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匆忙》星放

61、机会

　　陈鹰将束星阑的诉求，如实反应给公司。

　　公司的答复很坚决：不行，绝对不能公开恋情。

　　束星阑也没有让步的意思，明确表态，如果恋情不能自由，那么合同到期，他将不再续约。

　　陈鹰苦口婆心劝了半个月，都没能让他改变心意。

　　于是.......
　　陈鹰去见了穆晓槐。

　　前台跟顶楼办公室核实之后，就带着他上去了。

　　电梯门刚打开，陈鹰就看见一位西装长发的漂亮女人冲他微笑，微微颔首:“陈先生，这边请。”

　　这女人，他见过，是穆晓槐的助理。

　　“打扰了。”他为自己的唐突聊表歉意。

　　女人只是微笑，没有过多的情绪:“不会，老板正好有空。”
　　她引着陈鹰走近董事长办公室，抬手扣了扣。
　　门内传来一身干脆利落的:“进。”

　　穆晓槐正在吃午饭，随便扒拉了两口，便将餐盒盖上，推到旁边，起身迎到门口:“我们又见面了，鹰哥。”

　　她随束星阑，叫他鹰哥。

　　陈鹰受宠若惊:“打扰了，穆总。”

　　“坐下说。”

　　闻言，齐温便退了出去为他们沏茶。

　　陈鹰知道她贵人事忙，直奔主题，将束星阑的处境长话短说。

　　“……所以，我想请穆总劝劝星阑。他刚出道，还没有人脉没有资源，这种时候跟公司闹僵，等于自毁前程。”

　　穆晓槐接过齐温递来的茶杯，并没喝，而是放在鼻尖嗅了嗅。茶香清新，让她凝神:“鹰哥想让我怎么劝？”

　　“就是……可不可以不公开恋情。”陈鹰带过很多艺人了，也处理过不少类似的纠纷，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艺人的恋爱对象，用艺人的前途，循循善诱。

　　可这次的对象变成了穆晓槐，陈鹰突然觉得这个办法有些愚蠢。甚至有那么一刻，他后悔出现在穆晓槐面前。

　　女人眨巴眨巴眼睛，很坦然地拒绝了:“我不会劝他这种事情。”

　　陈鹰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心中却暗道了声:果然。
　　他还想说什么。

　　穆晓槐身边的助理突然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的脸色几变。

　　见状，陈鹰立刻起身:“穆总，今天是我唐突打扰了，您有事先忙。”

　　“不忙，事情总要一件一件解决。”说完，穆晓槐示意齐温先去开车，“等我十分钟。”

　　“好。”齐温抱起办公桌上的两台笔电，瞟到了穆晓槐还未吃完的饭，顺手将饭也带上了。
　　心想着，车上老板还能再吃两口。

　　“鹰哥，让我劝星阑不公开恋情，治标不治本，纯粹是浪费时间。我这有个更好的解决办法，您听听看？”

　　陈鹰“哦？”一声。

　　“您和他一起解约，出来成立艺人工作室，我来投资。”说着，穆晓槐也站了起来，“这样，你有人脉，我有资源。”

　　陈鹰意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穆晓槐便继续补充:“不瞒您说，我很早就有心分一杯娱乐圈的羹，也投资了一些经纪公司，但收效甚微。如果您有意愿，我们可以合作看看，说不定有不一样的火花。”

　　“您想捧星阑？”这是陈鹰的第一反应。

　　“不，我是相信你的眼光。”穆晓槐看了眼时间，“鹰哥，你先考虑，不急着给我答复。如果有问题，随时可以来公司找我。我还有些事情处理，就不多聊了。”

　　“哦哦……好。”
　　等出了穆氏集团的大门，陈鹰都有点懵逼，他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半个多小时，他打电话将宁虹约了出来。

　　陈鹰觉得，这是个机会。

　　他在PTM呆了这么多年，当真一点怨言也没有么？
　　不，多了。
　　资本进入娱乐圈之后，各大经纪公司越来越注重造星。他们用整容和人设将资本之子包装成偶像。
　　他们不再相信星探，更不会愿意把资源分给普通家世的人。
　　陈鹰一直怀念八零年代的香港。
　　那个时代，娱乐圈里都是真正的俊男靓女，那个时代，娱乐圈是普通人可以参与的游戏。

　　当资本将“普通人”从娱乐圈驱逐出去的时候，就是娱乐圈失去魅力的时候。

　　宁虹听他巴拉巴拉讲了一堆，见他眼里闪烁的光芒，只回了一句话:“你去哪，我去哪。”

　　*

　　穆晓槐收到陈鹰的答复之后，便抽空约张一格出来喝茶。

　　【良文化】成立那么久，没能培养出一个合格的艺人，至今都在亏损。穆晓槐自然不能看着自己投资的钱打水漂。

　　“我打算帮束星阑成立一个艺人工作室，你也来吧，我追加五千万投资。”
　　她这话近乎绝情，丝毫没考虑贺良的感受。

　　张一格愣怔:“那【良文化】怎么办？”

　　“注销，资源都整合到工作室来。”

　　“贺良呢？”

　　穆晓槐只片刻语塞，就恢复了理智:“那你想陪他玩到什么时候？”

　　这次，换张一格语塞了。

　　穆晓槐叹了口气:“如果他愿意，可以继续签他。但身份也只是个艺人。工作室还是以你，陈鹰，束星阑三人为轴心运作。不能再让他搅和了。”

　　“晓槐，这话被贺良听到，他会伤心的。”

　　“可这…不是事实么？”穆晓槐托着腮。包厢里一时静谧，无人言语，心思却翻涌。

　　最终，还是穆晓槐主动开口打破僵局：“你再考虑考虑......”

　　张一格却不合时宜地感叹了一句：“真想回到小时候啊。无忧无虑的，多好啊。”

　　穆晓槐：“......”

　　“不用考虑了，我同意。贺良那边就交给我吧，我尽量安抚住他的情绪。什么时候有空，约陈鹰和束星阑出来，我们碰一面。”

　　“好。齐温你记下，这周就安排他们见面。”

　　“好的，老板。”

　　张一格举杯：“再来一次吧，祝我们合作愉快。”

　　穆晓槐笑，跟他碰杯：“我不想回到小时候。”

　　“啊？”

　　“我更喜欢现在。”留下这句，穆晓槐带着齐温匆匆离开了。

　　她还要开会，还有无数的应酬。她喜欢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任人摆布。

　　*

　　张一格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找贺良谈艺人工作室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贺大少爷的反应很冷静。只淡淡回了个“哦”字。

　　“贺良，你听见我说话了么？”张一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就是不带我玩了么！”贺良拨开他的手，语气甚至有些委屈。

　　“没有，你要是愿意，还是可以签约......”

　　“我不愿意。”他撇头看向窗外。

　　“贺良......”

　　“别劝我冷静，我现在很冷静。我又不是神经病。”

　　张一格：“......”

　　“我想再见束星阑一面。”
　　上次打人事件之后，PTM的工作人员对他严防死守，一点也不给他接近束星阑的机会。

　　“我发誓，我不闹事。我只是......不甘心。”他的神情落寞。

　　不知怎的，看见他现在的样子，张一格突然想起若干年前，齐温提分手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个样子。

　　他瞒着穆晓槐，安排贺良跟束星阑见了一面。

　　但是为了确保不再发生上次的事情，张一格要求自己也必须在场。

　　贺良同意了。

　　地点就定在张一格的家里。

　　束星阑结束了拍摄才赶过来，穿着一身黑，带着鸭舌帽。上镜妆还未卸干净，黑色的眼线在眼睑处晕开，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郁。

　　“我还挺意外的，你居然真的敢来。”贺良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随心所欲地调着电视上的频道。

　　“嗯。一格说你有事想问我。”

　　晚间档几乎都在重播束星阑的上部剧，他的脸一直在屏幕上晃悠。气得贺良直接扔了遥控器：“对，我想问问你，当软饭男是什么感觉？”

　　束星阑明白他在内涵什么，反问道：“你为什么会对这种感觉好奇？你又没打算当。”

　　“是啊，我没你运气好，遇到富婆，撒钱给你开工作室。”贺良阴阳怪气的。

　　束星阑不生气，平淡地反击：“据我所知，你的【良文化】，晓槐投资了一半。”

　　“......”贺良脸一热，臊得慌。扭头看张一格，眼神似乎在说，他怎么知道？

　　张一格耸肩摊手，表示我怎么会知道？

　　束星阑无视他们互动，淡淡问了一句：“承认晓槐比你们强，就这么难么？”

　　“你少挑拨离间，我什么时候说......”

　　“或者，我换一种表达，尊重女性，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女性，平和地表达出自己的敬意。作为一个男性，接受自己弱小的事实，就这么难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贺良一挥手，没耐心听他说完。

　　束星阑便不继续了。多说也只是对牛弹琴。

　　一旁的张一格却似有所触动般，反问了一句：“不难么？”

　　弱肉强食，成王败寇，从古至今，男性都是这么被要求的。

　　“不能一下子接受，我就慢慢学着接受。弱小又不可耻。”束星阑揉了揉疲惫的眼睛，他最近连轴拍戏，压力很大，也没太多耐心，“要是叫我来，就是为了骂我几句软饭男，羞辱我一顿，那我劝你们放弃吧，我脸皮很厚。”

　　说完，扭头想出门，又记起什么，重新跟贺良对视：“你是真的爱晓槐么？你的行为，更像是想驯服一匹烈马。我在你的爱里，感受不到敬意。”

　　闻言，张一格的第一反应是跑到贺良身边，时刻准备着，阻止他发疯。

　　贺良却很冷静，甚至有点沮丧，他失魂落魄地望着束星阑离开的方向，跌坐回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