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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

  •   任劳任怨的实习生活终于结束了,千盼万盼的寒假姗姗而来,小代怀着激动的心情,用颤抖的手握着一张车票踏上了回家的绿皮火车,轰鸣的列车载着小代从温暖繁华的滨海城市驶向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方小城。小代是从一个叫做十安的小城走出去的,在十安,如果你还是中学生,准备趁春节带着女朋友去城里唯一一个电影院看部贺岁片,就极可能碰到你的班主任和她的老公;傍晚去河边溜达,也许迎面走来的就是你的大舅二舅。十安说大不大,说小倒也不算小,因为在小代高中毕业之后,有很多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仿佛十安一中西门的那把锁将他们永远锁在了小代的青春里,他们还在学校里,而自己已经再也进不去了。小代望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出神,火车穿越城市、跨过田野,鳞次栉比的商业建筑逐渐逐渐变成矮小的民房。小代一向觉得大城市里的高楼大厦线条过于生硬,像闪着寒光的剑一下子狠狠的插进天空,一把把利剑连成一片剑林,活生生把好好的一片蓝天割裂开来,窗户将太阳的光反射到地面,如同一只只空洞的眼睛,地面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有的是熙熙攘攘、行色匆忙的人群,只是仿佛上了发条一般,清晨过马路时就在心里规划着一天的安排,也许有一份报表必须今天交给老板,中午得去机场接姑妈家的表弟,晚上下班回家路过超市要买些青菜和鸡蛋,在大城市里生活的人常常是生龙活虎,但小代更喜欢十安的闲散舒适、人间烟火气十足,慢下来的节奏让小代觉得自己不只是活着,更是实实在在的生活着的。
      经过二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小代在奇台市下了火车,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门脸不大的小面馆点了一碗温面,这温面其实就是把冷面用水煮一下,偶尔一些店家会在上面再放几片菜叶,旅途中,小代向来坚持能省就省。一边吃饭,小代一边给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充上电,往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妈妈唠唠叨叨地让小代注意安全,不要忘带东西,看好身份证。小代应付了几句好不容易挂上电话。点开微信消息,里面有几条无关的广告推送,小代直接删掉了,随手点进朋友圈,一个熟悉的头像映入眼帘,向来在朋友圈销声匿迹的他居然发布了一条动态:我们在一起的520天,爱你。下面是一张两个人的合影,男孩长得干干净净,一脸宠溺的摸着女孩的头,女孩身高刚到男孩的肩膀,一脸幸福的仰着脸傻笑,眼睛眯成了一条弯弯的月牙,长长的浓密的睫毛几乎挡住了视线,甜蜜的气氛小代隔着手机屏幕都闻得到。“唉......”小代按灭手机屏幕,几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腹诽着这个乱撒狗粮的人。为了能给手机多充点电,一碗八块钱的温面小代硬是磨磨蹭蹭吃了一个小时,硬着头皮忽略掉老板娘的怒目而视,小代结好账离开面馆。从奇台市到十安还需要乘坐三个小时的长途客车,小代看准一个车中间的座位走了过去。靠窗的位置已经坐了一个年轻人正望着窗外,小代走过去在空着的座位坐下,准备睡到下车,她还清楚地记得上次一个人坐客车,因为赶时间没来得及吃饭,半路晕车吐了旁边的人一鞋,现在想起这件事仍老脸一红,甚是惭愧。想到这里,小代不禁稍稍侧过头,偷偷打量了一下旁边的人。看装扮这人大约二十六七岁模样,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翻领斜扣韩版长款羊绒大衣,里面搭配灰色的针织衫,下身穿着黑色休闲裤,显得腿修长而笔直,一双黑色马丁靴被擦得一尘不染,虽然看不见年轻人的脸,但是小代内心已经断定这是一个严重爱干净的人,极有可能有洁癖,如果上回的乌龙重演,自己十有八九会摊上大事。这样想着,小代战战兢兢地轻轻闭上眼睛,试着催眠自己。“您好,我能跟您换一下位置么?这位是我的同伴。”小代刚刚酝酿出来的睡意被一个温柔的声音赶走了,睁开眼睛,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正在询问自己能否跟她调换一下座位,小代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本着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的宗旨,小代爽快地答应下来,准备起身往后排挪动,同时暗自庆幸这样一来就避免了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小枫,我想坐窗边的位置好不好?”女孩笑着向坐在窗边的男孩道。“好。”年轻人回过头温柔的说。小代听到这个熟悉声音,正在站起来的动作一僵,维持着半起身的状态回过头望向窗边的人,男子从窗外收回视线转过脸,阳光透过车窗打在他的头发上,小代这才看清他的脸,面容干净白皙、眼神依旧清澈温暖,还是熟悉的样子,只是离初次相遇已经过去十年了。
      十年前,小代刚刚逃离中考,又跳进了水深火热的高中。开学典礼上,除了学习身无长技的小代当然不可能有任何才艺表演,一曲黄河大合唱结束,小代回到座位上轻轻的坐好,看到邻班有一个男生正认真地给吉他调音,不时和旁边的人笑着打闹。小代在心里暗自感慨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即使穿土里土气的校服也依然好看,而好看的人通常会更受欢迎。干干净净、人缘很好是小代对这个男生的第一印象,直到半年后重新分班,小代才知道这个男生的名字叫半枫,人如其名,美好且温暖。高中毕业后,小代只在同学聚会上远远地看过半枫几眼,半枫是那种身边的空气都会发光的人,跟小代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而现在,半枫突然出现在小代面前,还对小代笑着说:“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是啊,好久不见。”小代维持着弯腰屈膝的尴尬姿势,轻轻点头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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