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再就业[快穿]》施夷光

4、婢女4（修）

　　不知是谁起的头——

　　“傅郎，傅七郎！”

　　“七郎，还请下车一见，慰我等相思之苦！”

　　“是呀是呀，傅郎请出来吧。”

　　如此火辣大胆的示爱，让许婼有种自己不是身在封建朝代的错觉。

　　大周在某方面而言的确民风开放，开国皇后是二嫁之身，公主写休书把驸马赶出公主府，太学专门设了女子学府。除了这些，每年都有好几个“踏春”节日，年轻男女“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民间野合之风盛行，世家贵女在这方面反而更受限制一些。

　　马车四周，身穿护甲的护卫艰难的围成人墙，阻止试图靠近的人，不少人身上、头上都挂了花——货真价实的鲜花。还有几个倒霉的护卫，被水果砸的鼻青脸肿。

　　这些少女多是着布衣的平民，个个热情大胆，看起来似乎并不畏惧世家威仪。其中有位穿着鹅黄云纹细锦衣的少女，在众多少女中极有话语权，手一压，激动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只听她双颊含红晕，痴痴望着马车说道：

　　“傅郎，你离京一年，城中寥寥无颜色，今日始归，还请出面一见，以还汴京迟迟未到的春景。”

　　现在已经是夏季，她说的春景指的是不言而喻。人群里还夹着不少看热闹的少年，此时也忍不住起哄。

　　傅氏的队伍中，有不少鲜衣怒马的少年人，明显是特意去城门外迎接他的世家弟子。

　　一个骑着黄骠马与傅氏马车并行的年轻人微微弯下腰，对着车窗揶揄道：“傅七，你若是今日不出来，恐怕是无法还家了。”

　　“薛郎说的对。”不少女子连忙附和道。

　　不多时，紧闭的车厢门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终于被推开，端坐于车厢中的人微微倾身探出。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病弱的青年，鸦青长发在夏日的阳光下如丝绸般泛着光泽，周身也仿佛被镀了一层耀眼的金芒，令人无法直视其颜，只能隐约看出他的五官轮廓，线条流畅完美，带着几分不真实的虚幻美。

　　许婼在人群外围，半眯着眼打量着这个令整个汴京少女疯狂的傅七郎，等她看清楚他的相貌，也不由呼吸微滞，有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却有天渊之别，她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汴京的少女会在今天倾巢而出了。

　　点漆般的瞳仁仿佛蕴着神光，鼻梁高挺，浅色的薄唇微微抿着，五官几乎挑不出一点瑕疵。非要较真的话，就是脸色略略有些苍白。与他长相相匹配的，无疑是那身浸润在骨血里的属于世家贵胄的风采，比起相貌，他的气质甚至还要更加出众，那是百年世家蕴养出来的高雅矜傲，一出场即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昆山片玉，如谪仙临世。

　　这样的人，在一年后病逝了。想到这里，许婼微微回过神，看他的目光不免带上几分“美人易逝”的惋惜。

　　与她发愣一样，周围的人在傅玄露面后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大约沉寂了几息，一阵比之前更大的吵嚷声“轰”的爆发，此起彼伏的“傅郎”伴随着阵阵尖叫，这叫声也吸引了越来越多人往这边赶。

　　这样热闹的气氛，让许婼觉得有趣，也跟风喊了一句。

　　“傅七郎，我要娶你！”

　　原本只是喊着玩，她本以为自己的声音会被淹没在众多声音里，谁知这一嗓子时机有点儿巧，刚好是个空档期，加上她的声音很稳，不像其他人激动得含糊不清，因此这话十分清晰的传了出去，至少傅玄等人的目光顺着声音朝她的方向望过来。

　　目光莫名对上他的视线，她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扑腾扑腾”狂跳几下，不自觉垂下眼。

　　不对，他应该注意不到自己才对，所以刚刚他看的应该不是自己，许婼心道。做完心理建设，她又抬眼看向他，果然他的目光早已转移到其他地方。

　　这边，马车四周都世家子弟一阵哄笑，似在打趣被扬言要“娶回家”的傅玄，显然都听到了她的话。旁边围堵的一众少女更是疯了般尖叫起哄，倒是不敢说“娶他”，各种露骨火辣的告白声不绝于耳。

　　马车上的傅玄应该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微微抬手示意，霎时间周围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多谢诸位厚爱，宗之离京一年，亦十分想念故里，只是此乃闹市，堵在此处实为不妥，还请散去。”

　　傅玄，字宗之。

　　“七郎，此番你不费一兵一卒便解了北辽之祸，可功标青史！”

　　“是极是极……”

　　说话的是外围的一些男子，有老有少，最先开口夸功标青史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花甲老人。

　　大周尊老之风盛行，古稀老人见到君王，甚至可以等对方向他作揖。傅玄朝老人的方向颔首行了揖礼，回到车厢内。

　　许婼察觉到他对那老人的话似乎并不以为然，若有所思的看向老人的方向，却不想人潮熙攘，那花甲老人眨眼就不见踪影。

　　有了傅玄的话，四周的人终于不堵着傅氏的马车不放，车辆缓缓往前行驶。

　　聚集的人流开始分散，许婼站在原地踟蹰了片刻，跟上了傅氏的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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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大街太白楼门口，或站或坐着一群人。在傅氏的队伍靠近时，先是响起一声清越的箫声，接着，古琴、埙、笛等也逐渐加入。

　　最前面，戴高冠着宽袖深衣的中年男子开口吟唱：“瞻彼淇奧，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竟然是程夫子吟唱《淇奧》！”

　　“还有薛大夫也在其中……”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汴京名士齐聚，演绎《淇奧》这首赞美君子操行的颂曲为傅玄接风洗尘，能亲历这种规格的礼遇令在场的人心潮澎湃。

　　傅氏的车马再次停下，傅玄从车内出来，雪白的长袍映衬他那张清雅俊美的面庞，仿佛随时准备羽化飞升的仙人。

　　他伫立在原地，等一曲颂章结束，才颔首揖礼，道：“淇奥之赞，傅玄受之有愧。”

　　“哈哈，宗之千里迢迢奔赴北辽，为我大周消弭了一场祸事。君子如圭如璧，猗重较兮，当如宗之！”戴高冠的名士程夫子笑赞。

　　许婼眼看着傅玄被一群人拥簇着进太白楼接风洗尘，也默默溜进去，坐在角落的桌子上蹭了一杯茶，顺便观察起被人围在中央的傅七郎。

　　她坐的位置听不清傅玄等人说话，但身体语言有时候会比言语更能说明问题。

　　盯着他看了良久，许婼站起身，出了太白楼的大门。

　　傅氏的马车停在旁边专门供贵人停放马车的空地上，一队护卫尽职的守在四周。

　　许婼微微屏息，堂而皇之的走上前，钻进了属于傅玄的那架马车里，从始至终护卫都没有动静，仿佛根本看不见她。

　　车厢内十分宽敞，坐三五人都不成问题。里面铺着厚厚的毯子，最上面的是一层仿佛冰缎般的东西，触手微凉，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抛开那点看脸的“非分之想”，看到车厢里的陈设许婼十分满意，不愧是顶级世家子弟，一看就是会享受生活的。她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因为出场就揍了渣男主一顿，又接了隐藏任务，一直绷着神经，终于可以先安心休息会儿了。

　　不过她好歹记得自己“不速之客”的身份，乖乖缩在角落里，头倚在车壁上闭目假寐。

　　车厢里熏里一股极淡的香，似乎有安眠的效果，不到几息她的呼吸就变得绵长而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