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农家顶门女》米魔青鹰

63、六十三 . 认亲

　　福宁公主答应帮林佑青和林雪梅请旨赐婚。红苕以为会要等几日，不想福宁公主进宫后就直接去了客栈。

　　“安阳知府白宗濂的折子是内阁批复的，并未呈于皇上御批。不过，即便不是皇上御批，也与御批别无二样。”

　　红苕怔怔看着福宁公主，并不是十分明白。

　　福宁公主当然知道红苕不明白，只是她才从皇宫出来，心里气愤想找个人说说罢了。

　　“没有经过皇上？”红苕愣了一会儿，才想明白福宁公主的意思，可她却更糊涂了，“那还能叫圣旨吗？”

　　“这并非什么大事，内阁代批也是合情合理。按照惯例，内阁批复的折子，皇上若是不同意打回去重批，或者直接改批也是寻常。”福宁公主说道，“只是如今皇上还未亲政，朝政皆由内阁代理，现下皇上还病着，实在不宜再因小事徒增烦扰。”

　　实际上，首辅徐修愈发擅权，上次赈灾一事，皇上当众驳了徐修面子，之后，徐修抻着内阁同皇上较劲，借口皇上病着，不让皇上过问。

　　本来，福宁公主今日进宫，见皇上虽病着，却还是老样子，闲聊之中她就跟皇上提了此事，皇上听了，也觉得并非大事，正好他也要嘉奖林佑青，就传了内阁给事找折子，哪知道，给事说首辅交代皇上病中不宜操劳，既然是已经批复过的，又是请赐牌坊的小事，就不要再翻了。平康帝当时就气得咳嗽，给事吓得连连磕头就是不敢松口，皇上要传徐修进宫，可传话的回说，首辅让皇上安心养病，竟然没有进宫。

　　别说平康帝，就是福宁公主也是心里一口闷气压不下去。

　　只是她到底是皇姑，事已至此，只得劝平康帝以大局为重，不要因小失大，至于撤旨一事，福宁公主自有办法。

　　“本宫要认陈林氏为义妹！”福宁公主对红苕说道。

　　林雪梅一事，福宁公主答应了红苕，她就一定要办到。况且，皇上亲政势在必行，徐修却自持首辅身份自恣专权，挑衅皇家威严，福宁公主更不能坐视不管。

　　“公主要认梅姐作义妹？”

　　“是，明日本宫就宴请上京达官显贵家眷，公开认陈林氏为义妹！”福宁公主说道，“明日你们一同去公主府，见机行事就好，别的无需操心。”

　　虽猜不出福宁公主要怎么做，但红苕知道福宁公主是在帮她们，所以除了感谢，她能做的也只有配合。

　　第二日，红苕就和林雪梅一同去到公主府。

　　福宁公主请了几户人家，除了那日红苕见过的曹家母女，还有白府的白老太君和她两个儿媳，另外还有徐修的正室徐赵氏和儿媳。

　　仪式办得很简单，在各家夫人的见证下，林雪梅给福宁公主敬了茶，福宁公主当场剥了自己腕上的玉镯给林雪梅带上，拉着林雪梅坐到了自己侧首，认亲礼就算成了。

　　“真真是可喜可贺！”白徐氏走上前去，给林雪梅送上贺礼，她是昨夜收到公主府邀请，实在意想不到，可这是好事，即便时间仓促，她还是准备了一副赤金并蒂海棠玉鸾步摇簪，贵重又应景，“少夫人能与公主意气相投，又有御敕牌坊，可算是黄天庇佑，后福无边！”

　　白徐氏最兴奋，林雪梅是她带来上京的，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林雪梅得了福宁公主青眼，自然要记她的情。本来，白知府让她带贺红苕进京面圣，让她礼待贺红苕，可贺红苕一个农女，连袍子都没穿过，哪里有同她出身世家的朝廷命妇同起同坐的体面？她心思一动，将林雪梅带上，林雪梅虽是商户，可到底是富贵养人，还算知礼，有什么事，自己先交代林雪梅，林雪梅再告知贺红苕，三厢便宜。白徐氏预计红苕要得封赏，却不料，夸赞的话得了一箩筐，却没有半点实质的嘉奖，未免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想到了给林雪梅请封，要说这林雪梅也是好命，本来是配角，结果得了敕封，还跟福宁公主结拜！可见得，还是自己眼光好，早看出来贺红苕没有福气，才将林雪梅带上，替林雪梅谋了这天大的好处！

　　“黄天庇佑是自然，”福宁公主自上而下睨了白徐氏一眼，意味不明问道，“御敕牌坊是怎么说？”

　　白徐氏正要回坐，忽听到福宁公主问话，未来得及回话，坐在一边的白老太君听了，就笑着回道，“公主还未听说，林少夫人来自安阳，正是我二子宗濂治下，上月宗濂上表奏章，替林少夫人请封贞节牌坊，以表彰她替夫守节的高洁事迹。”

　　“原来是这件事，”福宁公主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本宫听说了，女子丧夫寡居，本是命运使然无奈之事，算不得什么丰功伟绩，亦无需嘉奖，你让他撤了奏表吧。”

　　“这？”众人闻言都是一惊，白老太君心里咯噔一下，看着依旧低头喝茶的福宁公主，片刻后还是说道，“奏表已经批复了，只等着灾情平稳后，圣旨就会下送至安阳，只怕是——”

　　“批复？”福宁公主重重放下手中茶盏，打断白老太君的话，神情已是不悦，“谁批复的？皇上？还是徐首辅？”

　　福宁公主问话时，头慢慢转向另一边的徐赵氏，定定看着她，只等她回话。

　　徐赵氏被福宁公主看得浑身一激灵，她虽是首辅徐修的正室，却不是原配，而是徐修丧偶发迹之后再娶的填房，从年纪上说，也是四十出头，比白老太君要小一辈，比福宁公主也要小几岁，因而被福宁公主这么一看，首辅夫人的威仪就弱下去了。

　　“回公主的话，”徐赵氏站起来躬身回话，“老爷从不与妾身说朝廷的事，只是以妾身愚见，请赐贞洁牌坊算不得大事，还不须老爷过目，只怕是内阁给事批复的。”

　　福宁公主听徐赵氏说完，还是定定看着她，见她回话后依旧低着头不敢坐下，这才稍稍敛了些神色，又淡淡道，“本宫料想也是，首辅替皇上办事，哪里能事事躬亲，偶有疲累病乏让人代劳也是常事。”

　　“公主所言极是。”徐赵氏赶忙附和，稍松了口气。

　　“你替本宫给首辅带句话，文武百官不论大小，领的都是朝廷俸禄，受的都是皇上恩典，首辅是百官之首，对手下的人要时时敲打，以身作则，告诫他们，不能忘了本分。”

　　“是！”徐赵氏跪身领命，“妾身一定将话带到！”

　　“嗯。”福宁公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徐赵氏起身回坐。

　　余下各人看到这里都明白过来，前些日子，因着赈灾皇上驳了首辅面子，还革了徐化的职，这都是因为皇上不满首辅擅权，可徐修自皇上登基以来就把持朝政，即便是皇上亲政了，首辅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是能受委屈的人，徐修有怨气，就借口皇上要养病，不让皇上过问琐事，这君臣打擂台，福宁公主看不过去，借着林雪梅请封的事敲打首辅。

　　徐赵氏是女眷，肯定会将福宁公主的话转告给徐修，至于徐修会不会听，那就是徐修的事，徐修可以不搭理福宁公主，在场的女眷却不能，所以，给林雪梅请封的事便不能再提。

　　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白老太爷致仕退出内阁，白家两个儿子都还只是四品，和当朝首辅不能比，更不敢得罪福宁公主，白老太君脸上讪讪的，白徐氏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如坐针毡。

　　“这大喜的日子，妾身也来沾沾喜气！”曹许氏站了起来，昨夜她得了消息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方才看了一场大戏才明白过来，赈灾的事，她的公公曹德璋得了皇上夸奖，之后也没狠得罪徐修，因而这一次失火，与她曹氏无关，她一颗心落进肚子里，又看福宁公主神色，觉得差不多了，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笑眯眯走到林雪梅身边，递出一块和田碧玉滕凤玉佩，活跃气氛道，“吉鹊登枝，苦尽甘来！”

　　“这话说得不错！”福宁公主也笑了，“你最是知道本宫的，雪梅这些年过得不易，如今既成了本宫的义妹，本宫自然要保她苦尽甘来，说不得还要给她寻个人家，找个依靠为好！”

　　“公主尊贵，有皇家倚仗，自然不受世俗累困，可林少夫人不同，公主怜惜林少夫人，旁人看着都是赞叹的，我们身为女子的，就更是感同身受了。”曹许氏叹息着附和。

　　福宁公主是寡居，这个时候再说守寡敕封是好事，那就是跟福宁公主唱反调了。

　　“是啊，”徐赵氏翻过方才那一篇，也跟着送上贺礼，“推己及人，男子不懂，我们做女子更应该要惺惺相惜。”

　　话题又回到请封上来，似乎根本和朝政无关，只是女子之间的感同身受、惺惺相惜。

　　白徐氏听了，面上虽也跟着点头，心里却翻江倒海一般，幸好圣旨还未下，回去就给白知府
　　写信，让他不要再催圣旨的事了，最好是能托人将奏表撤回来，省得下次又被翻出来再生事端。

　　红苕一直坐在下首，看着林雪梅按捺着激动的样子，对福宁公主的感激更甚，只是她木讷少言，心里虽然激动，面上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出来。

　　“公主姨母，”曹灵艳坐在曹许氏身旁，这会儿看着气氛融洽，也跟着插科打诨，借机撒起娇来，“王母娘娘寿宴吃蟠桃，东汉也有桃园三结义，可见得凡有喜事都要吃桃，不知您认义妹有没有喜桃吃呀？”

　　“哈哈！”福宁公主大笑，点着曹灵艳道，“古灵精怪！就知道你又嘴馋本宫后花园的秋桃了！今年桃果儿结满了树，只前些日子大雨，也不知还剩没剩，走，去瞧瞧去！”

　　“太好了太好了！”曹灵艳拍着手跳起来，“公主姨母家的秋桃最好吃了，这下我们都有口福了！”

　　看着曹灵艳跳脱灵动的样子，众人一路夸赞，一路跟着福宁公主有说有笑到了后花园，只是看到桃树，却又目瞪口呆了。

　　那棵桃树长得很高，枝叶四散，地上四零八落的铺着叶子和烂果，只有树顶叶从里还挂着几颗桃子。

　　“可惜都被雨打落了！”福宁公主惋惜道，又招来內侍，“快去拿竹竿来，将余下的桃子都敲下来吧了，给大家尝尝！”

　　內侍忙领命去敲桃，只是那桃子都藏在密叶里，又还没全熟，內侍敲了半天，桃枝都敲断了，也没敲下桃子来。

　　“这样敲伤树，”红苕忙上前制止，“明年恐怕就不长桃了！”

　　“那怎么办？”曹灵艳撅起嘴巴，不高兴道，“看到吃不到，好可惜啊！”

　　福宁公主本要说算了，过几日长熟了再吃味道更好，可一想红苕她们马上就要回去了，过几日再摘，她们定是吃不着了。

　　红苕看到福宁公主看向自己，以为她也想马上摘桃，就走上前去说道，“我来摘摘看！”

　　说着，红苕就一边卷袖子，一边走到桃树下，往上看了片刻，就抓住树干往上爬。这棵桃树虽长得高，树枝却长得多，红苕在一片惊呼声中，三下两下就爬到了树顶，摘了桃子用衣角兜住，哧溜一下从树上蹦下来。

　　“公主吃桃！”

　　福宁公主又惊又叹，看着红苕在众妇人复杂的眼神中，目光赤纯将桃子捧到她面前，忍不住笑道，“好好好，吃桃吃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