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美但他瞎啊》步履蹒跚

3、第三章

　　“这次这个新任CEO林向晚，就是林家的老二。林家老大林竞迟帮著把母集团鼎立打理得有声有色的，是杂志与电视专访的常客；这个老二与他相反，据说几年前弄倒了几家鼎立收购的公司，之后一直都依附著家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现在忽然空降过来要领导顶力，大家都胆颤心惊呢。”

　　童安说完，看著保洁员，语重心长道：“我们部门里，除了我上司，没有一个看好顶力未来几年的发展。现在劲洁家政集团虎视眈眈，顶力又换了这样的CEO，前景堪虑，万一发展不好，你们保洁部门是第一个缩减裁撤人手的。所以，你不如早点换个工作......对了，你做保洁员多久啦？”
　　“扣掉培训的两周与试用的两周，刚做了两周。”

　　“那才刚做不久。”童安好奇，“怎么想到找家政清洁的工作？”

　　保洁员双手插在裤兜里，思考了下：“硬要说的话，就是好奇，想体验看看保洁的工作。”
　　“那得了，这几周够体验啦，我不是瞧不起保洁的工作，只是你也亲身经验到了，这培训上岗快，没什么技术含量，基本就是体力活，取代性很高的，随时都可能被裁撤，也随时都能加入，我觉得你，怎么说呢，可以先试著去做其它工作。”

　　把家政清洁的工作当主业的保洁员背后常有艰难之处，大部分的人缺乏一技之长，或囿于经济压力被生活所逼，童安不清楚他的状况，斟酌道：“我觉得你反应好，口条不错，外型也好，即使有些工作不符职位需求，还是能找到许多比保洁员更有发展性与前瞻性的工作，比如面向人群的业务、带活动的公关，或者男性产品的销售......”她看保洁员挑了挑眉，似乎对这话题没什么兴趣，赶紧摆了摆手，“绝对不是说做保洁不好，只是觉得这工作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做都可以，那不如试试看其它的－－”

　　童安话说到一半，保洁员的手机响了起来。
　　“抱歉。”
　　保洁员走到一旁接起电话，他一手拿著手机，另一手拇指插进裤兜里随意地放著，半靠著墙，姿态慵懒，后腰挺出了一个迷人的弧度，童安看得心底有几分搔痒，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迅雷不及掩耳偷拍了几张。

　　没多久，保洁员讲完电话，朝童安走了过来。
　　“谢谢。”
　　“嗯？”
　　“刚才的话。其实我也体验得差不多了，正打算下个月接手新工作。一个发展性、前瞻性都很好，但似乎不太被人看好的工作......我很期待。”他扬了扬手机。“临时有事，先走了，再会。”

　　童安一时被他的气场镇住，还来不及回再见，便换她的手机响了，是她的室友边萌。
　　“萌萌，怎么啦？”
　　“老大......”边萌有气无力的。“你在哪儿，要回来了么？我好像在发烧，上吐下泻的，现在浑身难受，可恬昨晚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也联系不上，你能不能陪我上医院？”
　　童安整副心神登时从保洁员的背影上头拉了回来。“好，我马上回去。”

　　她挂了电话，把手机扔进包里，也顾不上带走打包的餐点膈应方季远了，急忙冲出百货打车回家。

　　边萌与她同期进公司，两人关系最铁，比起另外一个合租的同事颜可恬，童安更亲近边萌。
　　她们的革命友谊在新人训练完后的报到第一天就建立了。

　　那天两人在地铁口遇到，认出对方是在分部一起受基础训练的同期，便一起搭地铁到总部报到。
　　地铁上人不算多，座位坐满后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还站著，边萌拉著童安走了三四节车厢发现两个连著的空位，开心地坐下，叽叽喳喳聊著待会儿报到的事。
　　边萌聊得兴高采烈时忽然噤声，用手肘捅了捅童安，示意她看向对面。

　　只见边萌正对面的座位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正低头专注看著资料，他带著一银框眼镜，肤色白皙，相貌斯文，一身书卷味，阳光斜斜透窗照过来，在他周围镀上一层金黄辉泽，显得格外气质。

　　好、帅、啊。
　　边萌两眼桃心，朝童安挤眉弄眼，悄悄掏出手机。
　　“来，难得地铁遇到，一起拍一张。”边萌举起手机，贴近童安，用手拨了拨头发要自拍。
　　“欸你这个－－”是后镜头啊？童安还来不及说完，便听见喀嚓！一声。

　　车厢里瞬间出现一道强烈的闪光。
　　众人的视线纷纷投注到边萌与童安身上，整节车厢一时安静如鸡。
　　安静。
　　如鸡。

　　对面的男子也抬起头来，看了边萌与童安一眼。

　　泥马偷拍被逮了个现行啊啊啊啊，边萌内心崩溃咆哮，脸上镇定自若，哈哈笑道：“不好意思啊，忘记切换前后镜头了。”
　　她见一车的人都望著她们，又补了句解释：“今天我跟我同事报到第一天，地铁遇上了，开心嘛，想著自拍纪念一下。”
　　于是童安撑起笑，与边萌拍了好些自拍。

　　她们到了公司，早上基本都在熟悉公司环境，中午人事让她们带上资料袋去二会议室找部门主任。
　　童安沉浸在真的进了顶力行销部的不真实感与喜悦中，一早上都在恍神没仔细听，边萌与童安差不多，更是个路痴，两人在部门外来回绕了几圈，眼见十二点就要到了，童安赶紧拉著边萌冲到茶水间，随手抓了一个正在泡咖啡的人。

　　“打扰一下，请问二会议室在哪里？”

　　“走廊最底右手边。”

　　“好的，谢谢－－”那距离挺远的，童安拽著边萌，掉头就要冲。

　　“不过你们不用急。”那人端著咖啡转过身来，“我就是成璋。”

　　边萌与童安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白净俊秀的五官，笔挺的西装，细框银边眼镜，赫然是地铁上边萌偷拍的美男。

　　轰隆！边萌耳畔闪过一道雷声，“成、成璋？”
　　似乎有点耳熟？

　　美男微微一笑。“行销部主任。”

　　“......”

　　鉴于她们一起得罪了顶头上司，童安与边萌在报到第一天就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情感，边萌性格开朗活泼，时常犯二，人有时不太著调，却是实打实五道口金融学院的，专业过硬，童安也是跳脱的性子，说风就是雨，但性格上还是沉稳一点，生活中比边萌靠谱，公事上却是仰仗边萌多。

　　两人感情好，一开始在单位旁边租了相邻的小单间，十多平米，四千七一个月，租了两年房租要调涨，童安大感吃不消，刚好新来的实习生颜可恬也嚷著要搬出学校宿舍，三人便商量著一起合租了六七十平方的公寓。

　　颜可恬人挺安静，毛却不少，找她吃烤串嫌不卫生，去唱K又嫌吵，约她健行怕虫子，连一起看剧都嫌人狗血浪费时间，童安她们跟她很难处到一块，三个人渐渐变成两人小圈圈与颜可恬一人。

　　不过颜可恬在部门中更不受欢迎，总是独来独往，比起其他同事，童安与边萌已经算跟她熟稔的了。
　　童安有心想改变她们的关系，却也不知该从何著手，最近颜可恬更是怪异了，昨日周五晚上出去一整夜没回来，到周六晚上手机都关机找不到人。

　　“病毒性肠胃炎。”
　　边萌挂的是急诊，她上吐下泻脱水严重，需要输液留观，童安陪她待在留观室，内心感到一阵抱歉。
　　她今天惦念著相亲，中午便出门了，那时她见她脸色有点不好，只当她睡懵了，没发觉她生病，还如此严重；而颜可恬到现在仍旧联络不上人......

　　她给颜可恬发完边萌的消息，带著几分自责看著边萌。
　　“老大，我没事。”边萌安慰道：“不就是肠胃炎嘛，没什么。”
　　“说话都有气无力了，还没什么？”童安瞪了她一眼。“拖到这么严重才就诊，早点跟我说啊。”
　　“这不是怕耽误你相亲......对了，对方怎么样呀？”边萌挤挤眼。“帅么？”
　　“还行，本人比图片上好看，可惜我遇到一个更帅的，直接把他秒杀了。”童安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真的？有照么？”边萌是个颜控，一提到帅哥就来劲，眼睛迸出贼光。
　　童安心头一跳，下意识否认道：“没有。不过真的很帅。”

　　“有比主任帅么？”
　　“有吧。”
　　“欸？好想看看啊。”边萌捶胸顿足了一会，忽然又一脸振奋地抬起头，“话说，下周一就是1号啦，不知道新来的CEO会不会出现？”
　　“嗯？”

　　“那个林向晚啊，虽然他没有公开露过面，但听说颜值是富二代中的战斗机呢。”
　　“真的么？你看京城十少，哪个真的像传闻的帅啦？这年头，只要长得过得去，有了雄厚身家背景的加成，各个都被渲染得天仙一样。”
　　“但林竞迟是公认的养眼啊，他弟弟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去的，说不定还赢过你今天遇上的帅哥呢。”
　　“才不可能呢。”
　　童安想到保洁员那媲美影星的脸，喃喃反驳道：“那家伙才赢不过他。”
　　不说脸，若林向晚真如传闻说的靠父靠母、游手好闲，那根本比不上保洁员。保洁的工作虽然辛苦，不过他很认真在做，凭自己双手挣钱，光这点就甩那林向晚十条街了。

　　童安拿起手机，点开相簿，一个倚墙的帅气侧影跃入眼底。
　　下午她有看了他的作业服口袋一眼，上头标著XHZ。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缩写。大概，也再无缘碰到了。
　　就当是一场美好的擦身而过吧。

　　童安翻开下午交换的陌生号码，犹豫了许久舍不得删掉，最终选了保存联络人，把倚墙照作为来电头像，输入了XHZ进去，手机跳出绣花针三个字。

　　绣花针？

　　童安很不厚道地联想到某个方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她按了保存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