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报复之路（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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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青山远，是非转头空。
语桑和连若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告诉沉醉靳远休妻的事情。只不过所不同的是，语桑面带喜色，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而连若却是皱着眉毛，气得大骂靳远负情薄幸了。
才送走了连若，杜少卿又来了。一进门便笑着开口道：“小醉儿，你是没见着啊，承熙坐在靳家大门口……”
“好了，我知道了。”沉醉打断他，神色淡淡的，“我已经知道了。”说完奇怪的看了杜少卿一眼：“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她被休，你挺高兴？”
杜少卿大叫冤枉：“是靳远和我颇有交情啊，我和承熙不过就是认识罢了。”
“那你就这个样子？她并没有得罪你才是。”沉醉忍住笑意，故意为难于杜少卿。
“她那样对你，我对她干嘛客气。”杜少卿一脸严肃的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干嘛这样说话？”
“我乐意，不行吗？”沉醉走在杜少卿前面，不让他看见自己已经忍不住的笑脸，没事逗逗他还真是好玩。
杜少卿揉揉鼻子，女人啊女人，你的名字就叫做“多变”，以前她还让他帮忙对付常家来着，现在倒好，怪他幸灾乐祸了。
沉醉并没有往书房里走，而是选择走到卧室。杜少卿挑挑眉，几日不见，又改了习惯？进得门去，却发现屋子里空荡了不少。杜少卿疑惑的看了看沉醉，沉醉仿若没见到：“坐啊，站着干嘛？”
杜少卿依言坐下。沉醉给他到了茶，往他手里塞了个暖炉：“这大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点。”杜少卿看了看自己身上，穿得很少么？他又看了看沉醉，都快成球了，圆滚滚的。“是你穿得太多了。”
“是吗？”沉醉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今年特别的冷。
“你这几日在家做些什么呢？”杜少卿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到一边。搓了搓手，将手捂在暖炉上。
“能做什么？”沉醉斜睨了他一眼，“不过就是睡睡觉，吃吃饭，再和语桑他们说说话。还真是没意思。”
杜少卿不置可否。沉醉继续道：“我明日里想和捻红姐去拜佛。”
“可以啊。”杜少卿往椅子后面一躺，“多穿些，别着凉了。”
“又不是孩子了，我自是省得。”沉醉露出笑颜，前几日里说想出门去走走，都被杜少卿禁了在家，现下可算是好了。
杜少卿躺在椅子上，手上渐渐暖和起来，沉醉的身子不好，这天儿又冷，所以也不愿她出门。前日里，她说要去城外走走，他立马毫不犹豫的拒绝，她倒好，还说什么凭什么听你的，把杜少卿气得够呛，满腔的担心都成了驴肝肺了。只是，沉醉的性子也是拘不住的。唉，今日又提起，怕是他再反对也不行了。好在还有捻红跟着，多少可靠一些。杜少卿倒是了解的，捻红对沉醉好，肯定不会让她受苦的。
承熙对欢颜其实是没有什么办法可想的了。欢颜的身边有个杜少卿，杜少卿虽不常在欢颜的身边，但是却把她保护得很好，她不能再去寻一个什么贼人之类的来给自己留下把柄。为今之计，只能是在杜少卿和欢颜之间下工夫，一旦他俩闹了矛盾，杜少卿不再维护欢颜，欢颜就好对付多了。如今外面的人都认定欢颜死了，而她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个从青楼里出去的女子，到时候再出事就不会有什么人关心了。
只是，她要如何见到欢颜，并且单独与她说几句呢？肯定是不能再找上门去了，估计她一上门，就得给那个叫语桑的撵出来。只有另找机会才是。
而另一方面，承熙还在想着与靳远复合的事情。她细想了两日，还是觉得靳远不是那般绝情的人，但是休书已经拿在手里了。承熙想到自己婆婆那张冷脸，心里头一个哆嗦，靳远一向孝顺，不难想象，这封休书是婆婆让靳远写的。她和靳远成亲已经三年多了，可一直没个孩子，虽然靳远对她一直不冷不淡，但是房事这些总是有的。她曾经找大夫看过，大夫只说她身子不容易受孕，吃了许多的偏方仍然没有效果。她在婆婆的冷眼嘲讽和靳远的疏离之间生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熬到靳远接受她，她怎会如此轻易就罢了手去。承熙决定去寺里拜拜，替自己求一求。
都说好人平安，这承熙也不想想，她做了这么大的一件坏事，怎还能期望菩萨保佑她呢？
冤家路窄。这话没错。
沉醉和捻红坐了马车从青州城里出了城门，向云隐寺行去。而同一时间，承熙也乘了马车从家里出发了，方向与沉醉她们一致。
沉醉看着白茫茫的路面不由感叹：“上一次来还是春天，满目的郁郁葱葱，而今却只剩些枯枝残桠了。”
捻红轻轻一笑：“这四季交替才是自然，若是只有一个季节，那不是少了许多的美景？”沉醉歪着头看她，捻红的性子越发的沉静柔和了。沉醉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姐姐说的在理，只不过这大冬天的也忒冷了些。”
“哟？”捻红反手握住沉醉的手，戏谑的道，“我可记得有的人说过，这青州城里真暖和，冬天不知比扶栏好过了多少倍呢。”
沉醉敛了笑，轻轻一叹：“是啊，曾经我是这样觉得的，可如今却连青州城的冬天都受不住了。”说完转了头往外看去。捻红皱起眉头，真是的，怎么就挑了这么个话题来讲了。
“如今我的身子是越发的畏寒了。”沉醉又笑着道，“杜少卿不告诉我，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我的身子是不如以前了。其实这也正常，像我这样折腾下去，再强壮的身子也是受不了的。”沉醉回过头来，见捻红一脸心疼样，呵呵一笑：“捻红姐，你放心，虽然我心已老，也还是可以活个几十年的。”
“胡说。”捻红黑着脸打断她，“说这些有的没的，什么心老了，什么几十年，乱讲。”
“我哪里乱说了……”沉醉正欲争辩，却见捻红的眼眶慢慢的红了起来，她闭了闭嘴，抱住捻红，将头搁在她怀里，“姐姐，你别难过，醉儿什么也不说了，好不好？醉儿会长命百岁好不好？”
“不好。”捻红忍住的眼泪慢慢的流下来，一天到晚的胡说八道。
“啊？不好？”沉醉吃惊的张着嘴巴叫起来，“莫不是还要我活个千岁万岁，我可活不下去啊，老了得多丑啊。”
捻红扑哧一声笑，擦了擦眼泪道：“口无遮拦，什么千岁万岁，别乱说。”
“好好好。”沉醉嘻嘻的笑着，她可不想看见捻红姐的眼泪，难受，“我以后真的不瞎说了，姐姐你就放心好了。”
“这还差不多。”捻红拉住她，“好了，你也别看外面了，明明怕冷的。”
“嗯。”沉醉应道，然后任由捻红给她整了整围脖儿。
云隐寺的大门敞开着，烟火依然缭绕，却稍显冷清，有几个僧人正在扫雪。沉醉挑挑眉，不是说，一切皆是虚妄么，怎地还要清扫这些雪花？想来，这凡间的僧人也不能免俗就是了。
依然在大殿里拜了观音，然后再是罗汉……看着那些手起莲花的佛像，沉醉突然觉得很茫然，这些佛主高高在上，又怎有时间来管这芸芸众生。拜佛，不过是求个心安理得罢了。
沉醉本想求支签，却又猛地想到上次那支，还是算了。一切都已注定，顺其自然或许更好，强行的想先知道结果不过是徒增烦恼。
她从垫子上站起来，周围还有一两个女子在拜拜。沉醉摇摇头，从来也不见这里有男子到来，果然还是女子更容易为情所困，为家所困。
承熙在车里带上面纱，然后从马车上下来。她一次也没有踏足过这里，她得到的一切都是由父母哥哥给予的，要不，只要她自己争取也是可以得到的，虽然用了一些手段。现在却是没法了，她想要和靳远和好，希望再次进靳家大门，她还想得到一个孩子。她已经做过努力，可是并没有达到目的，如今，只能求助于神佛，希望他们可怜她，圆了她的心愿。
她越过院子里的烧香的鼎，站到了大殿门外。然后她眯起了眼，佛主果然是有眼的么？居然让她在这里碰到欢颜。
沉醉也是一愣，她并不陌生门外那个人的体形，虽然被蒙住了面容。她抿了抿嘴，提起步子，打算从她的身边走过。
“想走？心虚？”
沉醉脚下一顿，勾起嘴角：“心虚？你弄错了吧，靳、夫、人？”
承熙咬了咬嘴唇，手上也暴起青筋。沉醉满意的一笑，杜少卿告诉过她，不必什么事都忍着，任人欺负，是弱者才有的表现。而她，早已不愿做一个弱者。
“哼，你得意的太早了吧？”承熙转过头对着沉醉，恶狠狠的道，“你以为你这就算是胜了？”
沉醉轻轻的笑笑：“你错了，靳夫人。”杜少卿说过，打击一个人必须抓住他的弱点，这样才能事半功倍。而靳夫人这个称呼正是承熙的弱点，“我可从来没想过什么就算胜了之类的，我只知道啊，胜就是胜。谁让靳夫人的手段不如别人呢？”
“你……”承熙举起手，一个巴掌拍过来。
沉醉伸手一挡，眼睛微眯：“靳夫人，我可不认为我是你可以随便打耳光的人。“承熙咬紧了嘴唇，心里居然有丝怯懦。其实，沉醉的这个眼神是跟杜少卿学的，有一次杜少卿教训他手下的一个人，就这样微眯了双眼，吓得那人一个哆嗦。沉醉学了个五成像，倒也有些威力。
“哼。”承熙扯出自己的手。
沉醉嘻嘻一笑：“靳夫人还是赶紧进去拜拜吧，也不知这佛主能不能保佑你呢。”她靠到承熙的耳朵边上小声的说，“做了那么的亏心事，靳夫人可要小心呢！呵呵！”
承熙气得发抖，往后退了两步，指着沉醉道：“我告诉你，你别得意。你以为杜少卿就真的对你好？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不过是个青楼出来的女子，还以为杜少卿真的喜欢你，别好笑了。”
沉醉神色不变，这种话她在青楼里可听得多了，吵不赢就撒泼，她可不惧，对付这个她的经验实在不少。
“我想这就不用靳夫人担心了。”沉醉弯着嘴角，“杜公子对我如何，我心里有数。靳夫人还是多放些心在靳公子身上比较好，否则，靳公子娶了别人，而你……”沉醉看着她摇了摇头：“到时候人老珠黄，又失了恩宠可怎生是好。”
承熙气得说不出话来。有香客在边上瞧了这边几眼。沉醉看见捻红走过来的身影，于是和承熙挥了挥手：“靳夫人，我可得走了。我可不像你，回家晚了也没人管，我的衣食父母可还等着我回家呢。唉，这关怀也太无微不至了点，就连今天出来他都依依不舍。”
承熙看着沉醉的得意样儿，几乎昏过去，除了在回来路上见过沉醉尖酸刻薄过两回，她倒是真没见沉醉如此模样。她以为沉醉还是像以前一样，虽任性，但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捻红看着那个朝自己走来的人，因为吵了架所以脸上红红的。捻红低头轻笑，她也不知道沉醉的嘴原来可以这样厉害。
“走吧，姐。”沉醉无奈的看着这个极欲掩饰自己笑意，却不住抖动肩膀的人道，“我们也该回去了。”
捻红拉了沉醉的手，抬起头，看到沉醉的脸又笑。沉醉叹口气：“我长得真的如此可笑吗？”
捻红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忍不住，哈哈……”
沉醉抽出拉着的手，两手一摊：“要不，您老笑完了再走？”
“不用不用。”
二人拉着手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走出了寺庙。上了车捻红才勉强止住笑意。
“妹妹，我到今日才知晓你的嘴巴竟那样厉害。”捻红喝了一口沉醉递过来的茶水道，“平日里看你倒是娇娇弱弱的。”
沉醉撇了撇嘴：“这算什么？”过了一阵子，幽幽的开口道，“在扶栏那些年，吵架打架是常有的事儿。我开始也不会，遥夜就护着我，可后来，他们就连遥夜一起骂，我听了不开心，也就开始回骂。”捻红握了握沉醉的手。沉醉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啦，后来就好了。只不过免不了争这样争那样的，闲言闲语听得多了，也不过就那么回事。”
捻红紧了紧她的手：“是啊，说妓院怎样怎样，若不是有那些个嫖妓的男人在，这妓院开得起来？”
沉醉点点头：“是啊。”
“好了，不说这个了。”捻红拍了拍沉醉的手，“妹妹刚才一口一个靳夫人，可把她气得够呛。”
“哼，她不也用杜少卿和我的关系做文章么？”沉醉瘪瘪嘴，“我的事哪里用得着她来说。”
捻红欣慰的看着她：“妹妹果真长大不少，不再一味的退缩逃避了。”
“那是。”沉醉笑开来，“杜少卿可说过了，任人欺负的那是木头。”
“杜公子倒是将你教得好。”捻红戏谑的看着沉醉。
沉醉脸上一红：“姐姐，你说的什么呢？不过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罢了。这杜少卿人品恶劣，所以我都给带坏了。”
二人又笑闹了一阵，捻红才略带担忧的看着沉醉道：“妹妹，……你和杜公子现在到底……”
“也就那么回事呗。”沉醉敛了敛笑意，“他对我好，可我……终究要离开的。”
捻红叹息了一声，她们这样的人啊，希望得到一个人的真心相待，但是真的有那么个人时却又犹豫了：“妹妹，杜公子对你，是真的好。”
“嗯。”沉醉点点头，她何尝不知道，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尽管杜少卿对她好，陪她走了那么远的路，可是她到现在都不知杜少卿为什么会这般对她。更何况，杜少卿也并没有好好的表明心意啊。
白雪仍旧簌簌的下着，把马车留在地上的车轱辘印迹给覆盖上了，然后马车又留下新的，雪花又给覆盖上了。一轮轮的循环往复着。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报复之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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