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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   “二十年前,何家势微,正是杨家权势遮天的时候,何家老爷野心狂妄,一心巴结杨家,想攀关系的人实在太多,杨家自然不会把小小的何家放在眼里,但小杨家却动了心思。”

      巧郡王盯着何陇衣的脸色讥笑着开口,“小杨家世代研究邪门歪术,原本也不成什么气候,可是到了这一代,小杨家却看杨家的权财红了眼,于是他们秘密与何老爷打了个商量:家传古书上记载着一个村子,那里的人天赋异禀,能够杀人于无形,却有不出村一步的禁令,你若是能把那里的人带到外面来,今后的富贵便少不了何家的。”

      “何家家主资质平庸,但难得清醒一回,何家没有什么底蕴,自己打拼始终不成器,只有依靠着同样有图谋的小杨家才能出人头地,况且当时没人知道术者的真正面貌,好不容易有这等机会通向富贵,何老爷自然心动,于是他决定搏一搏,带着大队人马顺着小杨家给的地图前进,可是没过多久,何老爷就知道被骗了,他们整队人马踏进沙漠,却迟迟找不到出口,他手里的地图并不完整,折损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何老爷一个。”

      话毕,巧郡王悠闲的喝了口茶。

      “然而,本该丧命于狂沙中的人,却因为一名女子的好心而被救治,救他的女子自小生活在荒芜的沙漠村庄中,第一次看见‘外面’来的人自然觉得新鲜,她把男人藏起来偷偷救治,每日听他说外面的事,男人或许原本也没想太多,直到他得知这个女子就是小杨家要找的术者,他身处的村庄就是小杨家要找的村庄,于是他起心引诱,将这个女子骗出沙漠,带她回到柳城,幽禁在院子里。”

      “一派胡言!”斐然脱口而出,他死死的盯着这个从京城来的王爷,过去的记忆一涌而起,远在京城的王爷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所有人都看着他,斐然随即为自己的失言感到更深的恐惧,那时他还小,只知道何家一大批人跟着老爷出了趟远门,途中遇到劫匪,只有老爷一人侥幸回府,几年后他成了何家的得力助手,才知道了真相,也知道老爷回来后曾经又派人回到沙漠却没有人活着回来。

      这件事被挖出来,对何家没有一点好处。

      “这里哪轮得到下等人插嘴。”巧郡王不悦的皱眉,他不喜欢自己讲故事时被打断。

      “请王爷恕罪。”斐然跪在地上,冷汗打湿了头发。

      “不过,你这突然开口,倒是提醒了本王一件事。”巧郡王盯着阮阮,一副探究的神色,陆檎桑微微侧身挡住了令人不舒服的目光。

      巧郡王勾起嘴角,收回目光,“其实小杨家要的只是术者,女子被带出沙漠,何家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何老爷为什么没及时把女子交给小杨家,而是把她关在何家?”

      “因为父亲爱她。”何陇衣握紧想要打在巧郡王脸上的双拳,打断巧郡王的话,紧张的看着阮阮。

      阮阮站在原地,神色冷漠,对他们所言始终没有反应。

      何陇衣呼吸急促,此刻的她看起来像极了院子里的那个女人,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心生恐惧。

      “呵。”巧郡王讥笑出声,“爱到囚禁她,让她再生个女儿给小杨家,方便培养成术者?”巧郡王不屑的看着何陇衣,“本王需要术者,便大大方方的带走,她愿为本王所用,本王一生款待,她要是不愿,本王也不强求,何老爷做事倒是狠辣,女子帮他杀了三个人,反噬后身体腐烂不能用了,就让女子生个女儿继续利用,这算盘怕是打得太响了些,何老爷也不怕折了手。”

      “王爷慎言。”何陇衣忍住怒火看着得意的巧郡王,“家父虽然做了错事,但也并没有王爷说得如此不堪,我的二弟和三弟早早的为此丧命,虽然家父这件事令人不齿,但绝不是王爷所言全是利用。”

      阮阮看着着急反驳的何陇衣,他们的话在脑海里来来去去,这本是她一直想知道的事,可此刻她一句也听不进去,陆檎桑把她陇在身后,眼眸深沉,并没有打断两人的争论。

      “我承接了一份生意,要从外地接来一件珍宝给别人,但珍宝却因为途中磨损而不再有价值,我交不了差,于是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借由这个已经磨损的珍宝再生产一件新的。”巧郡王语气轻佻,但说的内容却让人莫名信服,他眉眼上扬,“这个故事如何,何公子?”

      气氛阴冷,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何陇衣试探的看了一眼阮阮,她没有看自己一眼,神色冷漠,他曾经觉得这个妹妹太娇软跟她盛气凌人的母亲一点也不像,但现在他明白她们绝对是真正的母女。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阮阮的身份,只是她击退敌人的能力太令人吃惊,派人调查后,他反而始终不敢泄露这件事,虽然他理解父亲发展家族的野心但他向来不赞同父亲的做法,从知道真相那天起他就觉得父亲卑劣,接手何家这几年何陇衣暗地里做了不少准备,脱离小杨家的控制也只是时间问题,他忘不了被父亲关在院子里的可怜女人,所以他一头扎进生意里,力求一个全新的何家。

      如今,这件事却被摊开来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何陇衣呼吸急促走到阮阮面前,阮阮没有看他,陆檎桑警告的挡在他面前,她顺势站到陆檎桑身后微微颤抖,他心疼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却更不想看到家人反目。

      阮阮被挡在陆檎桑身后,何陇衣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颤抖和不规律的呼吸却暴露了她的无助。

      “阮阮,别哭,他说的话并不是真相,当初没人知道会有反噬,反噬来得太快太厉害,父亲找过名医却无可奈何,他从来没想过让你们母女痛苦。”何陇衣想安慰这个妹妹,越安慰越觉得自己理亏,他伸手到一半却被阮阮突然的抬头震惊。

      她的脸上没有半点泪痕,冷漠得像是事不关己,阮阮盯着角落,夺去她关注的是衣袖中发烫的流光刃和浑身沸腾的血液,杀人的念头在脑子里反复回响。

      何陇衣伸出的手,她想斩断,那些不停说话的嘴,她想刺穿,她很努力的克制这些冲动以至于开始轻微的颤抖,阮阮更靠近身前的陆檎桑一步,问到陆檎桑身上清冽的竹香,杀人的念头好像才能稍稍散去。

      “我挡住她,是不希望她亲自动手。”陆檎桑一掌推开何陇衣。

      何陇衣掩去慌乱,他看向站在高处看戏一般的巧郡王,沉声道:“巧郡王善于说戏,想必是平日里闲散惯了。”巧郡王闻言收了笑,何陇衣继续开口,“但何家的事,何家人自会处理,还不劳王爷费心。”

      巧郡王不悦的眯了眼,游刃有余的看向阮阮,“本王向来公正严明,看不得隐瞒欺骗之事,阮阮与本王颇有缘分,本王自然会担心她受骗。”

      “王爷还是担心自己罢。”陆檎桑抬手一枚银针划过,直直插进巧郡王的膝盖里,昼言从梁上一跃而下扶起巧郡王,她警惕的举起手中的剑,跟着不会武还喜欢张扬的主子,自然是要受累一些。

      忽然昼言膝盖一软,她连带着巧郡王一同跪倒在地。

      陆檎桑手指微曲,暗卫已经分别压住两人,昼言观望着四周目光落到自己主子身上,而巧郡王并无反抗的意思,昼言暗暗握紧衣袖里的匕首。

      “本王倒是不介意陆大人以下犯上,只是你把事情捂着就能相安无事?”巧郡王胸有成竹的看向阮阮,“你现在该知道谁真正对你好,我是杀了你身边的暗卫,但本王从来没骗过你,你看,本王甚至愿意看在你的面子上被关押。”

      昼言望着嘴硬的主子心生叹息。

      “我的事,我自己会理清楚。”阮阮不理会巧郡王热切的直视,走到陆檎桑身边握住他冰冷的手,一直紧绷的气氛终于缓和。

      “阮阮,我……”何陇衣几次开口都没能把话说下去。

      阮阮对他的欲言又止不感兴趣,只安安静静的站在陆檎桑身边,陆檎桑回握住她的手,他怕她知道得太多会不顾性命用术杀人,但他现在后悔了。

      陆檎桑低头看着阮阮清澈的眸子,她坚定的站在他身旁,就像在宫里时一样。

      是他低估了她的心性和气量。

      “压下去。”陆檎桑沉声道,拉着阮阮走出屋子。

      巧郡王无所谓的任人擒住手臂,昼言忍着身上的疼痛,她以为这个王爷是个成大事的,结果只是个搅浑水的,惹怒陆檎桑,王爷自然凭着身份可以活命,可自己呢?昼言垂下头,被推着走出去。

      “何公子请回吧。”平子隔开想要追上阮阮的何陇衣,关押王爷这件事放在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自从跟着陆大人,无论是服从什么命令他们都有底气。

      院门被推开,小厮迎了出来,“陆大人,阮阮姑娘,这里昨日刚收拾好,有没办好的地方,还请姑娘跟我们说说。”小厮瞥了一眼脸色不善的陆檎桑,求救的看着阮阮,阮阮下意识点头。

      小厮如释重负的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没有回府,马车中途改道,阮阮跟着陆檎桑走到一处院落,新修的院子占地宽,绿树成荫显得十分气派,从屋檐到门栏每个细节比小杨府还更精美,阮阮跟着陆檎桑走进屋子,合上门。

      “如何?”陆檎桑坐下倒了杯果茶递给她,香甜的气味蔓延。

      阮阮自然知道他在问什么,接过茶,看着杯底沉淀的细小果瓣回道:“院子很大,可以种许多花草,但我在沙漠长大后来又去了宫里做事,不擅长栽种花草,不过听外祖母说过,我的母亲很爱海棠、茉莉、杜鹃一类的花,说不定我还挺有天赋的。”

      她放下茶,凑到陆檎桑身旁,他只是看着她,她顺势靠进他怀里,仰着头尽量装成平日里温软的样子,“我不该自己跑出去,我错了。”

      “下次还敢?”陆檎桑沉了眸色,搂住她的腰防止她跌倒。

      阮阮摇头否认,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巧郡王把这件事告诉她的时候,是期盼她生气愤怒的,可她并不觉得有多少生气的理由,特别是见到陆檎桑以后。

      她不生气,只是有点想哭。

      “刚才王爷讲故事的时候,我一句都没有打断。”阮阮仰头眼睛睁得晶亮,“因为我一句都不相信。”

      “陆檎桑。”她叫着他的名字,好像就能离悲伤的过去远一点。

      陆檎桑握住扯着他衣袖的手,他有几次都想告诉她,但好几次斟酌开口都没能找到合适的词来把事情说得缓和,沙隐村是个杀人的村庄,她从村子中出来,自然知道太多人情冷暖,但他却不想让她理所应当的承受这些丑陋。

      “没有想隐瞒的意思,过去的事我会处理。”陆檎桑加重了语气,“我不想看到你带着流光刃就去找他们一个个算账,然后身体溃烂,躲到我找不到的地方死去,他们的命不重要,不值得你动手。”

      “我原以为你会不顾反噬的报仇。”她被陆檎桑拉得更近,他把头靠在她的肩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现在呢?”阮阮轻声道。

      “不会。”陆檎桑抬起头看她,眼底笑意未散,“你很聪明。”

      “那我能知道你查到的一切吗?”阮阮认真的跟他拉开距离,规规矩矩的坐在他对面。

      陆檎桑觉得突然空了的怀里冷飕飕的,他神色温和,理了理她额间几丝乌发,果香还萦绕在屋子里,小姑娘紧张兮兮的看着他,他缓缓开口,“王爷虽然品行不端,但说中了事情的开端。”

      “我娘她、她带我回沙隐村,幼时我还想过如果没有回村子该有多好,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她看着窗外的竹影,“他们把我娘骗出来,要我娘杀人,却发现术者杀人有反噬,于是有了我?”

      “我查过柳城以及京城死因蹊跷的权贵者,我认为是你出生以后,你娘才开始用术杀人。”陆檎桑将桌上的卷轴递给她,“术者一旦开始反噬,后果根本不是区区血肉之躯可以承担,这上面记载了反噬后会出现的状况,我不认为你娘能在反噬已经开始的情况下生育你。”

      “况且你娘能在两家严格看守的情况下孤身带你回沙隐村,她就一定不会明知反噬如此痛苦后还生下孩子。”陆檎桑看着眼前强装冷静的阮阮,斟酌着用词,“她偷跑出村,自知不可能再回去,但对外面的渴望让她想不了太多,直到来了柳城才发现自己一心爱慕的男人有妻子有孩子,惊慌害怕中她选择了妥协,你出生后,小杨家威逼利诱想把你要过去,她终于醒悟,杀人、逃走、带你回沙漠。

      阮阮安安静静的听着,她故作淡定的神色,落在他眼里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母亲是没办法了,所以把我托付给沙漠中的外祖母。”阮阮握住衣袖中炙热的流光刃,“那何家一直藏着的东西是什么?”

      “一把匕首。”陆檎桑看着她的衣袖缓缓道。

      “我娘的术器?”阮阮不可置信的开口,“术器是随着术者走的,他们怎么困得住?而且我现在用的就是我娘留给我的流光刃啊。”她拿出流光刃,刀刃上幽深的光四处流窜是对鲜血的渴望。

      与她的愤怒产生回应。

      “术者要用术杀人必须依靠术器,何家要掌控一个术者必然要花点心思,要不是他们觉得万无一失,你娘很难能带着你逃出来。”陆檎桑接过她手里的匕首,放到桌上,“你总以为这是你娘死后跟随你的术器,但或许这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陆大人,何夫人求见。”门外传来通报。

      阮阮看了眼陆檎桑,开口道:“我们马上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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