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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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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虎吭哧吭哧的忙活了许久,也只是勉强让那块草地稍微好上那么些许。见蔷薇花一脸冷漠,更加手足无措,“那个……我,我今晚就去学习草木之术,明日来定然让它恢复原状!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蔷薇花自然看得出这人在为明天来访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不过看在桑葚的面子上并没有拒绝,这种沉默在大老虎眼里便是无形的默认,登时高兴起来,凑到蔷薇花跟前,脚步同语气一样欢快,“我明日还带桑葚来,你还喜欢什么?我去给你摘!”
狗尾巴草立刻跳上前直蹦跶,“我喜欢樱桃,桃子,梨子还有西瓜!”
蔷薇花捂着他的嘴将他扔到一边,眉头微蹙,“我什么也不需要。明日草皮不管修不修的好,你都不要再来了。”
大老虎笑容一僵,欢喜的神色渐渐褪去,他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看着那人疏离的态度,最终也只能嗫啜道,“为什么啊……”
“因为我不喜欢成为别人的谈资。”蔷薇花的花形比大老虎要矮上许多,可他却丝毫不显弱势,“三日的桑葚,就算我们两清,以后互不相欠罢。”
大老虎还欲说什么,却被无情打断,“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蔷薇花吃下最后一颗桑葚,再也不看他,“你懂我的意思。”
狗尾巴草也难得看见蔷薇花这般认真而不留余地的冷酷模样,本来想圆场的话默默咽了下去,眼睁睁看着那只大老虎用一脸要哭出来的神情,转身跑走了。
他那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落魄模样,偏偏他又生的高大壮实,就像一个傻乎乎的大个子,瞬间便能激起旁人心里的不忍。
狗尾巴草咂咂嘴,“你这模样,像极了戏本子里写的负心汉,贫苦时糟糠之妻不离不弃,一朝富贵,就将发妻扫地出门,真是无情无义,无耻之尤,无……唔!”
他话没说完,就被有些不爽快的蔷薇花抓回手里,来回揉搓脑袋上的茸毛。手感比之老虎的差了许多,但也只能如此了。
狗尾巴草看出了他的心思,努力挪动脑袋,露出自己的嘴,“我觉得大色虎不是个坏人,虽然他之前做的不对,可是认错态度还是蛮端正的,以后做好朋友不是挺好的?你何必把话说的那么死?”
蔷薇花拽了拽他的脸,拽的他龇牙咧嘴,“你不是为了把这老虎赶走才去寻山神许愿的吗?怎的如今倒帮他说话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狗尾巴草佯作大惊失色道,“莫非你觉醒了什么神通?!难道是……读心术……哎呦!别拽别拽!”
尽管蔷薇花各种威逼利诱,狗尾巴草也没有将昨天的事完整的说出来,特别是自己不怕死的去摸禁制,结果被禁制反噬之事,而山神大人为了弥补自己而做的一系列举动,自然也无法顺理成章,只好另编一套完整的瞎话。
幸运的是,蔷薇花虽然知道这小子不靠谱,却也想不到他敢做出那种壮举,最后也算是糊里糊涂的蒙混过关了。
山神大人传信给尊罗帝君后的第二天,这位上重天除了远古大神外位份最高的帝君便屈尊来到了慈悲峰。
茶厅里谁也没有上座,而是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的说话。
尊罗帝君喝了一口茶水,眉眼弯弯,语气轻快,“你这里的茶万年都是一个味道,怪无趣的,改日我让人送你一些别的品种尝尝。”
他这话既是客气也是好意,无奈山神不苟言笑,板着脸拒绝得飞快,“不必,这是枫最喜欢的茶,除非他说不喜欢了,吾才会换。”
尊罗帝君被驳了面子,也毫不气恼,照旧笑意盈盈,“当年那般狠心,如今倒是痴情了,可惜枫声没这福分。”说完还有意咂了咂嘴。
这一刀结结实实扎在了山神的心坎上,可对面的人似乎只是无意,却瞬间便让他鲜血淋漓。
尊罗帝君似乎完全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说完后仍是那张笑脸,低头自顾自地品着茶水。
山神强压下心口翻涌的气血,索性不再绕弯子,“如吾信中所言,希望余能将那棵桑葚树割爱,吾愿以宝物相换。”
尊罗笑得更加好看,“山神说笑了,这三界有什么宝物是我尊罗得不到的?哦,有的,沧澜宫的寻欢酒我到如今也没能尝上一口呢!啧啧,封绝也太小气了,那寻欢花明明是我最先种上的,没曾想最后全都便宜了他人。”
山神眉头渐渐蹙了起来,“余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怎么?我要什么,你便给什么?”尊罗笑着合上了手中的茶盏,“那我要禁地里的那株七夜迷菱花。”
“!”山神猛地站起,桌上的茶盏被他的力道掀翻,茶水撒的到处都是,他却浑不在意,只死死瞪着尊罗,厉声喝道,“放肆!此乃三界圣花,任何人不得觊觎!”
通天柱是一根贯穿三界的灵脉,一头载着天界问天台,另一头接着魔界寻魔殿,灵脉方圆十丈之内,皆为禁地,而慈悲峰的山神赫离,就是禁地如今的守护之神。
七夜迷菱花则是一种只会开在通天柱上的灵花,整个灵脉上只会长出一朵,集合着天地间最精纯的灵气,比起天道之子默温的神体来,也不遑多让。
此花能逆转阴阳,起死回生,是真正违背天道之物,可天道偏偏还允许此花存于世间,特命人守护。
尊罗直面雷霆之怒,仍是笑容不减,“我家蜗蜗预产期在一百五十年之后,你还有时间考虑,不必这么快拒绝我。”
山神冷冷看他,眸中杀意森然,“不必考虑,吾是绝不会答应的!余死了这条心罢!”
尊罗不紧不慢的起身,掸了掸衣摆,低声笑道,“哎呀,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般刚正不阿,忠于职守的性格。这世上千种万般,都抵不过你肩上的职责,想必天道也是知晓你的性子,才会委你重任。”
他眼睛笑成一条缝,“连封绝这棵万年铁树都开了花,你却还是曾经的模样,真是不易,尊罗佩服,佩服。”
末了他又叹口气,凉凉的揶揄道,“只是可惜了枫声,竟是白死了。”
山神身形骤然一晃,用手掌按住桌案才勉强站定,他五指深深陷入案面中,手背上青筋毕现,面上血色尽失,“余今日,就是特意来报复吾的?”
尊罗瞧着他惨白的脸色,竟是爽朗的笑出声来,毫无阴霾,“怎么会,就算你明知道我家蜗蜗最近身子不适,还特意单独传信于他讨要桑葚树,我也不会故意用故人之死来报复你的,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哈哈哈。”
他说着用手梳了梳耳边的长发,眸中精光耀耀,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掩藏在虚假的笑意下,“顶多只能算是‘礼尚往来’罢了。”
说着便随意的拱了拱手,“如此,我便告辞了,山神留步。”
他转身朝外走,背后却突然灵风大作,鼓动着他的衣摆,猎猎作响。
山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似之前般波澜汹涌,却阴沉的恍若来自魔界深渊,“今日这桑葚树,余若不给,休想走出吾这山神府。”
尊罗回身看他,右手凌空一握,一把银白的长剑赫然在手,他面上笑容明媚,眼里却丝毫笑意也无,眸色沉沉,明显也动了怒,“我家蜗蜗的东西,谁也碰不得,不必多说,战罢。”
山神抬手朝他劈去,原本空无一物的手,在与尊罗银剑接触的瞬间,凭空出现一柄雪白的拂尘,手柄藏青,镌刻着梵文,而文字的笔画无形中构成了一幅意境玄妙的画作,着实教人惊叹其神乎其技的工艺。
两人瞬间飞身至宽阔的院中,毫不留情的过起招来。
若论打斗的实力,尊罗帝君是比不过山神赫离的,但是他擅长之处并不在此。尊罗帝君最擅长的,是炼制法器,天魔二界,八成的神器皆出自他手。
山神手里的这柄拂尘,也不例外。
若他真的想赢,根本不必亲自出手,只要把身上的神器一件一件的往外扔,便能耗死对方了。且看他身上所穿,头顶所戴,腰间所配,足下所踩,浑身上下竟是找不到一处不是神器的地方。
山神也明白这一点,何况手中的拂尘从尊罗手中炼成之初即生出灵智,出于对制造者的敬畏,根本不敢使出全力,两人打了半天,反倒是他落了下风。
山神很想速战速决,可尊罗偏不如他意,不咸不淡的吊着,耍着他玩。
直到一个仙侍急急忙忙的冲进院内,顾不得礼数的朝着尊罗大喊,“君上君上!夫人又做噩梦啦!一直哭,谁都劝不住,您快回去看看吧!”
尊罗帝君闻言神色大变,一直如面具般的笑容霎时碎裂,全身灵力激荡,竟直接将山神震到一丈开外,随后一个字都没再多说,用上法术瞬间消失在原地。
在上重天使这移形换位之术对法力的消耗极大,纵是远古大神,一天也顶多用上两次,这尊罗帝君不过是听说夫人在哭,便这般疯狂的奔了回去,想来前一阵听闻他家蜗牛有恙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千年以前留下的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疤,腐烂至今,疼痛至今,前些日子才隐约可见微小的愈合之势,今日却被尊罗毫不留情的重新撕扯开来,血已经流干了,只能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很痛,可他怨不了旁人,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自作孽,不可活。
可他还活着,便只能长长久久的疼痛下去,等不到解脱的一日。
尊罗刻意提及往事,令山神心神受创,没等他回过劲来,府中又来了一位上重天的仙侍。
那仙侍少年模样,瞧着还算伶俐守礼,“小仙是默温子神座下小豆子,奉封绝古神之命,前来慈悲峰采摘桑葚。”
“封绝古神还命小仙传话,是对于您传信的回复。”他说着顿了顿,清了清嗓子,一只手背在身后,显然是在模仿这位封绝古神说话的样子。
只听他有意压低了声音,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的霸道模样道。
“没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