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验派[娱乐圈]》海弓刀

2、第 2 章

　　0913号房间，门铃按了一下，门很快就开了。

　　开门的是个留寸头的小年轻，脸上带笑，面容亲和。

　　文姐跟他握手：“您好您好，您就是潘先生吧？今天跟我打过电话，说我们可以过来见一下曾导。”

　　她把汪幼推到前面：“这是我们家演员，汪幼，我提前给您发过电子资料的。”

　　“对对对，”寸头青年态度很好：“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快进来吧。”

　　他招呼两人进屋，麻利地倒了两杯水，摆在小茶几上：

　　“两位先在这里坐一下，”他指了指套房里间：“曾导他们在里面，正面着呢，估计要等几分钟。”

　　对面沙发上已经坐了个人，一个衣着朴素的小姑娘，在那低着头玩手机，估计是里面试戏的演员的助理。

　　汪幼道过谢，抬眼看见墙上贴的粉色A4纸，上面用粗体字打印着片名——

　　电视剧《望西荒》筹备组。

　　底下贴了一些演员的形象照，再往下，桌台上散着不少casting资料，跟咖啡机堆在一起。

　　电视剧？

　　汪幼和文姐对视一眼，交换眼中的疑惑。

　　“那个……潘先生，这里是在筹备曾导的戏吗？曾导也打算拍电视剧了？”文姐问道。

　　“哦，不是，这是韩选韩导的组，”小寸头咧嘴一笑：“我和老板是过来凑热闹的。”

　　.

　　同一间套房，一层门板之后，曾贺如心烦无比。

　　他不过是工作间隙出来吃个饭，谁知道会被老同学韩选拉到这里来“凑热闹”。

　　这热闹凑的好，险些让他消化不良。

　　“这样的也能叫演员，也能演主角？”曾贺如难以置信。

　　他太久没看电视，想象不到，电视剧水平竟然下滑至此。

　　韩选示意他低声，“这是出品方推荐的，我这边总得安排个角色……”

　　他看着曾贺如一脸便秘的表情，竟然诡异地感到几分报复性的舒爽：

　　“怎么样，让你感受一下我水深火热的创作坏境，是不是很同情？”

　　他们此刻坐在套房里间，面前桌子上摆了厚厚的演员资料，屋子特意清过，架了简易的灯光和摄影机。

　　桌子前面几步远，是个据说最近挺红的小鲜肉，正浮夸地棒读剧本，小学生朗诵腔，毫不恰当的情绪和肢体，让观看表演的曾贺如如坐针毡。

　　“你说他最近很红，这种水平，怎么红的？”曾贺如忍不住问。

　　“人家是那个什么，唱跳偶像，唱唱跳跳的，不就红了。”韩选回答。

　　“那干嘛要来演戏？”

　　“……”韩选答不上来了，他知道曾贺如这句话不是讽刺，是真想不通。

　　韩选只能劝他：“曾导，别那么苛刻嘛，多给年轻人机会，发掘年轻人的亮点，不也挺有意义。”

　　曾贺如确实努力过，只可惜，实在没有发现任何亮点。

　　演技不行没关系，他也用过毫无表演经验的新人，只要谦逊聪明，加上导演好好调.教，有时候也能出惊喜。

　　但这小偶像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作为一名演员的基本素材——天然的脸，已经被破坏了。

　　就算带着妆，也能看出他脸上有明显的整容痕迹。

　　小偶像表演完，鞠了一躬，站在那里等导演们说话。

　　韩选和曾贺如都不开口。

　　选角导演兼副导摸了摸脑门儿，估计也是绞尽了脑汁，好不容易才挤出夸奖：“……嗯，年轻人嗓门挺亮的，中气足，挺好。”

　　曾贺如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小偶像又向他们这边鞠个躬，说了几声谢谢，就转身出去了。

　　这人一走，曾贺如也撑着桌子站起来：“老韩，我也得走了，看了好几个，我才发现，还都没咱们副导演技好。”

　　看他要溜，韩选赶紧叫他：“别啊，等完事了，咱们一起出去吃饭。”

　　曾贺如摆手：“谁知道吃完饭，你又把我带到哪儿去看热闹。”

　　“潘小金！走了。”他招呼自己的助手。

　　寸头青年从外面推门进来，看见曾贺如要撤，面色顿时有点慌：“老板，还有最后一位呢，人已经在外面等一阵了，你看，要不面完再走吧……”

　　曾贺如瞥他一眼：“没睡醒？今天是我面演员吗，这不是韩导的场子？”

　　他眼神看似慵懒实则凌厉，潘小金有点怂，但还是强撑着，嗫喏道：“老板，你还是看一下吧，人家已经来了，这位老师戏很好的……”

　　潘小金被他老板注视着，话说到后面，底气已经相当不足。

　　曾贺如总结这半天下来看到的表演水平，对于小金口中的“戏很好”三个字，深表怀疑。

　　他眉头微皱，还没来得及说话，韩选已经在后边喊起来：“哦哦，是不是王总推荐的那个汪什么？快让人进来吧。”

　　“哎，好的韩导！”小金好似得了特赦令，不再管自家老板，直接一溜烟出去叫人了。

　　曾贺如面色不善，韩选当没看见，拉他坐回去。

　　“哎呀，几个小时都忍了，就再忍十分钟啰。”

　　.

　　汪幼一进门，第一个对上的，就是曾贺如的目光。

　　屋子里有四五个人，这位曾导，显然是其中最耀眼的一个。

　　他看上去完全不像做幕后的，更不像一位知名大导演——

　　原因很明显，一是形象太好，二是对应名导演这个身份来说，他实在显得出奇年轻。

　　曾贺如本来是演员出身，十八岁拍第一部电影，台前光彩了近十年，近两年才转到幕后，还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他如今不在荧幕上露面，形象却还是保持得极好，看上去仍旧是那个年少成名，光芒万丈的影帝。

　　这位前影帝，现导演，此刻眼神冰冰冷冷，审视的目光落在汪幼身上。

　　汪幼忍不住想起刚刚出去的那个小明星，那人一出门，就捂着心口跟助理吐槽：

　　“卧槽曾导好严肃，吓死我了！站在他面前压力好大……他还嘲笑我，你知道吗！”

　　这压力现在落到汪幼头上了，汪幼暗自祈祷，希望自己不会遭受同样的嘲笑吧……

　　他吸了口气，礼貌问好：“曾导好，韩导好，我是演员汪幼，接到通知，过来见组的。”

　　韩选听见声音，把目光从桌面的文件上撕下来，移到刚进来的人身上，轻轻地“咦”了一声，又低头哗哗地翻起手里的演员资料。

　　翻了两遍没翻到，韩选抬头盯着来人，疑惑地问了句：“小汪，怎么是你？”

　　汪幼不知道他本来以为该是谁，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文姐没有跟进来，那位助手潘小金手疾眼快，噔噔蹬跑上去，帮忙把两份汪幼的资料，分别摆在韩选和曾贺如面前。

　　韩选接过资料，略微翻了翻。

　　他曾经见过这个名叫汪幼的演员，还试过他的戏，虽然最后没有合作，但印象还不错。

　　男演员气质很正，形象也不错，很容易让人记住，尤其是，他还在那次试戏时，有过很不俗的表现。

　　韩选平日里太忙，想不起来这人，一见面记忆就回来了。

　　他突然挺高兴，心道总算是来了个戏不错的，这总不至于毒害他曾贺如的眼睛了吧？

　　“这个小汪我认识，”韩选对曾贺如说话：“戏确实不错，你还没见过，看看？聊一下，要不试一段，你不也选演员呢吗？”

　　说完又转向汪幼：“小汪，看过我这边的剧本了吗？”

　　“刚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及。”

　　两个人说着话，曾贺如没接，他默默打量汪幼，竟然看出几分要命的熟悉感。

　　他没把情绪表现出来，所以落在汪幼眼里，那就只是面无表情的审视——

　　汪幼能感觉到曾导正在仔细地观察自己，不知是因为对方在影视圈的地位加成，还是个人气场使然，总之，压迫感十足。

　　相比起来，韩选和那位副导，还有其他两位工作人员的注视，简直柔和到可以忽略不计。

　　“科班？”

　　曾贺如突然蹦出两个字，平淡简短，疑问语气。

　　“是科班，”汪幼老实回答：“电影学院07级表本。”

　　汪幼回答问题时，会习惯性盯着提问者的眼睛，他从来不怕跟人对视，这是作为演员的基本自信。

　　但跟曾贺如对上时，他竟然有那么一秒钟，下意识想要移开目光。

　　刚认识，眼神就这么尖锐啊……

　　而且曾贺如那张脸，实在是太过鲜明深刻，汪幼虽然在荧幕上看熟了，但现实中这样近距离面对面，还是第一次。

　　嗯，大概是有点儿不习惯？汪幼心想。

　　相比之下，韩选就要温和得多，他身上有一种中年上位者对晚辈的天然亲切感，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汪幼：“跟我和老曾是校友嘛，就小两届。”

　　曾贺如看了汪幼一阵，突然垂下目光，伸手开始翻阅汪幼的简历——

　　这还是他今天第一次查看桌上的演员资料，韩选和副导好像有点意外，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汪幼看见他的动作，倒是略感惴惴，他有点担心自己那些所谓的作品，入不了曾导法眼。

　　果然，曾导浏览一遍，眉心蹙了起来：“正经科班出身，演技也不错，怎么混成这样。”

　　“曾导何不食肉糜唷！”韩选语气夸张：“现在市场冷，机会不好找，这些小年轻竞争压力很大的。”

　　曾贺如睨韩选一眼，敲敲桌上那一堆资料：“你们少搞点关系户，这些正经演员不就有机会了？”

　　说完这句，他突然顿了顿，汪幼今天能过来试韩选的戏，不也是以关系户的身份？

　　曾贺如放下资料，语气平淡：“韩导，你也真是，不是试过他戏了吗，那还让人家白跑一趟。”

　　他淡淡地看着汪幼：“要不，收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