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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1999年的夏日,你来到意大利。
      由于某些原因,你不得不离开祖国的怀抱,漂洋过海前来投奔在那不勒斯定居的小姨一家。

      你的意大利语相当糟糕,几次与司机沟通失败后,你退出出租车站,决定搭乘巴士。
      这时,你被叫住了。

      叫住你的是一名少年,他靠在一辆白车上,不知为何没去出租车站排队而是选择了单独拉人。他用缓慢的语速询问你是否要搭车,看上去,和你的岁数一样大。你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能开车,但对方爽朗的笑容与轻快的语气,再加上他为了照顾你而特意放慢的速度,都让你对他产生了不少好感。
      放松下来后你对他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甜甜的微笑。有那么一瞬间,他为你拎行李的手停了下来,在你疑惑的看过去后又若无其事的帮你拉开了后座的门。

      这个年代的网络尚且没有后世发达,异国社会新闻报导的少。你从小在一个民风淳朴的环境中长大,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专门干一种叫做拉黑车的活。
      于是当他载着你抵达你的小姨家门口,却在你准备去后箱取出行李时突然一踩油门驶走,你目瞪口呆的僵在了原地。
      可你很快就反应过,并且当即拔足狂奔,连你的小姨开门出来你都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

      你很庆幸今天穿的是球鞋,你的小姨一家又住在杂乱的市区边缘。街道狭窄、错综复杂,那辆车并不能开的太快,是以在国内习惯了在弄堂中奔跑的你能一直跟在车尾。
      但是他显然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不久后居然就拐上了大道。你渐渐跟不上,肺像是要爆炸一样的难受。
      最后你不得不停下来。

      除了行李箱之外你并没有带别的包裹,那里面承载了你的所有家当。目送白车扬长而去的你甚至忍不住爆出几句国骂,别的就算了,护照、入学文件都是能再办的资料,但那里面还有当年那场火灾后留下的唯一一张全家照。你心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夕阳将你的背影拉长、铺展在地面上,准备走回小姨家的你这才想到,刚才只顾着盯着眼前的车,你根本不认识回去的路该怎么走。

      你傻眼了。

      手机这种东西,并不是你一个小康家庭出来的孩子能在这个年代拥有的,小姨家的电话号码你也不知道。房子的地址写在笔记本上,可笔记本在上车时被你随手塞进了行李箱的口袋中。你独自一人站在那不勒斯的街头,年轻的亚裔少女即使穿着运动服也相当显眼,你注意到周围已经有不少意大利人开始打量你,其中更有满脸不怀好意的男人。
      你开始害怕,不敢离开大路。强装镇定的你只能沿着大路慢慢走下去,再调头漫步回来,装作出来散步样子,一边搜寻着警察的身影、一边祈祷着你的小姨会来找你。
      可是你走了好久,走到最后一丝阳光沉落在那不勒斯港湾的水平线下,都没有遇上任何转机。有一次你见到了几名亚裔游客,但上前搭话后却发现对法说的是你根本听不懂的日语。路上的流氓越来越多,好几次你与他们碰上视线又强装镇定的转开。

      最后你还是回到了最初穿出小巷的那条路口,并在街角的饭店外找了个墙角蹲了下来。
      你知道这有些不妥,或许会让老板为难也不一定。但是异国的黑夜中,餐厅窗口透出的光芒却让你安心了不少。
      就这样,你茫然抱着膝盖缩在灯光里,肚子饿得直叫唤。你毕竟只有十三岁。委屈、无助、孤独,不知不觉你就小声抽泣了起来。
      这时候有人停在了你面前,并用轻柔的声音对你询问了什么。你抬起头,发现似乎是餐厅里的客人被你的哭声吸引了出来。在觉得不好意思的同时,你又警惕起来。经历了人生第一次上当受骗,现在你再看这个国家的人就觉得谁都不可信,只有警察才能安慰你。

      对你搭话的是一名青年,看上去也才比你大那么五、六岁的样子。他说的话有些难懂,你只隐约辨别出“小女孩”、“迷路”、“家人”这几个字。
      他对你释放着善意,可他身边却跟着几个看上去有些凶狠的青年。这时候你的肚子又叫了一下,他愣住,对你做了个似乎是想让你跟着他走的手势。你又尴尬又害怕,猛地蹦起来要跑走。

      ……你没能蹿出几部就被架住了。对你动手的是四人里看上去最年长的,在头上套了个像是蛋壳倒扣一样有些搞笑的帽子。他看上去对你的行为颇为不悦,奇怪的是他牢牢钳制着你却并未令你感到疼痛,只不容拒绝的将你往餐厅里推。
      你依然很害怕,搞不懂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当你准备张口大声呼救时候,另一个人打断了你。
      听见略有些耳熟的嗓音,你回过头。
      不知何时将车停在一旁的少年对着你们露出笑容。

      再次坐上这辆车,看到躺在后座上的行李箱,你是懵逼的。
      少年并没有解释什么,事实上他不知和那几个青年说了什么话把你拉到身边后,就一言不发,只顾着开车。
      他把你送回你小姨家,连着行李箱也一并扔了出来。

      事后,你在小姨为你空出的客房地板上打开行李箱,发现整个箱子几乎被掏空。
      钱财、梳洗用品、所有能卖钱的物件,他连你的内衣内裤都没有放过,却把你的文件和一家人的照片还给了你。
      你又气又开心,自己都说不明白到底是哪边占得多一些。实在是搞不懂这个少年的脑回路,抢了你的东西也就罢了,把空箱子送回来,还从一看就不好惹的几个人手下救了你并把你再次安全送回家。哪儿有这样恶人做到一半的呢?这还让你怎么恨得起来!

      怀抱着这样微妙又好奇的心里,你睡下了。
      然后做了一晚上追着出租车狂奔的噩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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