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船》豆沙汤团

8、有朋友从楼下经过

　　正当陈轩闭目养神之际，地上的落叶也不觉多了几片，只听到院墙上坐着个白面青年，个子不高，却细皮嫩肉的，正是她表哥，朝陈轩嘻嘻笑了笑，急急喊道，“傻姑娘，可别忘了正事！”说完便又跳下去走了，还不等陈轩给他龇牙咧嘴回应一番。陈轩放下茶杯，大伸了一个懒腰，摇头看这院落上方方正正的天空。鸿雁归向一片青天之中，已近落日时分，晚霞余光莫不温柔。她立好身，打开了门，慢悠悠地朝东市走了过去。
　　集市上的人不多不少，走在路上，倒是听说已经有不少人去西郊豆玉园看热闹。着急什么哩，不还剩四五天的么。她不急不慢地晃到摊位喝了碗甜豆腐脑，又站起来四处晃荡。却只见她又停在一个小摊前面，铺位上的檀香木匣之中放着粉嫩的点心，似一朵朵荷花，花心微露，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巧手和慧心能做出这般灵秀的吃食，看的陈轩已然口齿生津。再往里瞧上一眼老板娘，只见美人掀帘而出，其言语姿态显露出江南女子的温软，真是让人心神一荡，如沐春风，几令人醉倒，“荷花酥，如夏日睡莲，轻吐荷心，香远益清。”
　　果然美如其名，当然要捡了些包在帕子里，陈轩立即做起。
　　那娘子却拦住她，只道:“荷花酥易碎，需用木匣盛着。”
　　陈轩瞪了瞪眼，正在心中纳闷儿，那娘子继续道，“……还需二钱银子。”
　　“啊？”
　　陈轩听了这话，即时跳了起来，心想这是什么买椟还珠的把戏？不禁撇了撇嘴，“这二钱银子着实没得……”见美人蹙眉，她突然大笑，抓起盒里的几个点心，道:“我便在这儿吃了如何，便不需多付钱了。”说着，已经探匣取物，吞下两三个花酥。
　　那娘子轻摇绢扇，秀口吐言:“你不知这荷花酥非与木匣一起不能售出。”
　　陈轩跳了跳脚，急道，“您这可不能强卖。”
　　只见那娘子俏嘴一勾，“可是却遇上人强买。”
　　陈轩乐呵呵朝她笑笑，忍不住道，“为这点心花钱，我是乐意的。”可这木盒嘛……她既已吃，便立即遁走，好在已经付过了点心的钱。
　　可这娘子原来并不是好相与的，她看这女孩貌似天真，实有些娇蛮，生出管教之意，因此便招了招手，命手下梨奴追上去讨个说法，陈轩扭头一看，见跟上来的不过是个温温和和的女孩子，着着身浅姜黄色的衣服，看起来很是灵秀，倒也生出好感，只是嘛，她也不想被小姑娘给捉住，便三五下拐到一间茶楼里，寻到一处僻静处吃茶。陈轩自个儿倒了茶，先是涮了涮杯子，闻了闻这茶香，正是寻常的茉莉花茶，只是这茶有些涩口，不及玫瑰清菊香味氤氲、入口柔和了，不过也算是消了消点心的甜腻。一人品酌着清茶，楼下的丝竹之声连绵不断，陈轩叹了口气，倒想到一个说法来，有人说这孤独，不过是一子，一瓜，一犬，一虫，饶有趣味，可她正是无聊之际，如今恰恰有些孤独。
　　这时，一个青年恰巧吸引了她的目光，可如何叫住他呢？陈轩便掷了个果子往他身上一丢，那青年一抬头，便看见她在楼上朝他咧嘴笑呢。只见那青年轻勾起嘴角，不多时，便上楼与陈轩说话。
　　“姑娘叫在下何事？”公神羽笑笑。
　　“无何事～”她摆摆手，“就是无聊令人生厌。”
　　“哦？”公神羽扬扬眉，“姑娘怎么没有去豆玉园走一走？”
　　“人多喧闹。”
　　听闻此言，公神羽倒是有些奇怪了，眼看着这姑娘看着活泼，可双眉浮起轻云，却原来心思冷淡。等他再回过神，又看见陈轩咧嘴冲他笑道，“我倒是很想同你讲话。”公神羽眉毛一垮，觉得陈轩更是让人捉摸不透了。没想到陈轩竟又大笑起来，一把拉起他，稀里糊涂之间只听到陈轩对身前一个黄衣女孩喊道，“木匣是这位的哟！”说完，便跳出了窗外。等公神羽站定，便不由得与梨奴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