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最好的年岁》北川有暖

26、白夜（上）

　　“我可以喜欢你吗？”方锐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问出来啦。”苏沐橙别过头去，方锐可以看到她微红的耳畔，于是他顿时恶向胆边生：“所以就是可以了，那沐姐姐，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啊。”

　　“你想的美。”下一秒方锐就被大魔王叶修吐了一脸烟，“就你小子还想拐走沐橙，先和我来十场竞技场再说。”

　　“我怎么了我！叶修你不要以为我怕你啊！喜欢沐姐姐这样的原则性问题我是不会胆怯让步的，你等我，我这就拿账号卡……”

　　方锐气的跳脚，然后他就气醒了。

　　他有些茫然的睁开眼，抬头看到一片透明的玻璃，玻璃上方照进车厢的一抹阳光。啊对了，车厢。是这样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现在身处的这个摇摇晃晃的地方，是在一辆汽车的座位上。

　　所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车里啊。

　　还有，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肩膀酸酸的？

　　方锐眨了眨眼睛，正想侧过头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却不防自己的面颊蹭到了毛茸茸的存在，他惊的瞬间僵在那里，除了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几圈以外，哪里都不敢乱动。

　　苏沐橙不知道何时也睡着了，歪在他的肩膀上，嘴角微翘，睡容香甜。

　　他想起来了，现在是十三赛季的夏休期，苏沐橙宣布退役，和楚云秀一起制定了一个旅行计划。但是楚云秀中途被家里催着回去相亲，无奈之下拉了张新杰冒充她男友，总之是先撤退了。

　　然而苏沐橙还是想完成她的这个旅行计划，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方锐先从唐柔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立即自告奋勇的来当护花使者了。

　　现在他俩就在一辆开往目的地的大巴上。

　　瞬间清醒的方锐小心翼翼的伸手捡起苏沐橙身上滑下的外套，轻轻地给她披上。虽说现在是夏天，可是他们现在位处于圣彼得堡，车窗开着，卷进来的风还是带着些许凉意的，苏沐橙可不能因此着凉。

　　尽管他的举动很小心，但苏沐橙还是悠悠转醒，她很自然的把身子正了回去，伸手揉了揉白皙的脖颈，有些慵懒的看了他一眼，声音还带着些半醒不醒的微哑：“方锐，我们还没到呀？”

　　音量虽小，但美人初醒的甜美却是一般人听不到的，方锐被这突如其来的福利惊的来不及心神荡漾，就正了脸色看外面根本分不清是什么的建筑物，右手偷偷的打开了手机导航定了个位，转过头来认真地说道：“根据我的目测，我们还有半小时就到了。”

　　苏沐橙莞尔一笑：“目测？”

　　方锐面不改色：“是的，目测。”

　　年轻姑娘把外套穿好，嗔怪一样的瞥他一眼：“狡猾，我都看到你的导航了。”

　　说话间苏沐橙的腿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牛仔裤，方锐悄悄地把自己往窗边挪了挪，顺手把窗户又关小了一点，就在他关窗户的时候，还有一阵夏风吹进来，将她的头发吹的微微凌乱，也给他微热的耳尖带来了些许的清凉。

　　方锐鬼使神差的想要伸手替她把额前的碎发拂过去，但又怕被苏沐橙察觉到自己的心意，更怕被她拒绝后甩上一句冷冰冰的流氓，于是他怂回去，乖乖的学着小学生端坐的模样，看起了手机。

　　唉，还是在梦里好啊。

　　“我的队长啊，人家来这边都是为了极光来的，怎么你对那个白夜这么有兴趣？”方锐觉得既然俩人都睡醒了，不说话还挺尴尬的，于是他开始找话聊。

　　“黄昏之后就是黎明，夜晚湛蓝的天空里透着光亮，取代了无尽的黑暗……你不觉得很美吗？”苏沐橙轻声说道。

　　方锐怔了怔，立即接过话来夸道：“沐姐姐你功课做的挺好的啊，像是真的看过一样，真厉害，随口可以作诗了。”

　　“少在我面前耍嘴甜。”苏沐橙抿唇一笑，同样看向了窗外。

　　大巴穿梭在古典的街道上，因为时间尚早所以街边的路灯还没有亮起来，天边的夕阳斜在远方，橘黄色的云看起来十分温柔，远在天边，乍一看像是山脉一样，分不清那是暖阳给山脉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还是那云已经化作了山脉。

　　“方锐。”苏沐橙看了一会，忽然开口说道，“你第一次听说白夜这个词，是在什么地方？”

　　“我？”方锐诧异的指了指自己，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地理课上吧，提到极昼什么的……我觉得这个词还挺好听的，和黑夜听起来是对反义词，所以印象就挺深刻的，到现在还记得。”

　　不过他第二次听到这个词，就是因为苏沐橙了。

　　“我是在词典上看到的。”苏沐橙收回目光，弯了弯嘴角笑道，“当时我才七八岁吧，就跟我哥哥说，我想让他陪我去看白夜，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方锐对于苏沐橙的家庭情况是略知一点的，因此不敢多说，只觉得一颗心跟着提了起来，他顺着她的话，看着她同样被镀上了一层柔光的侧颜轻声问道。

　　这感觉真好，他距离她很近，有种连她长长的睫毛都能数清楚的错觉。

　　只是七八岁的时候，方锐想了想，问出这句话的苏沐橙，大概正和她的兄长挤在孤儿院的房间里，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畅想未来。

　　但他隐约可以猜出来苏沐秋的回答，他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哥哥，会认真的呵护妹妹的心愿，陪她平安度过童年。

　　“我哥哥说呀……”苏沐橙顿了顿，像是在怀念什么，笑容微涩，“我倒是希望以后陪你一起看白夜的不是我，因为外面的世界很大，你也可以遇到更多的人，不要只把自己圈在哥哥身边啦。”

　　“然后过几年我们搬出了孤儿院，住在一个很小很小的出租屋里，夏天特别热冬天特别冷的那种，在那里窝了一年，我们就遇到了叶修。”苏沐橙笑道，“某种意义上，所谓的看外面的世界，遇到更多的人，大概是从那时开始了。”

　　叶修是对苏沐橙很重要的人，这点方锐是知道的。他同样知道他无法取代叶修在她心里亦兄亦友的地位，但方锐只是沮丧了一瞬间，因为他尊重苏沐橙的每个想法，毕竟谁都不能剥夺别人和其他人正常交往的权利。

　　所以吃叶修的什么醋啊……苏沐橙和叶修关系好就关系好呗，这样还有叶修把关，以后苏沐橙的男朋友总不会差到哪里去，总不至于担心她所嫁非人。

　　方锐在心底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有些庆幸。

　　庆幸哪怕不是他陪苏沐橙一直走下去，苏沐橙依然可以遇到更好的人。

　　同样，他也庆幸来到了兴欣，拿到了自己职业生涯里的第一个冠军，和苏沐橙熟识起来，现在陪她一起进行旅行，从她的手中接过压了她三年的重担，接替兴欣队长的位置。

　　方锐感觉自己真的很会自我安慰，不过人生嘛，本来就是知足常乐的。

　　下车以后两个人先到酒店放了行李，当然，不是同一个房间。

　　冬宫广场上有着为纪念反抗拿破仑战争胜利而建立的胜利女神像，夕阳渐落夜色朦胧里自带另一种美感，横跨大马尔斯大街的总参谋部凯旋门将冬宫广场与涅瓦大街连接起来，涅瓦大街才是他们接下来的目的地，因为那里有很多美食。

　　电线交错在上方，倒和国内没有什么区别，添了几分亲切感，除了听不懂俄语以外，方锐觉得他现在幸福感爆棚。

　　所以他们哪来的勇气在不懂外语的情况下在外面旅行，不怕丢了吗？

　　大概是爱情给的他勇气吧！

　　不过他还是给苏沐橙戴了个太阳镜，自己把帽檐又压的低了点，苏沐橙诧异看他：“方锐大大，难道你觉得我们的人气已经红到了异国他乡的街头了？”

　　“没有没有，但你长的这么漂亮，路人肯定都要多看你一眼，万一有老乡认出来你了，拍了照片在网上乱讲，给你增加绯闻，这多不好啊……我可不想回去被老叶按在竞技场的地板上各种摩擦。”方锐说道。

　　其实他很乐意和苏沐橙有合影，但不是被别人拍到的那种，不适时的花边新闻对苏沐橙的名誉是有不好的影响的。

　　“被别人拍照啊。”苏沐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不如我们俩先来拍一张？”

　　方锐顿时眼前一亮，急忙拿着手机凑了过去：“那敢情好，谢谢沐姐姐赏脸，我一定把这张照片好好裱起来，贴在床头上。”

　　苏沐橙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块糖，纤细的手指剥开糖纸，夹着糖果喂到他嘴边：“你真的没有偷偷吃糖吗，太甜了吧，可别是见到漂亮姑娘就出自本能的开始夸奖。”

　　方锐诚实的摇了摇头，柠檬味的糖在口中化开，酸酸甜甜的，是苏沐橙平日里喜欢的味道：“没有，我也是有原则的，我不喜……我讨厌的人我绝对不夸。”

　　这转变有点生硬，还好天边适时的炸了个烟花，一时间暗下的夜空里流光溢彩，他在心里竖着双手祈祷苏沐橙没有听清。

　　苏沐橙果然被烟花引去了注意力，她迈开步子就要走向烟花绽放的地方，却又在几步之后折了回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方锐：“我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里人有点多。”不等方锐回答，她就继续说道，“所以我们俩必须在对方的视线里，不然走丢了就麻烦了。”

　　“有道理。”方锐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说起来小时候不是戴红领巾吗，那时候我们班有同学打架，老师就在下课的时候把他们俩的手用红领巾系在一起，不让他们分开，说是好好培养友情……这倒还不错，系在一起不会丢，可惜现在手边什么都没有。”

　　有个红色的绸带什么的也挺好的啊，最主要是寓意好，红线啊，他跟苏沐橙两个人被月老赋予的红线！听起来超级棒。

　　“不用这么麻烦。”在天边的第二朵烟花绽放的时候，苏沐橙冲他嫣然一笑，然后方锐看到她冲自己伸出手来，“一起走就好了啊。”

　　方锐觉得那白夜烟火不是炸在了天边，而是炸在了他眼前，连丁点的火星都溅到了他心里，燃烧蔓延开了一片绚烂。

　　或许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既然对于苏沐橙而言，能一起来看白夜的人是很重要的，兄长已经离去，她原本约的人是挚友楚云秀，而楚云秀因事离开，再不济也该是叶修来吧，怎么着都轮不到他方锐。

　　方锐是直到办好护照订了机票才知道是要来这里看白夜的，可是苏沐橙是一早就知道的。

　　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懵，还有点飘，比旁边路过的金发小男孩手里拿着的氢气球还要飘。

　　说起来他为什么会喜欢苏沐橙呢？

　　苏沐橙这样好的姑娘，喜欢她是完全不需要理由的——这是方锐的真心话，他刚出道的时候才十八岁，正值年少慕艾的时候，苏沐橙又是相当耀眼的姑娘，无论是容貌还是实力，所以下意识的关注苏沐橙，是很正常的事情。

　　甚至有时候看苏沐橙用激光炮打人都是一种享受，当然，前提是被打的人不是他。

　　但他和苏沐橙一直以来都是点头之交，直到有一次嘉世客场呼啸比赛，呼啸尽地主之谊招待嘉世全员的时候，方锐注意到苏沐橙偷偷溜了出去。

　　一时好奇之下，他也跟了出去。

　　然后就一路跟到了地铁站。

　　方锐眨眨眼，觉得自己像是尾随苏大美女的地铁痴汉。

　　但是现在的苏沐橙和在场馆的苏沐橙感觉完全不一样，现在的她步伐轻快，帽檐压的低低的，穿梭在人群之中，方锐甚至可以隐约猜到她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人来人往里，自由而快乐，他甚至能想象的出在她藏在围巾里的唇边，是带着一抹狡黠的微笑的。

　　所以方锐决定当一个护花使者，万一苏沐橙遇到了真的地铁痴汉，他还可以出来保护她。于是他一路跟着苏沐橙到了一座寺庙。

　　咦，苏沐橙信佛吗？

　　方锐是不太信这个的，但他还是接过了门票处的三支香跟了过去，当然没忘记跟林敬言发个短信解释了一下离开的原因。

　　“小姑娘是来求姻缘的吗？”方锐忽然听到有人问苏沐橙，却见苏沐橙笑着摇了摇头：“用钱买来的姻缘，还是算了吧……我来求个平安。”

　　看，女神说话就是酷，有钱买来的姻缘，算什么！方锐肃然起敬，决定效仿苏沐橙，给家人求个平安，不过他有点担心自己不够虔诚，毕竟他连上香的动作怕是都要现学。

　　“给家人求平安啊，你可真是孝顺。”和她搭话的是个老太太，笑的一脸慈祥。

　　“啊……算是吧，家人和朋友。”苏沐橙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