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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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一边紧张，一边后悔。
紧张的是贼人的同伙不知什么时候就来了；后悔的是仿佛过去了许久，还没有人来。也许她从一开始就该逃走，那些人想是从不曾失手，也没想过失手罢！
要是当时逃了，现在大概已经跑远了；要是在这儿继续躲下去，兴许就被堵住了。
娇娇把两个念头在脑子里翻来覆去了不知多少遍，终于咬咬牙，决定赌一把。
她小心翼翼地从床底下爬出来，把刀背在背上，做贼一样边走边回头看，直走到窗前。
入眼是楼下浅浅的屋檐，略有些高，娇娇爬到窗台上用腿往下探——腿短了些，不太够得着。就在她卡在窗台不上不下之时，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娇娇脸色大变，只得咬咬牙拿手使劲儿抠住窗台，贴着外墙往下滑，哪哪疼了都顾不上。一点点微响都令她心惊肉跳，生怕叫那些人听到。
踩着屋檐悄悄地走到尽头，又得抱着柱子滑下去。娇娇手早就被粗糙的墙面磨破了皮，流了血，可她只能在身上胡乱擦一擦，继续寻找生路。
脚落地时她心里半点也没有放下，直到看见客栈的门闭得紧紧的，才松了一口气，拔腿就跑。
四周当真是一片荒凉，草浅浅的，偶尔才得见零零落落的几棵树。
娇娇感觉自己跑了很久，胃里都泛出酸水来了，喉咙也疼得厉害，可即使腿酸得像变成了石头，也得努力抬起来往前迈。
要是来一片林子就好了，她心想，再不然来个池塘来个洞也行，只要能让她藏起来，缓口气，躲过那群可能随时追过来的人。
可她想的一切都没有来，没有树林，池塘，也没有任何洞穴，但是她在暗夜的浑浊不明里看到了别的——房子，一座不小的房子。
在这种地方冒出来光秃秃一栋房子，那还真说不清是惊喜还是惊吓。
身后有马蹄声传来，不是一匹，是好几匹，大概是客栈里那帮人发现她逃走，追过来了。她两条腿肯定跑不过马的四条腿，由不得她细想，娇娇推开了门。
在门前娇娇已经觉得不对劲儿了，门开后扑面而来的霉味儿里夹杂着的腐臭味儿则令她真正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
没想到前面那么荒僻，这儿也会有个义庄。
娇娇不怕义庄，可这味儿太熏人了。只是此时也容不得她挑剔那么多，娇娇关上门，在黑暗里摸索着，挑了个味儿不重的破棺材推开盖子，直接跳了进去。
脚下一阵响，是踢到了骨头，这个棺材里只剩下白骨了，所以才不那么熏人。
娇娇果断将骨头都踢到角落，取下刀抱在怀里，在棺材中间躺好，才轻轻地将棺材盖阖上。
她气儿都没缓过来，马蹄声已然到了门口。娇娇大气都不敢喘，敛着鼻息不够，还要拿袖子捂着，怕自己的呼吸被他们听见。
门被人粗鲁地踢开。那劲儿使得大，门又破败，直脱了门框，咚地一声巨响，砸在娇娇旁边的棺材上。棺盖被撞开，落地又是一阵响。
待一切重归寂静，娇娇怕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大哥，那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儿们，怕是不敢躲在这种鬼地方，我看我们还是往前再追追。”
说话的声音娇娇认得，是客栈里的小二，看着一张脸和善得很，没想到竟是这种恶人。
“二弟，那娘儿们看着娇滴滴的，心可黑，胆儿也不是一般大。杀了三弟，还将尸体藏在床上，有那种狗胆会怕死人？女人没多少气劲，她跑不了多远，多半会躲在这里。点火，给我搜！敢杀我兄弟，看我不把她先奸后杀，再剁碎了包成肉馒头！”
“大哥说得对！二哥，那个女人可不是个善茬，肯定躲在这里！”
娇娇气得真想杀出去。她心黑？她不是善茬？这帮杀人越货的恶徒可真不要脸！她真不怕死人，死人哪有活人厉害？死去的白骨被她踢到一边挣扎都没得挣扎，活着的人可正在外头盘算着拿她当肉馅儿！
她抱着刀的手又紧了紧，要是真被他们找到，不知靠着这把刀能撑多久？
棺盖一张张被掀开，又被随意丢弃在地。
“X的，烂成这鬼样子，又脏又恶心！”他们一边掀一边骂：“穿的是什么破烂，钱也没有半文！”
三人分头行动，脚步声不时在娇娇耳边响起，却一次也没有掀到她正躺着的这一个。
在这一惊一乍之中，娇娇终于冷静下来。任由他们这样掀下去，她迟早会被发现，一定有什么办法能让她逃过一劫。
方才她就发现了，离她最近的人动作比另两个略轻一些，骂得也少些。这人就是最初猜她不敢躲在这里的人，可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尊重，他挪棺材盖子总是不利索，拖拖沓沓的，每回挪也都是稍稍挪开一点——娇娇立马想起他开口时，声音似乎不太笃定。
也许他是害怕？
谁规定恶人就一定胆大包天什么也不怕呢？也有那种跟着人家混的狗腿子对不对？
娇娇轻而缓慢地在棺材里摸索着，不敢发出丁点声音，怕招来不该招的人。她想要的东西不在手边，但好在她身段柔软，弯下腰去脚边摸索也不是多难的事。
只是她刚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脚步声就停在了这具棺材前。
在他推开棺盖的同时，娇娇猛地一伸手，将手里的东西推到前面。
棺盖果然只被推开一条缝，而后迅速阖上了。娇娇蜷缩在半截棺材里，刚才剧烈跳动的心慢慢平缓下来。
“大哥，这片我都看过了，不在这里。”她听见那人说道。
娇娇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那人压根儿不敢认真看，所以她将被踢到角落里的头骨扔到前头，他只看到头骨，就以为里面没有人。
此时另两人也检查完了别的棺材，自然也没找到人。
“X的，想不到那臭娘们跑得这么快！走，赶紧去追！”被称作大哥的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外走，另两个人也跟着离开了。
很久以后，娇娇才敢喘气，一边笑一边哭，只是依然不出声。真是吓死她了，要是刚才换个人检查她这片儿，她早就完蛋了。
过了一会儿，她哭得更凶了——她想扭腰爬起来，可腰闪了……
好在那些人已经离开了，多躺会儿也没关系，她揉着腰，疼得直抽气。
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过来时，外头天已大亮了。白天的义庄比夜里可怕多了，夜里看不见，白天可是都摆在明面上，何况昨天夜里另两个恶人特别没公德，掀开的棺盖都没阖上，此时空气里腐臭的味道浓烈得熏死人。
娇娇捂着鼻子爬出棺材，将棺盖阖好，想想又推开，将被自己踢得七零八落的白骨整整齐齐地排列好。
“多谢昨晚救命之恩！”娇娇口里念着，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要是以后我发达了你家里还没凑够葬礼钱，我一定帮你选个风水宝地，摆极大的排场，让你风风光光地下葬。”
正想离开，她眼角瞄到那些棺盖被掀得乱七八糟的棺材，心里到底过意不去，于是回转身，一个个给他们重新盖好。
好在会被扔到义庄里不知搁到猴年马月的人家里都穷，棺材自然不是多好的木材，也比较薄，娇娇使出吃奶的劲儿还能勉强推回去。腰也很给面子地没再犯事，否则她只怕又得在这里躺一晚上。
有个棺材材质不错，推得吃力，正当她推到一半，想停下来歇歇的时候，眼角的余光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娇娇吓得险些跌进棺材里去，手下意识地去摸背上的刀——这一模就摸了个空，于是想起来刚才怕割到背，扔在地上了。
她紧张地盯着对方。
那是个陌生男子，穿着青色布衣，高高大大的，但看起来气质文雅，像是染过书香气的人；可双手骨节粗大，略有些粗糙。他手里和身上都没看到兵器，只攥着一把香。
那客栈里到底有几个人，她不清楚，所以眼前这个人会不会是起了疑心的恶人，她也拿不准。
那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半屋子乱七八糟的棺材，皱了皱眉，开口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假装的。
娇娇将他再三打量，终于断定他和昨晚那帮人不是一伙人，这才回答道：“我也不知……我一早过来时，这里大部分的棺材盖子已经被推开了……”
到底是陌生人，她不敢透底。
在他低下头、眼看着要发现地上的刀之前，娇娇立即指过去：“地上还有一把刀，不知是什么人留下的……”
刀上还有昨夜没擦干净的干涸血迹。
男子看了看刀，又看了看她，缓缓道：“姑娘，我是附近凌家庄的人，不是坏人，你不用怕。”
那语气和眼神都在说他不是很相信娇娇的话。
娇娇心想有几个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昨夜那几个坏人还说她黑心呢！荒郊野外的，随便来个人，她敢信？
紧接着男子视线略略下滑，落在她衣襟上：“姑娘身上……有血。”
娇娇低头看去，果然胸口有一片暗红血迹，确实可疑得很。她暗暗懊悔自己粗心大意，赶紧扬起双手掌心给他看：“棺盖重，手磨破了，我就随手擦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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