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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共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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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教授,展信安。
不知道这封信被送到您手上的时候,英国正是什么时间,我由衷地希望是白天您不忙的时候。
目前已经顺利提前到达伊法魔尼,不过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学的原因,学校里的人不算多。我借了蒂娜的相机拍了一些照片过来,希望您会喜欢它们当中的某一张。
这次交换来伊法魔尼的一共有六个学生,分别来自六个不同的国家。大家打算明天一起去黄金眼街买课本,顺便去几个临近县城里逛一逛。
纽特和蒂娜住在以前纽约郊区的旧房子里,他们和伯克希尔县的‘魅影’酒吧老板是很熟悉的老朋友,在酒吧阁楼的房间里放了一把门钥匙,这样我就可以随时去纽约找到他们。
伊法魔尼的城堡很大,看起来和霍格沃茨差不多,而且也是被森林和浓雾终年环绕着。坦白说,这两个地方在许多方面上还都挺像的。这里大家的校服都是蓝色配莓红色,据说是为了纪念它的两位创始人——伊索·瑟尔曾经很想去霍格沃茨的拉文克劳学院,所以她选了蓝色,而莓红色则是因为她的丈夫,另一位创始人詹姆斯·斯图尔特特别喜欢吃蔓越莓饼。
再过两天就是正式开学的日子,丰塔纳校长将我们几个交换生和正式就读学生的分院仪式放在了一起。想想还挺有意思的,居然能参加两个学院的分院仪式,不知道这次我会被分到哪里去。
有时候想想其实觉得还挺奇怪的[划掉]
教授您有没有在什么时候曾经有过一种类似[划掉]
英国现在什么气温了,您还好吗?[划掉]
希望我能快点找到魔杖的下落。
临书仓促,不尽欲言,万望安康。
您真诚的,奥罗拉·菲尔德。”
……
就像英国有对角巷一样,美国也有一片差不多神奇缤纷的巫师商业区,叫黄金眼。据说是因为在很久以前,有几个巫师为了躲避和麻瓜之间的冲突而一路朝如今的马萨诸塞州迁移过来。在这里他们发现了一口神奇的泉眼,喷涌出的泉水色泽如同黄金一般灿烂夺目,而且不管是什么疾病伤痛,只要喝了这里的泉水都能得到缓解或治愈。
于是他们决定在这里定居下来,并且逐渐把这里发展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专供巫师之间相互联络和交易的地点。然而就在两百多年前,一场剧烈的地震改变了这里的一些地下构造,那口黄金泉眼也从此消失不见了。
“不过这个名字和这片商业区倒是保留下来了,还发展成了现在的样子。”伊莱亚斯解释完后总结到。奥罗拉在一旁认真听着,时不时点点头,眯着眼睛朝周围打量着。这里的一切都和英国有着很大差别。
毫无疑问,美国是一个很年轻的国家,而且因为地理位置的不同,在气候上也和英国极为迥异。这里的天空总是高远而干燥的,阳光充沛而野性,四季分明,蔚蓝天幕的底色上白云飘逸纤薄如女孩们纱织的裙摆。不过相对的,这里的夏天也比英国炎热得多,白天的时候甚至光坐着不动也能出一身汗。
相比起英国的含蓄端庄,美国就像个热情似火的少年,让人无法不被它的活力所感染。它处处色彩鲜明,氛围也总是自由到有点散漫的,朋友之间见面的礼节也随意亲热得多。
“来吧,黄金眼街的里面更有趣。”伊莱亚斯说着,向奥罗拉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海豚喷泉。她理解地点点头:“这是通往黄金眼的闸口吧?”
“是的,一共有十二个这样的闸口,分散在全国各个巫师群体聚集的地方。”
他们很快穿过那层从海豚嘴里喷出来的透明水流,碎散浮动在空气里的密集水珠有些许滴落在奥罗拉的身上,呼进被热浪和干燥空气一直炙烤着的气管里,带来一阵清新滋润的冰凉,减轻了九月里的酷热折磨。
铜铸的海豚雕像很快将他们送到了黄金眼街的某个地方,然后旋转着上升到半空中消失了。面前是一片开阔而繁华的贸易小镇,看起来就像是对角巷和霍格莫德的结合体,只是更为古怪和有趣。
奥罗拉看到有许多其他的闸口雕像也时不时从空中轻盈安静地降落下来,有白头鹰形态的,还有人鱼和骏马形态的等等。它们极有秩序地在黄金眼街的各个地方出现又消失,看起来像某种魔法电梯似的。这里放眼望去有无数商铺,而且屋子的造型和风格都非常别致,各种形状和样式的都有,完全无视了一般的建筑传统习惯,也不像对角巷的店铺那样挤在一起,而是各自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
有些特立独行的店主们会在自己店铺的外墙上,用魔法喷漆喷绘出许多搞怪奇特的动态图案。什么雷鸟追着一头象鼻狮跑啦,或者是美国魔法国会的反对肃清者宣言啦,亦或是突然爆出一张血淋淋的怪脸来瞪着你,嘴里掉出一堆猩红色的字母组成一句比如“你踩到我的眼睛了”,或者“小心默然者”之类的话。
还有一家贩卖冷饮的移动餐铺是以一节废弃火车厢为载体的,车厢外部挂满各种被施了保鲜魔咒的永生花和月桂叶,甚至还有一串海螺贝壳和一束孔雀羽毛,以及一些动物的角。移动餐铺在整个黄金眼街上风风火火地来回奔跑,排气管里喷出来的不是烟雾而是各种饮料的甜美香味,为所有需要饮料的巫师们服务。
在这里,美国巫师们通用的货币是“卓锅”,三千五百卓锅相当于一千金加隆。这个汇率对奥罗拉来说无疑是值得庆幸的,那意味着她能用加隆换来更多的美国巫师货币。
“让我看看……嗯,‘跛脚的李斯特’书店就在前面拐角的地方。”伊莱亚斯很快认出他们所在的位置,这种快速认路的能力简直让奥罗拉羡慕,“我们这次运气还不错。”
“为什么这么说?”奥罗拉问。
“啊,我有好几次来买书的时候都被闸口丢到黄金眼的对面去,因此我不得不穿过几乎一整条街来买书。”伊莱亚斯揉了揉头发,有些无奈地耸耸肩回答,脸颊和脖颈的皮肤在九月的炽热太阳光下开始有点微微泛粉。
他原本的皮肤很白皙,并非是因为黑色头发和蓝眼睛的衬托,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过于苍白了,但是很有光泽。不过显然,有这种白皙皮肤的人是绝对不适合在阳光下长时间待着或者拍照的,一不小心他们就会被拍成曝光过度,成了模糊到发光的一团。
奥罗拉压低宽大的白色帽檐,让阳光尽可能少地刺激到眼睛,低头从挎包里摸出一把折叠伞递给他,善意地指了指他的脸:“你遮一下吧,今天这么热还和我一起出来,实在麻烦你了。”
所以来自一个雨天变化多端的国家会有的好处就是会记得随时带伞,哪怕出门的时候是晴空万里,毕竟英国的雨水可比一位任性小姐的脾气还要难以捉摸。
“谢谢,我总是忘记带伞这回事,实在有点麻烦。”伊莱亚斯撑开伞,阴影兜头笼罩而下,碧蓝色的眼睛显得更加明亮,“我们走吧。”
“好。”
“跛脚的李斯特”是黄金眼街上最负盛名的一家书店,几乎所有在伊法魔尼上学的学生都会在这里选购书籍,因为它种类齐全价格公道,而且还会随书附赠一支羽毛笔和一小瓶墨水。书店里面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大许多,几乎能把古灵阁的整个大厅塞进去那样,整个装潢以姜黄色和蜜蜡色为主。书店的地面全部都是由透明而坚硬的玻璃铺成的,能看到许许多多的硬木做成的样书壳被整齐划一地塞在下面,花花绿绿的一片。
店内的书籍区域彼此划分清晰,比如储存炼金术书籍的区域顶上有一炼金术的符号在永不疲倦地转来转去,而放着跟魔药学有关书籍的区域则顶上悬浮着一口晃晃悠悠的银色坩埚,正在咕噜噜往外冒着虚假的蒸汽和绿色黏液。
奥罗拉按照书单上的要求很快找到了自己要的课本,结完账后,她数了数手上剩余的钱,比她想的要多一些。
还在她站在门口角落的地方仔细确认是否已经买齐了所有课本的时候,伊莱亚斯突然从人群里轻快地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洒满坚果碎粒的柠檬口味冷饮,里面还有一条憨态可掬的魔法小鱼在试图甩尾巴:“来黄金眼街可一定要试试这里的特色冷饮,恰好刚刚移动餐铺从这里经过,而且今天实在太热了。”
“噢,谢谢你。”奥罗拉擦了把已经滑到下巴尖的晶莹汗珠,接过来喝了一口,满口冰冷的酸甜清香,畅快宜人,“你是对的,这绝对是夏日招牌。”
“课本已经买齐了?要我帮你拿着它们吗?”
“不了,已经够麻烦你了,我自己背着就好。”
“那好吧,接下来想去黄金眼的其他地方逛逛吗?”
奥罗拉环视了一圈周围,最终说到:“我确实很想,不过今天还是不了,我有点急事得去办,谢谢你今天陪我来这里。下次有机会我再来吧,反正还有一年的时间不是吗?”
“好,那就先回去。”
回到伊法魔尼后,奥罗拉很快和伊莱亚斯告了别。她在寝室里换了身衣服,戴好帽子和遮阳伞,悄无声息地又离开了城堡来到了山脚下的伯克希尔县,找到魅影酒吧走进去。
刚一进去,晕橙色的暗调灯光和清凉咒的效果就扑面而来,洗褪她身上的一身暑热气息。正前方的牌子上用毛毛虫似的青绿色字体写着“咯咯烈酒今日半价优惠,毒角兽摔大笨!”。奥罗拉没看懂那个“摔大笨”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店员喝醉了造成的笔误。美国的大部分酒吧都是用家养小精灵当店员,不过和英国家养小精灵的温顺卑微绝对服从不一样,这里的家养小精灵们大部分都非常有脾气,火气上来了就跳起来和自己的雇主来一场对骂也不是不可能。
还真是新大陆新作风啊。
她很快从一群巨人和醉醺醺的巫师之间挤到前台,淡金色的长马尾摇摆在腰间。柜台后面穿着怪异小西装的小精灵抬起眼皮刮了她一眼,枯瘦奇长的手指晃了晃,将那些造型别致的酒杯倒扣着摆成一个金字塔型:“来点儿咯咯烈酒?”
“不了,谢谢你。我是斯卡曼德先生的朋友,来拿阁楼房间的钥匙。”奥罗拉婉拒了对方的推荐。小精灵哼哧一声,伸长脖子看着她,头顶稀疏的毛发耸拉着贴在崎岖不平的头皮上,嗓音透着股沙哑的尖细:“口令?”
“绝不坐办公室。”奥罗拉回答。
“叮当——”小精灵将一把大大的黑铁钥匙扔到她面前,说:“记得还回来。”
“一定会的。”
她拿起钥匙来到酒吧阁楼的房间,找到门钥匙伸手握住,再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纽特一家在纽约时住的老房子的花园里。茂密的爬山虎和各种藤类植物沿着木质的棚架攀爬生长着,花园里一片阴凉,只有细碎的金色光斑筛落进来,偶尔正好落在各色花朵的蕊心中央。
门虚掩着,奥罗拉伸手敲了敲:“纽特,蒂娜,你们在吗?”
然后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纽特的说话声:“进来吧奥罗拉。”
她推开门,迎面而来一只圆滚滚毛茸茸的花斑嗅嗅宝宝,粉色的小爪子里抱着一颗金闪闪的球,张着嘴尖叫着飞过来,结结实实地一口吧唧在奥罗拉脸上。她伸手接住这只晕头转向还不忘记抱紧怀里金闪闪的小东西,把它兜在怀里,没想到紧接着还有第二第三只飞过来。
奥罗拉连忙把它们用帽子一一接住,然后大概明白了它们接二连三飞出来的缘由,因为其中有只白色嗅嗅宝宝的嘴里还叼着一根金光闪闪的雷鸟羽毛。
这群小家伙居然敢去拔雷鸟的羽毛,它们没被当场电成炭烧团子简直就是福大命大。
“你们啊。”奥罗拉无奈地摇摇头,试图去把那根羽毛从嗅嗅宝宝嘴里扯出来。对方奶凶奶凶地瞪着它,三两下把羽毛塞进肚子上的小口袋里,然后缩在帽子里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嘿,我打赌你已经抓到它们几个了。”纽特从门后走出来,怀里抱着一只病恹恹的幼龙,通体银蓝的瑞典短鼻龙,瘦弱得和大一点的猫咪差不多,翅膀有挺严重的扭断伤。
“都在这里了。”奥罗拉将帽子递给一旁刚出来的蒂娜。她捧着那群嗅嗅宝宝,单手拥抱了奥罗拉,灰白的卷发轻轻扫过奥罗拉的眉骨:“欢迎。”
蒂娜和纽特一样都不是多话的人,心思细腻且敏感,因为之前的职业一直傲罗的关系,她跟纽特比起来要更擅长和人打交道一些,而且也更加果断和强势,典型的独立自强式美国女人,唯一的小女生姿态就是在和纽特相处的时候。那是一种因为深爱而不自觉表露出来的样子,只会对着某个特定的人。
“它怎么了?”奥罗拉弯腰看着纽特怀里的幼龙,“从野外救回来的?”纽特点点头,把幼龙交到奥罗拉手上:“我正打算给它重新接骨和上药。你知道龙的自愈能力都很强,但是这对骨骼断裂或者错位来说不是个很好的事。没有正确的矫正的话,它们自愈以后就不能再飞了。”
奥罗拉点点头,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有点躁动的幼龙,很快让它重新安定下来。她跟着纽特下到箱子里,将自己挎包里的魔法生物们都放了出去,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和其他动物追逐打闹在一起,然后坐在小木屋门口的凳子上。头顶上的木箱缝隙间,有一束垂吊下来的浅紫色干花。
纽特将一支麻醉用的魔药试剂递给奥罗拉,让她喂火龙喝下去,然后开始着手帮火龙将翅膀的骨骼重新接好,涂上几种混合药膏促进恢复。做完这一切后,幼龙才悠悠转醒,咳出一阵烟花状的蓝色火星,沿着奥罗拉的手臂摇摇晃晃地爬到肩头上蹭蹭她的脸,眼神因为麻药还没退的缘故而有些朦胧。
“看起来它更喜欢你。”纽特笑了笑,眼睛清亮得和他少年时期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在伊法魔尼还好吗?”
“挺好的。我刚去黄金眼买了课本,学校也给每个交换生都安排了一个引导的学生,吉迪恩人很好,帮了我很多,所以不用担心。”奥罗拉回答,伸手挠了挠幼龙的下颌。也许是出于生物天性上的绝对压制,茶卷被这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幼龙那傲慢的一眼给看得一直抖,抓着奥罗拉的长发马尾就朝下滑,滚到她的手心里一脸痴呆。
“之前我和蒂娜去过伊法魔尼几次,而且蒂娜是从那里毕业的,所以大概了解一点。它周围的森林里和霍格沃茨的禁林一样,也生活着一些魔法生物,不过不是太多。”纽特用最简洁的语言说着他所知道的所有内容,显然他并不怎么适应在对话里,自己得是那个一直说个不停的人这件事,“学校允许高年级的人进入森林,但是有范围限制。他们训练了夜骐在那里负责驱逐试图跑进森林深处的学生。至于魔杖的事……伊索·瑟尔的资料很少,图书馆里几乎也没有。”
训练夜骐来驱赶学生也太恶趣味了,毕竟许多学生是看不见夜骐的,可想而知那一定效果显著。
“就像赫尔加啊。”奥罗拉喃喃地说到。
“什么?”纽特没听清。他这个年纪的听力已经远不如从前了。
“我是说,就像我们学院的创始人赫尔加·赫奇帕奇一样,也是没什么资料。”奥罗拉重复。纽特错愕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啊,是这样。不过我看到过一个说法,说是因为曾经地下室失火。”
其实不是……奥罗拉心里想。
“不管怎么说,我和邓布利多一直都联系着,他已经在顺着伊索·瑟尔是斯莱特林家族后裔这条线索查下去了,希望尽快能有结果吧。”纽特说着,忽然又问到,“你们参加分院仪式了吗?”
“还没有,明天。明天一年级的学生也会来,我们会和他们一起参加。”
“祝你去到合适的学院。”
“希望如此。”
这时,一阵咚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蒂娜在箱子外朝他们挥挥手:“午餐已经好了,你们上来吧。”
……
伊法魔尼的分院仪式和霍格沃茨有点像,区别是霍格沃茨举行分院仪式的时候,其他人都是坐在长桌旁,而伊法魔尼则是坐在圆形大厅里。
也许是为了让新来的一年级孩子们有个参照,丰塔纳校长安排了交换生们先参加。奥罗拉是最后一个,在她前面,塞西尔·霍克利被分去了雷鸟院,克莱尔·都德去了地精院,猫豹院最多,有三个人。
接下来是奥罗拉。
她在副校长斯凯利的示意下走到大厅中央的地上,雕刻有戈尔迪之结的地方。大厅穹顶的中央有一块玻璃的,炎夏的炽热光线从外面几乎毫无阻碍地洞穿而入,被玻璃折散成一泓迷蒙的虹色光圈映射下来,地上的戈尔迪之结在奥罗拉的脚下闪闪发光。这是一个很奇异的景象,站在光源最强烈的地方时,会看不清周围人的样子,他们都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是一块深色的背景板。那种感觉就像只有自己和脚下的符号是清晰存在的,玻璃的虚影镌刻在手背上,仿佛在下一秒会凭空开出透明而泛着虹光的花朵。
她摸到自己胸前的小苍兰胸针,这是她十七岁时,斯内普送她的礼物。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四大雕像都开始说话了。
态度严厉的是雷鸟,它宣称奥罗拉的好奇心和探索愿望很平淡,而且也对冒险家这种职业毫无兴趣,因此不适合到自己的学院。
猫豹紧接着同意了雷鸟的意见,它也认为奥罗拉不是很适合来自己这边,因为很显然她虽然并不缺乏勇气,但是那并不是她性格里的主导,温和与包容才是。而且她显然对做一个充满无畏的救世主没有想法。
地精沉吟着,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它承认奥罗拉的一些特质,比如总是以天生驯兽师的身份来救治魔法生物这一点,很符合它选择学生的标准。而且她有一颗医者般仁厚的内心,这很好。不过显然成为一名医者并不是她理想中的首选,因为她的魔药熬制水平并不是很出众,而且比起治疗师,她更有能力去别的领域。
确实不是。奥罗拉想,毕竟自己的魔药熬制水平实在达不到治疗师的平均要求。不过由此奥罗拉也发现,原来当四个院徽在挑选学生的时候,它们是会相互商量的,只是除了站在那里等着分院的学生以外,并没有别的人能听见。
而且伊法魔尼的分院似乎看中的是学生的潜力和他们的未来成就,而不是像霍格沃茨那样着重本身性格以及对血统的观念。雷鸟喜欢好奇心旺盛的冒险家,猫豹偏爱拥有坚毅心灵的勇者,地精看起来非常喜欢有出众医疗和魔药天赋的潜在医者,当然如果那个人正好有一颗温柔慈悲的心是最好了。
所以如果同等替换,号称“圣芒戈治疗师摇篮”的斯莱特林们到了这里,说不定大部分都会被分去地精学院——这实在太出乎人的意料了,毕竟奥罗拉一开始单从院徽来看,还以为地精会和赫奇帕奇比较像。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长角水蛇突然轻飘飘地开口了:“你在自己擅长且喜爱的领域里很有天赋并且将来也会很有建树,你的性格平和柔韧而不张扬,不会因为一点成果而故步自封,也不会因为短暂的困难而就此消沉。你会孜孜不倦地钻研学习自己所热爱的领域,有一颗希望能以此为别人带来益处的心,争强好胜不会出现在你的脑海里,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纯粹学者精神。我认为,你适合来到水蛇院。”
话音刚落,奥罗拉看到长角水蛇雕塑头顶的宝石忽然亮了起来,华光晕彩,漂亮非常。奥罗拉有点眩晕,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居然会是水蛇院最后选择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特别怕蛇,但是到头来她好像总跟许多和蛇有关的东西脱不了关系……这就让人无比头秃。
水蛇学院的院长洛佩兹先生在一片欢呼声中朝奥罗拉抬起手,示意她到这边来。
他是一个看起来就非常精明正式且冷淡的人,大概快三十岁的样子,过肩的沙金色头发被系在脑后,一身浅色的三件套西装用料和样式都颇为考究,真丝领带与皮鞋都价值不菲,深灰色的龙皮魔杖套就别在他的腰间,跟他的眼镜一样,都带着一条金色的细链子。他的脸部轮廓英挺深邃,嘴唇习惯性地平抿着,没有任何情绪色彩,眼睛在略微有些反光的眼镜背后,看不清颜色和神情。
“欢迎加入我们,菲尔德小姐。”洛佩兹朝她略一点头表示欢迎。奥罗拉回应了一句感谢的话,看到伊莱亚斯正在头顶的座位席上朝她挥手:“来这里吧,菲尔德。”
奥罗拉走上去,和每一个热情的水蛇院学生都问了好,然后坐在伊莱亚斯的旁边空位上,难以置信地说到:“真没想到我会来这里。”
“没想到,为什么?”伊莱亚斯偏头看着她笑着问。“因为……”奥罗拉语塞了一会儿才说到,“可能是水蛇院的院徽和我们学校斯莱特林院的院徽长得太像了,让我潜意识地觉得不管我去哪个学院,水蛇院是最没可能的。”
“斯莱特林啊……”伊莱亚斯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滑到摸不清着落,眼睛里的碧蓝色也沉淀了几分下去。然而很快他又恢复成平时那种温雅健谈的样子,用一种任何伊法魔尼学生都会用到的理所当然的疑惑语气问到:“它是什么样子的?”
“它……”奥罗拉尝试用尽可能简洁直观的言语形容出这个学院,然而眼前浮动的全是斯内普的样子。
他低头看教案的样子,转身在黑板上写东西的样子,皱着眉头冷冰冰睨着对方的样子,极为熟练又敷衍地假笑着的样子,为了替她挡住魂器的魔法压制而侧身挡在她面前的样子,被真实的情绪驱使着抓住她厉声质问的样子。还有奥罗拉自己在各种时候,也许是隔着人海,也许是隔着整个教室,也许是隔着魔法部的审问,偷偷注意到他的表情。
很偶尔的时候,阳光从侧面照进来,在他苍白的脸孔上微微镀上一层虚幻的暖光,他的眼睛是漆黑的,点点碎芒落进眼底里的时候,让人想到在黑夜里轻轻飞舞的萤火虫。
刚开始认识斯内普的时候,奥罗拉总觉得他好像每时每刻都沉浸在一种很深很深的伤痛里。那种伤痛已经深入骨髓里,剥夺了他所有轻松和快乐的权利,日复一日地蚕食折磨着他。后来她知道了那个叫莉莉的女孩,终于明白了他最深的伤痛到底是什么。也是在那时候,她差不多也体会到了类似的情绪。
她像个无药可救的病患,试图用自己那点脆弱得可怜的体温来融化他心上的坚冰。一次不行就两次,她已经忘记自己到底尝试了多少次,直到她终于把自己的一颗心都全掏出来,用那些滚烫的血来温暖它们。
也许……
奥罗拉下意识地摸上那枚胸针,感觉自己的运气也许是还算不错的。
“很漂亮的胸针。”伊莱亚斯注意到她的动作,她刚刚现在戈尔迪之结上等待分院结果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直摸着那枚胸针,看起来对她很重要,“是小苍兰吗?”
“呃,是的。”奥罗拉松开手,纤白的手指绞扣在一起,笑着偏了下头,长发垂落得温婉,“斯莱特林这个学院三言两语解释不出来的,有的人认为它很可怕,有的人不理解它对于纯血的执着,还有的人认为它代表着成功。我只能说,它是一个复杂多面而非常优秀的学院。如果你有这个潜力,它会成就你,不过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的行为和努力。”
伊莱亚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你在霍格沃茨的时候,是斯莱特林院的吗?”
“不是。”奥罗拉摇摇头,“我是赫奇帕奇。这两个学院在某种程度上还挺像正反面的。”
伊莱亚斯噢了一声,明白过来:“怪不得你说你没考虑过水蛇院呢,原来是这样。”
“嗯……其实也因为我实在很怕蛇,所以……”奥罗拉摸摸鼻尖说到。
伊莱亚斯愣了愣:“你怕蛇?”
“对啊,小时候被吓到过,从此就很怕蛇。总感觉……我得承认它们有它们迷人且神秘的地方,不过对我来说实在有点难以……我觉得我还是和它们保持距离比较好。”
伊莱亚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像是有些奇怪的自嘲意味。奥罗拉察觉到他表情里的变化,以为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到:“但是我之所以这么惊讶也是因为,我感觉水蛇院的理念似乎和拉文克劳有些相似之处,它们都喜欢热爱知识而且聪明博学的学生。我自认为我不是那种特别爱看书的,也不怎么聪明博学,更没有什么儒雅深沉的学者气质……”
“水蛇选你就说明你一定有它所看中的特质,别那么紧张。”伊莱亚斯说,“不过你说对了,水蛇院的理念确实和拉文克劳有一点相似之处。”
“你知道拉文克劳?”
“知道,了解过一点。水蛇院的创始人也是伊法魔尼的创始人之一,伊索·瑟尔,她很喜欢霍格沃茨,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去拉文克劳上学,所以她将水蛇的教育理念朝拉文克劳靠拢了。”
“这样啊……”奥罗拉垂下眼帘,提到伊索·瑟尔这个名字是个好现象。于是她尽量若无其事地问到:“这是你们学校创始人的故事吗?”
“是啊,挺有意思是吧?”
“确实是。你是在哪里看到的吗?”
“噢……一些传记上吧,偶尔有关于她的记载。”伊莱亚斯回答,显得有点漫不经心,还没等奥罗拉想好下一步怎么问,他却又转头,“你刚刚说到斯莱特林的纯血理念。能解释一下那是什么吗?”
看起来伊法魔尼的人似乎都对霍格沃茨挺感兴趣的啊。
奥罗拉简单说到:“就是斯莱特林的大部分人都认为纯血巫师更有学习魔法的资格。”
“所以……纯血是什么意思?”
“诶?”奥罗拉错愕了一瞬,惊讶于对方居然不知道纯血这个词汇,要知道在英国,只要是个巫师都知道纯血的意思。但她还是解释到:“就是,把巫师按血统划分,家里人都是巫师的就是纯血,父母都是麻瓜的就是麻瓜巫师,一方是巫师一方是麻瓜的就是混血。大概是这样。”
“麻瓜?”伊莱亚斯看起来很迷惑。
“就是……不会魔法的那些人。”
“噢,就是麻鸡咯。”伊莱亚斯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困惑起来,“这样划分血统有什么意义吗?”
“呃……我不知道。”奥罗拉觉得他真是问到点子上了,“这就是个理念,有的人接受并且非常推崇,有的人不接受。”
“这种理念有什么用啊。”伊莱亚斯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很不能理解。
“难道美国没有纯血信仰者吗?”奥罗拉忍不住问。
“也许有吧,不过应该很少,也没怎么听说过。倒是比起这个,这里的一些巫师天天就想着怎么折磨同伴,要么就在思考魔法社会和国家的孰轻孰重。你知道美国的独立战争吧,就是英美两国之间的麻鸡战争。那可真是……而且这里之前有一条法律,禁止巫师和麻鸡接触,哪怕是正常且不暴露巫师身份的友好关系。最后,这条法律在一九六五年被废除掉了。”
“那还真挺严格的。”
“是啊。”
……
“菲尔德小姐,
关于伊索·瑟尔和魔杖的关系,你的校长先生和我都一致认为,她是整个冈特家族里最有可能带走魔杖的人。目前凤凰社的其他人已经追查到了她的亲生父母,如果有进一步进展我会告知你。
顺便一提,比起关心其他,我认为你最好多关心一下你自己。这里没什么需要你牵挂的。
另,照片已收到。”
……
在一个全新的学校里上课感觉新奇而熟悉,毕竟要学的都是那些课程,内容上不会差太多,改变的只是上课的教授们和生活环境。最多和霍格沃茨比起来,伊法魔尼的内部装修显得更加现代和繁复,学院休息室的石头墙壁上被静心刷上宁静淡雅的蓝色,金色的院徽挂在天花板顶的中央。
因此真正的差别在于这里的学院氛围。
在奥罗拉的印象当中,霍格沃茨的四个学院之间彼此都有不小的隔阂,而且还有种隐形的歧视链在,跨学院结成的友谊很少见,学生之间往往也是以学院为单位进行活动和划分。比如赫奇帕奇,除了格兰芬多一贯和他们关系比较好以外,另外两个学院几乎不会有人愿意和赫奇帕奇的人做朋友,赫奇帕奇的人在霍格沃茨甚至是英国巫师界里就是默认的“平庸,蠢货”的代表。
但是伊法魔尼因为并不按照学生的性格来分院,因此每个学院的人都差不多,有好相处的活泼开朗的,也有脾气暴躁爱看不起人的。这反而形成了他们四个学院之间几乎没有学院隔阂的情况,而且校服的颜色也都完全一致,只有背后和兜帽顶上有不同的白色院徽图腾。从正面看大家一起走在路上的时候,几乎分不出哪个学生是哪个学院的。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伊法魔尼没有学院杯,它设立了个人打分系统,个人荣誉代表学院,着重培养学生的个性化和自由想法,一如美国的国家精神。只有在魁地奇比赛的时候,你才能在伊法魔尼感受到他们还是有学院区别的,其他时候几乎感受不到。跨院交朋友成死党甚至联合在一起捉弄同院学生的事情到处都是,有性格迟钝一点的学生甚至在和对方成了近两个月的朋友以后,才会猛然发现原来对方不是自己这个学院的。
然而这无所谓,他们又不在乎。
同时,学校在餐厅里放置的桌子全都是独立配套的,有两人座三人座最多四人座的,只要能聊得来就是朋友,学院区别不重要。
奥罗拉在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有些难以置信,然而很快就融入了进去,她很喜欢这里这种不受学院界限约束的自由氛围。除了伊莱亚斯以外,她还很快和雷鸟院的两个女孩以及一个猫豹院的男孩熟悉了起来。
在伊法魔尼待了近两个周,她基本把所有的路都记住了,除了一些人迹罕至的小路总是有些绕以外。不过这也是表面的,毕竟霍格沃茨都有那么多暗道,谁也说不准伊法魔尼里有没有。
按照之前说好的,奥罗拉每个周会给西里斯他们固定寄一封信回去,内容多少或者有意义与否不重要,只为报个平安。她很少跟邓布利多直接联系,因为她知道西里斯他们会代为转达的。除非有紧急重要的事发生,否则奥罗拉会尽量不去打扰他。
至于斯内普,奥罗拉知道他讨厌麻烦的性格,所以也尽量克制着给他写信的频率。不过即使如此,她买来的羊皮纸也有一大半是耗费在了给斯内普写信上。一开始她以为自己这样频繁地写信寄回去,他也许只会两三眼看完有没有重要消息,根本不会回多少。
然而他每一封都给奥罗拉写了回信,它们大部分都不长,一共不过七八句话。偶尔遇到一些学术上的问题的时候他会写得长一些,一两页纸的样子。
这种写信必回的举动看起来很内敛,内容也平淡而正式,但是它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至少证明了自己的信对他来说是有意义的,哪怕她有时候通篇只是写了一堆她在伊法魔尼见到的有意思的事情。
奥罗拉把它们全都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总是随身带着。
除了上课,她最近也有一直在图书馆里试图寻找和伊索·瑟尔有关的记载,然而就像其他人说过的那样,这位流淌着斯莱特林血液的创始人把自己的痕迹抹得很干净,像个真实又虚幻的幽灵似的。她的印记遍布伊法魔尼,却又连一丝影子都没有。连跟她有关的详细记载都找不到,更别说和魔杖有关的了。
这么想着,奥罗拉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创始人传记重新合拢放回书架里。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挎包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奥罗拉连忙摁住拉链,闪身到一旁的螺旋楼梯角落里,背靠着黑铁立柱,悄悄把挎包打开一条缝。里面的葡萄酥哼哼唧唧着想往外钻,被奥罗拉伸出手指戳住头:“现在不行,等我一下!”
说完,她抱着挎包一路飞奔出城堡,朝外面的森林里跑进去。
这里的森林生长在马萨诸塞州最高峰的顶上,一直以来都是伊法魔尼隐蔽自身的天然屏障之一。在麻瓜眼里,这里迷雾环绕,到处都是悬崖峭壁狂风呼啸,是无法攀登和触及的禁区所在。然而在巫师的眼里,这里的森林因为海拔升高的关系,有种意外的干净清爽,随时随地透过头顶的茂密树冠都能看到纯净蔚蓝的天空。有风的时候,所有的树影和光斑都在晃动,仿佛掉进一片会发光的斑斓星海,梦幻美好得根本不现实。
只要光线条件足够好,你能从森林的一头直接望到同样盈满丰盛阳光的深处。
守卫的夜骐对奥罗拉的到来毫不抗拒,反而很亲昵地围拢过去,挨个低头蹭摸摸。奥罗拉来到学生止步的界限以外,森林更深的地方,将葡萄酥它们放了出去。新加入的瑞典短鼻幼龙也跟着从里面爬出来,抖了几下翅膀,冲奥罗拉骄傲地叫一声。
“好的,我知道你会回来,去吧。”奥罗拉轻轻抚摸过它的脊背,看着它闪电般地消失在眼前。
原本这只幼龙是一直住在纽特的箱子里的,可是它似乎更喜欢往奥罗拉怀里蹭,纽特拉都拉不回来。两个人没办法,只好商量着让奥罗拉养着它。她已经成年,天生驯兽师的天赋也只会越来越稳定和强大,管教好一只新来的幼龙完全绰绰有余,而且作为老成员的绿龙抹茶布丁也蛮喜欢这只同类。
没有了厨房里的同党艾达拉,这些魔法生物们必须自己去捕食,奥罗拉把因为汇率而省下的钱基本都花在了给它们提供食物上。
其中巴克比克最难将就,除了雪貂以外它什么都不吃。
奥罗拉背着空空的挎包朝前走去,茶卷坐在她的手心里,三只细瘦的树枝腿晃晃悠悠的,样子惬意而满足。她走到一处有沙土堆的地方就停下来,用魔杖丢个咒语过去试探有没有土鳖在下面生活。
高海拔地区不常见有土鳖的身影,因此一发现目标后,茶卷就立刻跳下去抓住它们。
奥罗拉坐在一旁的干燥树根上,等着茶卷和其他魔法生物们回来。
这时,一阵奇特的流水潺潺声和什么东西正在慢腾腾翻滚还拍出水花洒落的声音一起闯进她的听觉。奥罗拉直起身体朝周围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水源在附近,不明白这种声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而且除了这种水声以外,还有一种类似说话的声音在吸引着她。奥罗拉记得这种语言,能控制蛇类的蛇语,在她所有认识的人里只有萨拉查才会。
为什么这里也会有?
她在原地愣了极短的一瞬,然后伸手召回刚刚吃饱的茶卷,握紧魔杖朝声音的来源走去。
格雷洛克山的顶上总是有不小的风,树叶摩擦发出潮水般的沙沙声,然而却并不能掩盖住那个说话的声音。它细微得像随时会断裂的丝线,却又柔韧无比地坚持引导着奥罗拉朝它走过去。
她没有方向概念地朝某个地方前行了一段不算短的距离,这里的树种和靠近学校的种类有了些改变,大部分是高度极高的美国红杉,它们有的能达到一百多米,一旦集体长成就是遮天蔽日,能完全从外面挡住伊法魔尼城堡的样子。
奥罗拉停在一棵红杉树凸起的根部上,看到面前是一片洼地,汇聚着一泓颇为广阔的青绿色湖水。湖水里有一条她完全没见过到又莫名觉得眼熟的生物,很像蛇,头顶有角。一个背后印绣有水蛇院院徽的青年蹲在湖边,姿态闲适地和那条蛇类生物说着话。
用的是蛇语。
奥罗拉认出了他,满脸的难以置信。同时也意识到,这只蛇类生物就是伊法魔尼的院徽之一,长角水蛇。
长角水蛇率先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红杉下的奥罗拉,掀起尾巴拍打出一阵高高的水花,扬起身体吐出细长发黑的蛇信。
奥罗拉摇晃一下,在那个人转头过来看到她之前,掉头就跑。
她能听到有什么在快速滑动的声音,紧接着是幼龙的咆哮。灼热的蓝色火焰从刚刚觅食回来的幼龙口中喷出,撞上身后水蛇吐出的水柱,滚烫的蒸汽立刻滋滋作响着炸开。
奥罗拉被热浪扫到,脸颊和脖颈皮肤一片火辣辣的灼烧刺痛,她挥动魔杖发出一记冻结咒朝水蛇打过去。水蛇灵活地躲开冰冻封锁,留下一地泛着寒气的冰块。被树叶切碎的点点阳光落在半透明的冰面上,晕开迷蒙的虹色光圈。
“等等。”奥罗拉听到那个人边喊边跑过来,用蛇语让水蛇重新冷静下来,看起来温顺无害的模样,只是还时不时用那双浅褐色的竖瞳瞪着头顶盘旋的幼龙。
“怎么是你……”伊莱亚斯看清面前的人后忍不住愣了一下。
“我也挺想说这个的。”奥罗拉伸手让幼龙回到肩膀上。它张着双翅,恶狠狠地瞪着对面体型比它庞大许多的长角水蛇。
这时其他魔法生物也已经捕猎完毕陆续回来了,它们自发围拢在奥罗拉身边,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一人一蛇。
“你是……”伊莱亚斯迷惑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神情里有掩饰不住的惊讶,甚至有种奇怪的欣喜,“你是天生驯兽师?!”
奥罗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你是蛇佬腔。”
伊莱亚斯浅淡地笑一下,转头对身后的长角水蛇用蛇语说了几句话。水蛇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听从他的命令,逐渐退回湖水里,像一段浮木那样漂浮着,远远地望着这边。
“对不起,我记得你说过你很怕蛇来着。希望刚刚艾伦没有吓到你。”伊莱亚斯说着,似乎并不介意其他魔法生物对他的敌视,态度诚恳地朝奥罗拉道歉。
“呃……没什么。是我自己走过去的,不关你的事。”说着,奥罗拉让葡萄酥它们都散开,不用这么紧张伊莱亚斯,他并没有恶意。
幼龙哼了哼,吐出一口幽蓝色的火星。
“真有意思,你居然能同时制衡住这么多种高危险级别的魔法生物。我之前就知道天生驯兽师能做到这一点,但是……真的让人大开眼界。”伊莱亚斯赞叹到。
“谢谢。”奥罗拉不太自然地说到。然后两个人都沉默着,想要开口问对方一些问题却意外地同时张口说了话。
“你先吧。”伊莱亚斯抬了抬手。
奥罗拉想了想,最终决定开门见山地询问对方:“你是蛇佬腔,这种能力是很罕见的。你的能力是从你的父母那里继承来的吗?”
“是这样。”伊莱亚斯毫不避讳地回答。他放松身体,依靠着巨大的红杉树根坐下,身旁一圈砖红色的蘑菇们挤在树根下。光影摇晃着被剪落他身上,像团簇怒放的明亮花朵一样,遮盖住他本来的眼神。
“我的父亲也算是一个蛇佬腔。不过和我有点不太一样,他只能听懂,不能说出来。我一开始以为所有人都能听懂蛇的语言,后来才发现不是这样。我的父亲让我隐藏着这件事,不让别人知道,他的父亲也是这么教他的,一直如此。”
“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也不告诉其他人你是天生驯兽师?”
“……”奥罗拉被他的话噎住,坐在他对面的红杉树下,将肩膀上的幼龙抱在怀里,“行吧,你问倒我了。”
伊莱亚斯笑着抬头看着她,对方被阳光洒满的淡金色长发呈现在视觉里有种纯透到极致的美丽。过于宽松的深蓝色袍摆堆积在她的身边,像交涌的海浪一般,金发垂娓而下悬停在衣料上,让人想到盛夏光华亲吻着深蓝大海的样子。
“那么,你父亲的家族全都是蛇佬腔吗?”她又问。伊莱亚斯点点头:“我的父亲告诉我,这个能力是家族遗传的。不过有的人能同时听说蛇语,有的人不能。”
奥罗拉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她想起了萨拉查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和伊莱亚斯说的分毫不差。看起来蛇佬腔的完整继承性有一定的概率性,就和天生驯兽师能力一样。
然后她很快想到了伊索·瑟尔,她也是个斯莱特林后裔,难道……
她正想开口问问对方这个问题,却被他抢了先:“那么,现在轮到我了。”
“啊?”奥罗拉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我告诉了你关于我的事,那么作为交换,你是不是应该也告诉我一点关于你的?”对方歪头一笑,鎏金般灿烂的光团映落在他的眼里,像藏着一只小小的太阳。
“呃,当然。你想问什么?”奥罗拉耸耸肩。
“你和斯卡曼德先生是亲戚吗?”
“不是。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那还挺让人惊讶的。”
“事实上,我觉得我可能就是运气好。”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毕竟这个能力已经在赫奇帕奇家族里消失了这么久,也就是碰巧显现在了她身上罢了。而且她并不觉得现在就将自己的全部身世真相都告诉对方是个明智的决定。
伊莱亚斯被她的说辞娱乐到,微微垂着眼睑,叹息般地说到:“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都和魔法生物有共感关系的原因,老实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总感觉好像和你认识很久一样,有种我们是同类的感觉。”
同类这个词让奥罗拉愣了愣,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耳边莫名其妙地传来一声叹息。难道说是因为对方是蛇佬腔的原因?
“这两种天赋本质上是同源的,只是表现形式完全不同。”萨拉查的话没来由地闯进脑海里,奥罗拉大概明白了,同类之间有共感现象是真的。就像两个巫师总能在一堆麻瓜里一眼认出自己的同类,蛇佬腔和天生驯兽师也能在其他人里一眼认出对方。
察觉到奥罗拉的沉默,伊莱亚斯又说到:“当然那只是我自己的感觉,可能就是错觉而已,你不用放心上。”
奥罗拉回过神:“噢……我刚刚只是在想……你被分到水蛇院也许不是偶然呢。”伊莱亚斯嗯了一声,背靠在红杉树干上,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点了几下,然后态度模糊地说到:“其实你要这么觉得也没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她尽量让自己的好奇别显得太过分。
伊莱亚斯笑一下,那种表情包含的情绪太复杂,奥罗拉一时之间读不懂,只听到他问:“对你来说,你决定和一个做朋友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看性格能不能合得来吧。”
“所以你并不在乎对方的家庭渊源。”伊莱亚斯理解地点头,继而又问,“那你有过很深的困扰吗?要知道即使在巫师群体里,我们这样的人也算是异类吧。”
“困扰算不上吧,只是有时候会觉得很无力是真的。就像麻瓜恐惧巫师一样,有些巫师也恐惧魔法生物和我们这种人,也算正常。所以我说我的运气真的很好,一直以来遇到的人都还不错。”
“那你的确很走运。”他心不在焉地附和了一句。
话题到这里突然就被沉默所取代了,奥罗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她本来还想问问对方是不是和伊法魔尼创始人伊索·瑟尔有关系,但是看他的样子又觉得,对方应该是被勾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自己如果还不依不饶地非要追问下去的话也太过分了。
于是她决定转移话题:“嘿,我有句话想说给你听,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过。”
“你说我就听。”
“有个人告诉过我,异常总是会带来一系列的困扰。你被孤立,被排挤,被针对,甚至会被逼着隐藏起真实的自己。”
“但是别担心。”奥罗拉温和地微笑着说,“往往那些不平凡的人都是这样的。他们足够坚持自我,所以能够成功。我相信你也一样。”
“你相信我。”伊莱亚斯重复一遍,像是有些好笑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我认识……不,我知道一个人,和你一样都是蛇佬腔。他就做到了无比伟大的事。”奥罗拉想了想,认真地说。
“谁啊?”
“霍格沃茨的创始人之一,萨拉查·斯莱特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奥罗拉感觉伊莱亚斯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很明显地震颤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原状,只是多了一层薄雾覆盖在眼里:“是吗?我哪里能拿来和他相比。”
“这么说你知道他的一些事啊?”
伊莱亚斯没接话,只是沉默着,然后又忽然站起身来,轻轻掸了掸袍子上的落叶和灰尘:“看起来我们现在才算是真正的认识对方了?”
奥罗拉跟着起身:“我想是的。”
“所以我们都会为对方保守秘密的,对吗?”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走吧。既然外面那些夜骐拦不住我们,为什么不去看看森林里更漂亮的地方?”
“好。”
……
伊法魔尼的夜晚是最美的,处于山顶的城堡丝毫不受云层的影响。你能站在观星塔的顶上,一眼将整个浩瀚银河与满天繁星收入眼底。漆黑的夜空被星辰点缀得如同迷梦般唯美而震撼,真正的星海锦夜,万星璀璨。大团的星体聚集在一起,像用会发光的丝线在天幕上刺绣出的无数花朵。
奥罗拉坐在寝室的窗台上,头贴着玻璃看到外面夜空的盛大美景,一时有些失神。收回视线后,她尽可能快地将白天发生的事都写进了给斯内普和纽特他们的信里,希望纽特他们在校外能有办法查到吉迪恩家族和伊索·瑟尔的联系。
写完信后,她将挎包里的魂器日记拿出来,翻开。里面的纸片蛇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怎么了?”
奥罗拉很快将伊莱亚斯的事解释在了日记本上。毒蛇微微怔愣住,然后慢慢在纸页上游弋着:“你没有追问下去是对的,让其他人先调查清楚再说。如果他真的和你说的那个伊索·瑟尔有着亲缘关系,那么他的家族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暂时先就这样吧。”
“我明白了,先生。”奥罗拉写,然后用羽毛笔挠挠下巴,接着写到,“我现在在想,既然伊法魔尼里有一个会说蛇语的人,而您的魔杖又在这里的某个地方。那会不会,其实造成赫尔加魔杖即将苏醒的人不是伏地魔,而是吉迪恩?”
萨拉查沉吟一会儿:“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是这样。”
“啊……”奥罗拉突然有种兜着圈子,所有努力都白费了的感觉,但是同时她又觉得非常不解。如果伊法魔尼没有任何异常,那为什么它总是会反反复复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
她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细节?
“这也算是好事吧。”萨拉查的字迹继续蔓延着,缠绕的华丽,“至少你在这里就没那么多风险。”
“也许吧……”奥罗拉喃喃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