约摸着这学校可能明天又要增加新的关于她的话题了吧，虽然她从青叶纺这边听来说关于她的话题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之前是研究身为旧「Fine」的制作人的她是怎么和三奇人的关系那么要好的，然后又是音乐教室钢琴声的话题（现在大家都知道真相了），接下来就是“不知为何穿着偶像科的女式制服很自然地出现了，并且做了非常大胆的举动。”的话题吧。
学生会室海砂也并不是第一次来了，以前凪砂和日和都在的时候她就来过好几次。饶是大小姐出身的她，每次一踏进学生会室，都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
活脱脱地就像是王宫内部的设计啊……虽然看着格外奢华，不过设计品味倒是挺不错的了。
这会房间里也没有别人，唯独只见天祥院英智正捧着一看就相当昂贵的茶杯，姿态优雅地端坐在红木椅上品茶。见她推开学生会室的大门之后瞬间就差缩成一团的样子，肩膀微微抖了几下。
（笑，你竟然还给我忍笑！过分！）
海砂朝着他的方向怒瞪，她今天主动来这里就是来跟他说事的——虽然她清楚她瞪眼的举动非但没有丝毫威胁性，反倒配合着她没啥威胁性的外表显得更加可爱罢了。
“小砂坐在沙发上吧，红茶是热的哦。”他端着茶杯从红木椅上起身，“要加些什么吗，果酱还是果干？如果要配曲奇或者小饼干的话，我也有喔——”
“你真的没问题吗？身体状况什么的，现在这种时候回来真的没关系吗。”
“啊，稍微加点花瓣应该也不错吧。”
“英、智！”海砂才瞥见红木椅之后的窗户正大开着，窗帘正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一时间差点没被他气个半死，“明明还是容易着凉的时候，你竟然还敢开那么大的窗户！”
不得不说这人端茶杯的平稳度实在是惊人，哪怕她突然提高音量，这人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波动，还笑得非常开心——一如既往秉持优雅地微笑着。
“呵呵，小砂是在担心我吗？没事的哦，我现在身体可结实着呢。”
“那被我逮到你因为着凉而再度被揪回医院的话，你可得小心点了。”
“小砂发起脾气来还是很可怕的呢，要对我手下留情一点喔。”虽然话是那么说，但是他也没怎么表现出情绪的起伏。
（……算了，习惯了。）
海砂朝沙发的方向走了几步，但又很快地停顿了几下，最后还是选择先直线跑到窗户那边把大开的窗户关上，再折回来坐上沙发。
“小砂无论何时都是个体贴人的好女孩呢。”天祥院英智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踱步而来，在将茶杯放至桌上之后紧挨着她坐下，“正因为如此，你才是格外脆弱的艺术品。”
他捧起茶壶给她倒了杯红茶，并将红茶杯推到了她的面前：“趁热喝吧。”
海砂并没有做任何动作，既没有回话也没有伸手去端茶杯放到唇边抿上一口茶，一双眼睛倒是盯着他瞧了好一会。
“嗯？贝阿朵小姐这么盯着我看，我可是会害羞的喔。”
海砂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个称呼她当然不认为天祥院英智是随口叫的，他这样称呼自己也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告诉她“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她刚刚在二年级A班，当着几乎那整个班级里的学生们的面把那个缩在角落哭得悲伤的孩子拉起来，并且朝他伸出手：
“不要哭泣，由我来成为引导故事主角的贝阿朵莉切吧。”
贝阿朵莉切是什么人呢？是但丁的《神曲》中为主人公指引方向的女性。
……也是那个孩子在不知晓她真名，也不知晓她说的那句话的真实含义的情况下给她起的昵称。但是现在，天祥院英智却用这个称呼叫她。
海砂的内心稍稍有些慌乱了。
他这样做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她可不认为这个人会好心地提醒自己不要涉足……但是，仅仅是她又怎么能揣摩得到天祥院英智的心思呢？这个人从开始就——
“英智，你比任何人都深爱着这所学校，对此我永远深信不疑，毕竟我是见证了‘这所学校发生变革’的人。”海砂决定不去多想，但她现在必须知道这个答案，“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无法理解你现在的做法。”
如果只是作为敌人，作为需要被「英雄」打倒的「恶人」的话，她也不会产生这样的疑问。然而从刚刚冰鹰北斗的表现，再到那个叫明星昴流的孩子以及据说是暂时作为「Trickstar」的制作人的杏口中说出来的事实……并非如此。
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海砂实在是无法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何在，她不认为这是毫无意义的亦或是一时兴起的举动，只是……动力在哪？只是想把「恶人」这个角色演得更加彻底吗？
她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可悲，眼前的人自己已经认识那么多年了，可是她现在却——仿佛在和一个陌生人相处。她自以为自己能够起码揣摩到这个名叫天祥院英智的男人的一点心思，到头来不过是痴人说梦。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小砂。”他微微蹩眉，神情似乎有出现一瞬间的慌乱，但那不过是因为小石子掷至湖中而泛起的涟漪，“你并不适合这种表情，还是笑吧。”
（不过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有慌乱的表情，是我看走眼了吧……）
可是她实在是拉不起自己的唇角，实在是没办法强颜欢笑。社交场合需要商业微笑，她也习惯戴上微笑的面具示人，但是……她今天不想这么做了。
“请你告诉我理由……英智君。”
“海砂某种方面的确固执呢，对于想要知道的事情会倾尽各种手段得知真相。”
双方的语气都由最先的礼貌变得渐渐冰冷了起来，她现在甚至都有汗毛通通竖起来的错觉，仿佛自己已经被人用绳子捆绑了起来毫不留情地丢进了冰窖。
“我没有否认的意思，只是……没必要做到这么绝情的地步……”
“海砂，我不认为这是错的。”
“但是他们真就这样解散了，那么这个剧本的剧情不就朝着偏离你预计的方向发展了吗！”海砂也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蓦地站起。
也不知是不是顺势撞到桌子的缘故，本就放在桌子边缘的茶杯顿时歪倒下来，还有些滚烫的茶直接溅上了丝袜，虽然隔了层但还是疼痛无比，仿佛皮都被直接掀掉了一层。
“你太善良了啊，海砂。你没必要这么做的。”天祥院英智的表情似乎有了些变化，“不过，我本以为我们的想法会一样的，如果他们连这样的障碍都无法跨越的话——”
“连我这样的人都无法掰倒的话，作为偶像也就这样而已。无法打倒「暴君」的话，这所学校就永远不会迎来「黎明」。你对冰鹰君说过点类似的话吧？你也是个矛盾的人呢，你也只是脑袋发热想不出原因所以才想过来找我讨要说法哦。”
海砂无法反驳他的话，事实的确就是如此。她一开始的确没有来找天祥院英智的想法的，事情也是从朔间零那里听来的，她本以为那些被零承认其可能性的「Trickstar」的孩子会不予理会这种程度的挑拨离间的，结果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和她预期里天祥院英智会做出的举动差了一大截了。不过最重要的是……
明星昴流满脸泪水抬起头看她的一刹那，她自己仿佛透过他看到了谁……
正是这种不可控制的因素才让她临时起意来学生会室这里。
“我不会阻止你的，不过还请你大脑冷静下来之后再好好地分析下利害关系，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的想法。”他将倒下的茶杯扶了起来，视线移向了她长袜上被溅到的地方，“去医务室找佐贺美老师看下吧，烫伤的滋味不好受。”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帕递给了她，接触到他指尖的那一瞬间她竟也瞥见了这个人眼中那淡淡的担忧。
“这种程度还不需要担心……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海砂接过了他的手帕，默默地捂住了还有些发疼的部分，“我自己借用下你们这的女卫生间吧，我自己去上点药膏。”
*
不过既然英智说不会阻拦她，她就在自己能够帮助的范围内在那孩子的背后推一把吧……
海砂把药膏放进了自己的小包里，鞋袋换了只手拎着从女卫生间里走出。还好还好，虽然偶像科里都是男生，但是偶像科有的课程也有从其它科来的女教师，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有了女卫生间。如果在偶像科找不到女卫生间的话，那她不得不去男卫生间了……
虽然被烫伤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疼，但相比起自己处理烫伤之前要好太多。她咬着牙，一手扶着墙壁缓慢地往前走着，一边努力地和不知为何产生的虚脱感抗衡着。
（真奇怪……我是还没休息好吗……）
正恍惚着的时候，海砂却模模糊糊地听见了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人的声音——
“游君，多少也要吃点喔？可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那么——晚安。”
门伴随着“咔哒”一声被轻手轻脚地关上了，笼罩在黄昏的暖橘色光芒之中的人也在给门上了锁之后才转身，将钥匙塞进了口袋里，朝这边走来。
他微微扬起的脸庞上光影交错，如同猫一般的眼睛被掩藏在阴影之中发出高傲的寒光来。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来者长了一副非常好看的面孔——甚至让她有一瞬间连呼吸都差点停滞。
也是，偶像科的学生颜值普遍都不低的来着。当中出几个尤其美型的也没什么不对的。
海砂也仅仅只是在看到的一瞬间被震撼到了而已，随后心跳的速度也趋于平缓，又恢复成了非常正常的频率……她身边又不是没美少年。
“嗯？我似乎没在偶像科见过你啊。新来的转校生吗？”本来海砂只想当做自己没看见这个人，可是她没料到这个人却主动开口了，“见到学长连礼仪礼节都忘了吗，小鬼。”
可能他只是粗略地看了眼自己，就这样直接下了定论了吧，毕竟她有的也只是偶像科的制服而已，象征年级的蝴蝶结什么的倒并没有。
海砂僵了僵，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浮上心头：“我想我和你是同辈，所以我不会称你为学长的。还有，没人教过你要以礼待人吗，不知名的先生？”
看领带的颜色应该是三年级的，不过这性格未免也有点恶劣了吧……如果要形容的话，也许就是浑身带刺的刺猬，将满是刺的背面露出来展示给别人看。
“一见面就对别人指手画脚的人也不见得会懂多少礼仪礼节吧。”他似是神情不悦地眯起猫一般的眼睛，不过总体还能看出他心情还不错，“连对自己的健康都不负责的人竟然还准备以这副狼狈的模样来数落别人的不是？先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吧，不知轻重的小鬼。”
“还是说，需要哥哥我好好教教你什么叫礼貌待人？”他的语气变得比刚刚更加黏糊了些，但同时海砂只感觉浑身上下突然发冷了起来，明明在笑，但是那个笑容却显得非常可怖，“真是的，现在的后辈一个个都这么愚笨，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饶是海砂这么好脾气的一个人这会也渐渐地拉下了脸。不过她在短暂的思考过后，还是露出了非常可爱的笑容：“如果说的是在这所学校里的话，学长的确称得上是我的前辈。毕竟我对这里不是那么了解。”
“嗯～看来你还不算是无药可救的那类人呢。”他摩挲着下巴，“也不是不可以稍微浪费点我的时间，不然制作人不中用的话，我们这也很苦恼啊——”
“不过啊……前辈不如先看看自己值不值得作为后辈的榜样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少年的眼眸顿时危险地眯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故事的主人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