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农家顶门女》米魔青鹰

61、六十一 . 公主府

　　红苕一早去公主府求见福宁公主。

　　“恐要缓几日才能带你进宫，”福宁公主听了红苕来意便说道，“本宫昨日才进宫，皇上病了，他本来体弱，之前想着再兴武举，后来为着赈灾的事连日操劳，身边又没个省心的，一累就又病倒了！”

　　“皇上竟病倒了？可要紧？”红苕吃了一惊，平康帝虽年轻，却十分瘦削苍白，看着就不是身体康泰的，可这些日子以来，红苕见过几次平康帝，跟戏台上的皇帝不同，平康帝宽和仁爱，可身边却虎狼环伺，想要做些安国兴民的事，竟也千难万阻，这个皇帝做得十分不容易。

　　“每年都要病那么几回，太医院自会应对，倒也不打紧，”福宁公主说道，“只是这些日子就不宜劳累了，一应政事都由内阁代理。”

　　这么说，红苕确实不宜再给平康帝平添烦扰，可林雪梅的事又万分火急，她若再不抓紧，等圣旨下了就晚了。

　　“你若有事，可与本宫说，本宫能办到的都会替你做主。”

　　红苕一沉吟，就对福宁公主跪了下去，将事情对她和盘托出，因红苕将福宁公主视作上位长辈，所以前因后果都一一告知于她。

　　“竟是这样！”福宁公主十分意外，“本宫还一直以为林老板是你的情郎，他捐款赈灾皆是因你而起呢！”

　　红苕不知自己哪里不妥当，竟然让福宁公主有了这样的印象，十分难为情，急忙摇头否认，又说道，“梅姐是很好的人，成婚一年就没了夫君，守着婆母过了十多年，如今也才三十岁，她和林老板情谊深厚，十分般配。”

　　“你说好那肯定就是好的，”福宁公主点了点头，说道，“只是世人要女子三从四德、从一而终，若是再嫁，即便有圣旨，也还是会受人指摘嘲讽，她既已经守了十多年，如今为何又要再嫁？听你说她婆家也是吃喝不愁，不用依附于男人，若是有了贞节牌坊，则更有了倚仗，岂不比再嫁更自在？”

　　红苕没想到福宁公主会有此疑问，听着似乎是不赞成林雪梅再嫁的，她本欲反驳，突然想到福宁公主自己就是寡居，她约莫四十岁，想必比林雪梅守身更久，她是公主，不会受人逼迫，她守身自然是自己愿意的。

　　若是如此，红苕就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人各有志，本宫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福宁公主见红苕怔怔看着自己，只当她们年轻不懂，遂又说道，“只是安阳知府既然已经请了旨，虽未赐牌，到底要更难办些，其一是违逆了知府好意，其二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等事情传开了，那陈林氏就再别想好名声了，就是她如愿再嫁了林佑青，只怕也要一辈子低头做人，就是他们的子女也是要受连累的。”

　　红苕听了福宁公主的分析，只觉得句句在理，她之前没有想那么深，只觉得忍闲话一阵子就过去了，可福宁公主贵为公主都没有再嫁，肯定是久经思量才做出的决定，只是一想到让林雪梅认命守一辈子寡，她就觉得心里像吞了一块大石头一般难受得紧。

　　“这样吧，你回去后同陈林氏和林佑青再商量一番，若是他们铁了心要在一起，本宫就答应你帮他们一把，就算圣旨下了，到时候跟皇上求个情撤掉也就是了，本宫堵不住悠悠众口，但跟皇上讨个恩典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民女就先替梅姐和林老板谢过公主！”红苕对着福宁公主深深一拜，福宁公主能这般设身处地替别人着想，又肯帮忙，红苕是真的感动。难怪世人常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那些达官贵人一个个机关算尽，凡事都是以自家利益为上，没有好处的事绝对不会去做，反倒是平康帝和福宁公主这样真真的上位者时时想着民间疾苦，处处替他人着想，是大大的好人。

　　“罢了，他们自己甘愿，本宫也不过是成人之美。”福宁公主笑着将红苕扶了起来，又说道，“本宫与皇上都是真心喜欢你，昨日皇上还说想留你在京中，也不知你愿不愿意？”

　　闻言，红苕震惊，面露难色，可她顿了一下还是委婉说道，“民女只是一介农女，留在上京也没什么用处……”

　　福宁公主笑道，“所以本宫就跟皇上说你肯定是要回乡的。”

　　“是，”红苕坦诚点头，“不瞒公主，如今已经八月，再过一个月，红薯就要成熟了，民女出来这些日子，也不知红薯长势怎么样，前些日子暴雨，红薯地有没有被淹，民女一想到这些就吃不下睡不着，立时飞回去的心都是有过的！”

　　“哈哈！”福宁公主大笑，罢了又挽起红苕的手，眸光转而温婉宁静，看着红苕眼睛说道，“你在民间，恐之前只从戏文里听些皇家事，以为皇上公主都是呼风唤雨、不知肉糜的，可实际上，皇家也有难处，这江山虽是皇上的，可皇上也没有千里眼、顺风耳，锦衣卫又只盯着百官，真正来自民间的声音根本听不到，皇上看重你、召见你，你就把民间的事情说一说给他听，回去后再把皇上说给百姓听一听，这就算全了皇上的赤子之心、爱民之情。”

　　“皇上是好皇上，民女心里明白的。”红苕对着福宁公主重重点头。

　　“你只管说心里话就好，不用说好听的，若想听好听的也不会找你。”福宁公主又交待道。

　　“是。”

　　“这些日子赈灾也着实辛苦你了，今日既来了就陪本宫说说话，稍后还有曹府的夫人小姐来给本宫请安，府里准备了许多好吃的，你多吃一些。”

　　“是。”

　　红苕没想到，福宁公主说的曹府就是领旨赈灾的曹德璋家。曹德璋的儿子是户部侍郎，儿媳曹许氏和福宁公主相熟，常常带着女儿曹灵艳来给福宁公主请安。

　　“你就是赈灾的那个农女！”曹灵艳十四五岁的年纪，长相俏丽，说话时下巴微微翘起，显得十分娇蛮，她伸手指着红苕，问道，“你果然跟他们说得一样不穿裙子的！这是什么打扮？你们乡下女子都只穿裤子吗？让男子盯着你后面瞧不羞的吗？”

　　红苕被她问得一愣，怔怔看着她没说话。

　　“不许无礼！”福宁公主怪嗔地唬了她一眼，说道，“艳艳，你也及笄了，怎么说话还这样口无遮拦的！”

　　“公主说得是！你呀，就是长不大！还不给贺姑娘赔礼道歉！”

　　曹许氏见福宁公主竟维护红苕，赶忙拉着自家女儿要给红苕赔礼，红苕虽然只是一介农女，可她受过皇上召见，又是福宁公主座上宾，自然不能轻易得罪。可曹灵艳是官家小姐，祖父是阁老，父亲是侍郎，她又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千娇万宠的养大，哪里肯屈尊跟一个农女赔礼？曹灵艳被她母亲推着，拧着身体，嘟着嘴巴，就是不肯道歉。

　　“当不得的。”红苕摆了摆手，她赈灾的时候和曹德璋打过几次照面，对这个老头说不上讨厌，却也没有什么好感。他在平康帝面前指责徐修，却也是点到即止，无视宝华寺一案，反而认领了赈灾的差事，赈灾之中，又尽挑好时候出场，悬而难决的事就一推二拖，与他打交道，他每每总是侃侃而谈，绕得你云里雾里，可过后回味过来，方知他根本就是什么都没说，实在是比狐狸还要狡猾的人。

　　红苕不想与他以及他的家人有任何纠缠。

　　福宁公主见状，也摆了摆手，示意曹许氏不要勉强，只是她面色到底淡了些许。曹许氏很会察言观色，和福宁公主交好多年，深知福宁公主的脾气，虽听了福宁公主的话没再坚持让曹灵艳道歉，之后又很自然地聊起别的话题，却也没忘记时时用眼神压着自己女儿，又对红苕更加亲热许多，这才哄得福宁公主抛开了方才的不快。

　　红苕不同曹灵艳计较，却也打起了小心和曹许氏说话，陪着福宁公主吃了饭，见福宁公主有了倦色，才告辞出了公主府。

　　林佑青着急，就在公主府外等着红苕，一见到红苕，就让她上了马车，问她详细。

　　红苕自然将公主的话一一转告他。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自然是不惧的！”林佑青毅然决然。

　　“那回去后，你再与梅姐分说清楚，若梅姐也无悔，我就再入公主府！”

　　“好！”

　　“等你和梅姐的事有了着落，我们就回去吧，”红苕对着林佑青放松许多，一脸疲惫道，“这上京城鱼龙混杂的，我是一刻也不愿多呆了！”

　　林佑青他早已将红苕视作亲妹，这会儿看到红苕难得显露情绪，就笑着点头道，“我已经雇好了船，皇上要兴武举，秋闱就在这月底，这几日陆续有船回京，听说一路水深浪大，你且安心再等几日，我们等河水稍微回落些再启程。”

　　“好！”

　　红苕归心似箭，担心爹娘又被贺老头贺老头欺哄，想念小玉，还操心红薯地，还有……红苕忽地想到卫昭，眼前才浮现他的样子，心里就有一股酸楚如瀑布般汹涌而出，搅得她心口胀痛。

　　“敢问前方马车坐的可是林记林老板？”

　　红苕正压着心中难受，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一声男声，抬头看向林佑青，就看他掀起车帘往外望去。

　　“原来是三元楼曹三哥！”

　　红苕循声望去，那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满脸络腮汉子，可不就是曹剑三！

　　曹剑三目光如炬，迅速朝马车内瞥了一眼，显见得已经看到了红苕，眼中闪过笑意，却也没有再多看，接着便与林佑青笑着见礼。

　　“林老板深明大义，在上京城赈灾有功，曹某深感佩服！相请不如偶遇，三元楼就在前面，就让曹某行个东道，与林老板不醉不归！”

　　“曹三哥客气！”

　　林佑青一顿，那边曹剑三似早有料到，又补充道，“某再开个雅间，三元楼尚有几样小菜点心拿得出手！”

　　林佑青回身看向马车里的红苕，红苕心里正疑惑重重，就对着林佑青点了点头。林佑青会意，让马车跟着曹剑三，没一会儿工夫，就到了三元楼。红苕才下马车，林佑青已经跟着曹剑三相邀进了酒楼，一个小二上来领路，将红苕领进了一个二楼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