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看那少年双马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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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色的烟在空气中弥漫着，巨物倒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却又显得接连不断。甚至是在来得及发出任何的哀嚎之前，便以数据化作了虚无，消失不见。
抬着手，凡妮莎站在原地，只有指尖在上下左右地小幅度摆动。脚旁散落着些机器的碎片，伴着电流声滋滋作响——几分钟之前，那还是一只或许可以称得上是大赛吉祥物的裁判机器人。
直到少女面对着渐渐消散开来的烟雾垂下手时，才再一次有颤颤巍巍的声音在离她相当远的地方响起，“恭……恭喜参赛者凡妮莎……跨等级击杀……唔啊啊啊！等等！介于你对于裁判的态度恶劣，会被扣除相当多的积分的啊啊啊！！！”
看着眼前那个被全体裁判球重点通缉的的参赛者勾起唇角抬手指向自己时，躲在暗处只想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工作的某只幸存的小裁判机器人呐喊着，用自己根本不够长的小短手努力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对，没错！它现在还不能报废！它还肩负着要带上已经阵亡的的那只同事回去检修重造的使命！
摄像头因为拟人态在一瞬间关闭，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黑屏后，那只护着脑袋的裁判机器人才重新恢复自己冒着红光感叹号的屏幕，同时打开了自己的摄像头。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视一周，除了前方几米已经以几乎全身粉碎形式阵亡的那位同事，现场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参赛者存在过的痕迹。
嗯？人呢？走了吗？
“啪嗒——”
“唔啊啊啊！不要对裁判进行机身攻击啊！我我我……嗯？”发出呐喊的同时再一次一秒黑屏，不过这次，这只裁判球重启得很快，抖抖自己的机械长耳朵——有晶莹的液体从其上滴落而下。不需要仔细地去瞧，那液体不过只是颗极为普通的水珠。抬头瞧瞧天，虽然没什么阳光，天空中也不过是稀稀拉拉地飘着几朵云，“……嗯，是下雨了吗？”
“但不像是要下雨的天气啊……”将显示屏上的感叹号转化为问号，摇摇自己再一次立起的耳朵，感叹着自己幸存一命的裁判机器人迈开自己的小短腿向同事跑去，“坚持住啊！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检修——不过话说就我一个该怎么带啦啊啊啊！”
裁判机器人还在那里用连自己脑袋都抱不住的小短手，努力尝试去抱住一些机器碎片，同时发出了不算小的哀嚎。就站在不远处的凡妮莎毫无笑意甚至满脸厌恶地垂下手，倒也没有要将那颗还未完全渗入地面水珠再次操控起来的想法，只是转身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向后甩去，离开了烟雾尚未散尽的比赛场地。
眼不见心不烦。
她还没有可怜到有必要用区区几个机器人来泄愤的地步。
嘴角再一次扬起漂亮的弧度，少女挺直了腰，从黑衣的高领口间昂起下巴，毅然一副高傲的模样。指尖于半空中划过，收起自己的积分到账提示，最终屈起指向拳心，握紧。
“嘛，烦心的事情，在酒里泡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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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属于酒吧的深夜，临近傍晚的这个点还算很早，即便是在混乱的娱乐区深处，人也不太多。除去偶尔传来的小声交谈，这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到仿佛昨夜的狂欢与糜烂感都不过是一场幻想，酒醉梦醒，这世界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然而这也不过是幻象一场。
随着钟面上不断变化的时间显示，这里将于一个微妙的特定时间，聚集起形形色色的人。今夜也将如同昨夜一样，随着第一声玻璃落地破碎的声音，坠入疯狂。
嘴里咬着凹凸星球的特产棒棒糖，面对着还是空旷的酒吧，凡妮莎忽然开始纠结起到底要不要进去。对于昨晚，或者说是今早凌晨被下药的事情，她依旧感到相当的烦躁。
还有些担心害怕——不过少女怕的不是自己再一次被下药，而是怕自己今天一个不高兴就直接把这片娱乐区都给淹了。
淹了其实倒也没什么，最主要是不想见到那个男人。
尽管说凹凸大赛里头杀人放火不犯法，其大赛本身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存在，但如果一次性引起了大范围的骚动，那个男人多半是要赶来的。不用多想，他将用那张假惺惺的笑脸，把可怜的参赛者们拉入更深的渊——听上去这行为和凡妮莎的目的相似，深渊的方向却是截然相反。
就算面对着一个肥得流油的胖子，或者一个一眼看上去就是不怀好意的猥琐大叔，凡妮莎都可以在不表现任何不适感的情况下扬起嘴角，主动环起手于对方的耳边轻语。挑逗，厮磨，或者发出更为明显的暗示——毕竟她从很早的时候时候就已经不是个爱惜自己肉身的家伙了。
但是凡妮莎绝对无法心态平和地面对某类人——就算是再虚伪的笑容，她也不愿表示出来——那样做，连她自己都感到恶心。
神使。
对于他们，少女的感情只是愤怒。
除了想要摧毁的欲望，什么都不剩。
嘴中的糖果穿出被咬开裂缝的声音，因为从口中直接传入脑中，那声音显得更大。少女咂了咂嘴，皱着眉头转过身，五指烦躁地将边发从耳旁向后顺过，又任由它们从指尖滑落，自然却带些凌乱地重新垂回耳边。
来还是来吧，先去其他的地方逛逛，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再回来。估计让时间这样消磨式地过会儿，心情也不至于太差。
凡妮莎本是想要按照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缓解心情的，却计划之外地停下了脚步。
“Hey～！前面的那位蓝发lady～！”
因为计划之外的，有人叫住了她。
是副好嗓音。
重新勾起了唇角，凡妮莎从口中取出那棒上只剩下半块的糖果，带着蓝发于光下漂亮的弧度一起，转过了头。
“叫我吗？”
少女低头抬眼，依旧是魅惑的笑容。
头顶的宝石流光闪烁，红光直至那双深邃的蓝眼，最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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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老板我告诉过你！酒吧一定会有好男人的！就算今天还没有来得及上成床，不过将来一定会有机会的！」
猝不及防的一条消息，猝不及防的大量积分获取提示。
已经是这两天来的第三次了。银爵想要遮住眼睛的手最终在半空中停住，转换方向之后拉开了自己的个人信息页面。
那上面显示着现在的时间。
凌晨三点多。
比昨天的那条信息还要晚得多。
银爵陷入沉默，手指在回复的信息栏键盘上一个一个地敲着字母，却最终又一口气全部删掉重来。低下了头，发出似是叹息的声音，手指再一次快速地划过，点击了发送。
未落下的手就那样抬在半空中，少年在原地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没有回复。
关掉所有的窗口，银爵转身离开。
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像是无奈，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
住宿区。
参加大赛两个星期，凡妮莎本人都表示感叹，自己还是第一次在酒吧里闹腾到这么晚。而且今夜，她破天荒地地开口唱歌了，直飚高音放声唱的那种——不使用元力技能，不带有攻击性，甚至没有刻意的魅惑感。单纯而简单的，只是尽兴地唱歌。
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唱过，拉长点时间，可以说上一次普通的歌声，是在六年前响起的。
通讯列表里已经多了那名在刘海处挑染了些许白的棕发少年的名字。两个字作为列表中最正常的名字，混在几个奇奇怪怪的外号中间，反是成了此刻最显眼的那个——就像他显眼的双马尾发型和骚粉色墨镜一样。
越看越不对劲，凡妮莎抬手在那名字前加上了两个字，片刻后满意地点点头。浅浅地打个哈欠，少女便合上眼帘躺了下去。
当有消息传来时，闭着眼睛皱皱眉，早已褪下衣物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的凡妮莎翻了个身，以避开透过眼皮落入眼中的微弱光亮。
或许系统自动判断消息已经阅读完毕，淡蓝色的显示屏在闪烁两下后，便关闭消失掉了。
「早点睡觉。」
银爵发来的，只是条相当简单的嘱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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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凡妮莎带着嘴中还未散去的酒味打了个起床的哈欠时，已是第二天的正午——喝得比以往多倒是其次，最主要还是因为难得在半夜才回到房间睡觉，并且晚上也确实有点high过头了。
凡妮莎通常在零点前就会撤离酒吧，投入柔软的被窝之中，最迟不过一点左右。对此，她曾经还非常骄傲地向维德表示过，自己的生活作息时间表是多么的合理健康。
嗯……从一开始就算起的话……昨天在酒吧呆了将近八九个小时啊……
眯着眼扳起手指头算了算时间，凡妮莎在内心中发出对自我进化的小小感叹。被子随之从胸前滑落，露出一片属于少女的大好风光，完全没有也没必要在意，凡妮莎只是呆呆坐在床上，开始脑内安排起今日的行程。
“计划是……要去……叙旧来着的。”
凡妮莎猛地睁开了眼睛，掀开被子，套好衣服开始洗漱。嘴里叼着牙刷时，自顾自地开始小声念叨起来，“多久不见来着……两个月吗？……不，好像有三个月了……还是再长一点？”
“嘛！管他多久，总之好久不见就成了！”
甩好马尾，少女抬手伸了个懒腰，走出浴室便直接抬手扶在了门把手上。在指尖触及到金属制的门把手的那一瞬间，凡妮莎忽然陷入了沉默，先低头，再默默回头，最后转身走向床边。
嗯，她又忘了。
裤子没穿。
TBC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看那少年双马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