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新的不去旧不归 ...
-
.
“你个黑脸冷漠怪混蛋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没良心简直就不是人我要画好多好多圈圈还要扎小人诅咒你……”
复杂及唠叨程度堪比唐僧的碎碎念近日来如同此刻一般一直环绕在银爵的周围，话语中的被咒中心只是无视一切真正属于「无理取闹」的声音，顺便以全方位覆盖的低气压强行关闭周围一大片好奇的目光，继续黑脸向前走着。
凡妮莎凭着自身腿长的优势，没算太急地隔了些距离跟在银爵身后，不时停下来吐吐舌头比比鬼脸，然后挥舞挥舞自己的小拳头表示抗议。当身前人极偶尔地回头时，便冷哼一声，撇开头坚决表示「老娘不想理你」。
又不是她想要死皮赖脸地一直跟着这个没情趣的家伙的——这无理取闹的老男人既天天表示嫌弃她，又霸着她的自由不肯让她走。
早上刷怪中午吃饭，下午刷怪傍晚吃饭，晚上回房洗澡睡觉——还不肯同床。凡妮莎也曾坚决地表示自己不要一起行动，结果转身就走还没几步，一条毫无情趣艺术感的大铁链子就环到腰上来了。
无数次地在高速后退之时高喊抗议高举中指统统被姓煤的混蛋商业无视，少女哭喊着于内心和现实同时捶地，她已经这么多天都没有去过酒吧了。别说酒了，她连低浓度果汁都没怎么喝上。
她是在海水里出生，酒水里长大的——又不是在奶水里诞生，白水里泡大的——请尊重她身为海妖的种族习惯啊！
“哼，我不管了。”双手一环，少女一屁股坐在路旁半身高的石块上，昂起下巴冲银爵翻起白眼，顺便还翘起了二郎腿，“我不走了——有本事你就用你的破铁链拖我一天，然后咱们从此彻底绝交，我也不养你了，你看上了哪家女人就跟哪家女——啊，对不起我差点忘了，老板你性冷淡来着。”
分居之后她凡妮莎就算去找自己的绿毛前夫，也绝对不会再去找他这姓煤的复合，而且绝对不会有「真香」后续。
……不，不对，维德也是个没良心的。
前两天发信息给他抱怨现任老板无理取闹不让她收礼然后现在又不让她走的混蛋事迹后，他居然在冷搁她信息那么久之后，回了“活该”两个字。
就算现在已经离婚了，但又不是生死不相往来，有必要这么冷漠相待的吗？要不是自家安特崽子还跟在那姓维的旁边，她也不要回去看他。
再顺带一提，绿光老格更加混蛋，收到了她的一大段吐槽之后，居然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回给自己。
她就不相信凹凸大赛现在的大赛第二，会忙到连条信息都没时间回。
凡妮莎现在已经开始考虑起自己要不要转向，开始攻略母子线或者闺蜜线——虽然安特崽子因为不识字所以没有回话，但凡妮莎坚信着自家娃还是会爱着妈妈的。
两人互相对视着，如同玩笑的态度，但绝不是全部的玩笑。
银爵隐隐地能感受到少女身上渗出的戾气，凡妮莎自然明白自己真正令她厌恶的东西是什么。
“……别去……”这么多天，也差不多够了。银爵稍加考虑，最终决定由自己先退一步，给少女一个台阶，“……算了，少去酒吧。”
“好的，我明白了。”脸上没什么笑容，凡妮莎象征性地点点头，稍顿会儿，“……不过没门的，老板。”
腿高高抬起，又从半空划至身前，最后直接从少女的头顶掠过，凡妮莎双手借力，完美地完成了一个原地后空翻。左脚跟并齐右脚弓，稳稳地站在自己刚刚坐着的石块上，随手甩开自己的马尾，少女向额前比起手，脸上只是礼貌性的笑容，“暂时不来找你了～回见老板～”
……时间还是稍微长了些呢。
两次眨眼的时间，那抹水蓝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银爵的眼前。少年的手中升起细小的黑色铁链，片刻后还是叹气，银爵握紧拳，同样离开了这片比赛场地。
小小的元力技能随其使用者动作的改变，由半实体化转为星零的数据，最终归为缕缕灰烟，消失不见。
.
微风，树荫。
相当安静的环境。
安特正抱在高处的树枝上午睡，在树底近处转转，维德抬手伸伸懒腰，转身背靠树干滑坐于草地。打个哈欠，少年渐渐眯起眼睛，难得有这么安静无人打扰的环境，还是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比较好。
风伴着歌声在耳旁吹拂，宁静，舒适。
“……果然还是自己呆着的时候清静……”少年闭着眼，喃喃像是自言自语在感叹，带着些温度的细小暖风直接扑于面上，维德将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面带淡淡的微笑，“……真好……这风声听着简直像歌……”
“……像什么歌？”
“……嘛，有点像她唱的……不过那家伙可不会这么温柔……不……”
恍恍惚惚中，口中的“过”字还未发音，维德面前的暖风忽然消失，随即在眼前出现的是一片阴影，背后树干传来的猛烈震动则是让少年彻底清醒。维德猛地彻底睁开眼，眼前并非空无一人的草原美景，而是……黑？
……这个小片的黑色……再加上这个褶皱感……
……有点不太对吧？
维德再次猛地用手捂住已经闭死的眼睛，通红着脸低头发出呐喊，“凡妮莎你就算再怎么腿长也别用这个位置进行树干腿咚啊——！就算你直接用脚踹在别人脸上也别用这种诡异的姿势体位啊啊啊——！”
“好，那就按你说的，踹你脸上吧。”是他熟悉的那个声音，带着些不耐烦的感觉。
“不不不！我就开个玩笑！你一脚下来我脑袋就没了！”
维德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脑袋护得更紧，领口忽然传来向上的力直接撞开他两只还护在脸上的手，带着他仰面向上。
“别那么矫情，真当自己是个纯真少年啊。”凡妮莎没有改变一腿踏在维德身前，一脚高踩在树干之上的姿势，直接俯身向下，伸手扯起少年的衣领，将他揪到自己的面前。近乎于鼻尖对鼻尖的距离，少女皱起的眉头能被相当清楚地看见，“之前和你聊天的账之后再算，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要说。”
脸上的红晕尚未散尽，加之并未怎样见过少女如此模样的震惊，维德愣愣地将吐槽的话收回肚中，“……正事？”
“今晚陪我去酒吧——然后不许喝你的儿童饮品。”手依旧揪在少年的衣领，凡妮莎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神色平静，“允许你选择，答应还是不答应。”
……
“不，我说凡妮莎啊，你这哪里算是正事了？”维·对不起我实在是没忍住·总之先吐个小槽再说·德冲着少女的蓝瞳翻翻白眼，内心吐槽时间延时片刻，低浓度果酒哪里算是儿童饮品了？
而且要是有大麦茶的话，谁会去陪她喝果酒啊。
一眼对两眼，凡妮莎依旧是那副近乎于没有表情的表情，浅浅地叹气后，松开抓住少年衣领的手，同时也收回脚站好。摇摇头转身，少女大步向前准备离开，向后摆了摆手，“你不愿意就算了，回见。”
呆滞片刻，维德的世界观在那一瞬间几乎要崩塌。
这个干脆利落善解人意被人拒绝懂得放弃的家伙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死皮赖脸天下唯我第一强盗主义还顺便爱放人鸽子的凡妮莎。
“等等，凡妮莎，受了刺激吗你？”看着少女即将离开，维德急忙从地上起身向对方追去，将手搭在少女的肩膀上，没想到她凡妮莎动作会那么快的少年长舒一口气，“……你这几天不是和你家老……和银爵在一起吗，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在意少年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凡妮莎侧头，又歪歪脑袋，“不，没事——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而已。”
“我……”
“说起来，安特又没和你一起吗？”没有给少年插嘴的机会，凡妮莎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既然来了，本来就也想着顺道看看他的。”
沉思片刻，维德猛地将头转回了自己刚刚呆着的那棵树。
凡妮莎那么猛地一脚踹上树干没让树折断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树枝上的安特不可能没醒啊，该不会从树枝上掉下来摔死了吧？！但没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这也不现实啊。
“……大包菜……好吃。”
周围的空气忽然安静下来，一句梦语传来，显得是那么清晰。
维德抬起手捂住脸。
对不起，他应该相信自己队友的抱树枝睡觉及环境屏蔽抗干扰能力的。
默默地又放下了遮住脸的手，也撤下搭在少女肩上的另一只，维德向身后指去，“……喏，午睡呢。”
浅浅地吸气又浅浅地叹出，凡妮莎只向安特的方向匆匆扫过一眼，再次面向维德，嘴角稍带笑意，“在休息的话，就不打扰他了。啊，对了，缺生活费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别因为积分问题亏待我可爱的安特啊。”
“啊？啊，哦，好。”边听边应着，维德几乎是处于凡妮莎说一句，他就点一次头的状态。
“嘛，你个成年人我就不多说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凡妮莎再次摆摆手，迈步向前走去，“不多说了，我先走了。”
“……嗯，好。”维德似乎暂时还是无法接受凡妮莎这样的状态，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本意并非让少女一人离开，想问的事情也还没来得及问，只是话到嘴边，“……喂，凡妮莎，去做点能让自己心情好点的事吧。”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维德只是觉得，这样在某种意义上温顺过头的少女让他感觉格外变扭。
“……”
少女最后一次回头，是短暂的惊诧表情 。
“……谢谢。”
.
维德直到少女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中的时候，都仍处于有些呆滞的状态。
「“……谢谢。”」
尽管只有一瞬，维德绝对无法忘记，少女那时露出的笑容，带给他是怎样的感觉——但他说不上来——那不是悲伤，却也不算喜悦，似乎没有任何的词语，可以用来形容那一刻他心跳的感觉。
像是被谁捏住了心脏，像是被谁抑止了呼吸。
想哭，但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刚刚那会儿，她是没用元力技能的吧？”
自问着，却没有回答。百虑不得回神，少年最终只是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不成音节的苦恼呐喊。喘着气恢复平静，维德凝视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开始回忆起刚刚那段稍感诡异的对话。
回头瞧向安特之时，维德却是相当自然地翻起了白眼。
“……说到底，刚刚那会儿简直离婚妻子回来看家里儿子的即视感到底是什么鬼啊……不，不对，这种形容怎么说的像老夫老妻一样。”
总而言之，就算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时间延长，或者说哪怕现场空无一人——
拥有「吐槽」这一高级技能的维德少年，绝对不会浪费他这得天独厚的优秀才能。
TBC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新的不去旧不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