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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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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有一瞬的静止。
江鹤没来得及解释,贺老和花姨就已经满脸欣慰地看着他,又是拍肩膀又是摸小手,一副祝他们白头偕老举案齐眉的模样。
“少爷,如今您总算是有了个伴儿,夫人若知道了,定会十分欣慰。”花姨笑着,脸上的皱纹堆起,更增岁月赐予她的无边温情。
贺老也跟着点头,怅然道:“是啊,人活一辈子,总还是要有个伴儿才好。”
江鹤突然不想解释了,就这么让两个老人高兴一回也没什么。
“贺叔、花姨,你们先去帮江鹤整理一间屋子出来,我带他到附近走走。”易原拉住了江鹤的手。
江鹤心里一促,稍稍低了低头,藏在头发里的脸颊微微发烫。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你们记得早点回来吃饭。”花姨拉着老贺转身便往长廊的尽头走去。
“跟我来。”易原放开江鹤的手,回到对面的走廊穿好鞋子。
走到外面的公路上,清澈的山风吹平了江鹤的心境,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散发着悦人的香甜,他不禁由心而发地道:“住在这里一定很舒服吧。”
“觉得舒服你也可以在这里住下来。”易原看着他,有意无意地道。
“等我有足够的钱再说吧。”江鹤很快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的给你住,不收你钱。”易原眼含笑意,听不出是真是假。
江鹤自然是认为他在开玩笑,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两人彼此无言往山上走着,江鹤抬头,灰白的天空已经有了零星几粒星光。
“对不起。”易原突然道。
江鹤没反应过来,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之前我跟贺叔和花姨说你是我爱人来着,这么快就忘了?”易原突然会心一笑,看着江鹤的眼神道:“还是说你根本不介意我这么说?”
“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要跟他们撒谎。”江鹤轻巧地避开了易原的调戏。
“不跟你提前说一声是我的不对,”易原谴责完自己,又道:“你也看到贺叔和花姨的反应了吧——”
“我想让他们放心,所以利用了你,对不起。”易原又向江鹤道歉。
这让江鹤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你都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点儿小事算什么。”
“我就是担心有损你心目中易原的形象。”易原见他没放在心上,说话的语气也颇轻快了些。
“听你这话,似乎是在说你本人和我所认为的相去甚远。”江鹤其实不太喜欢自我解读别人,但大多数人总是在不经意间给别人下定义,这也是他活了30余年都戒不掉的习惯。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江鹤觉得易原和自己所认为的有部分出入,但还不至于颠覆他的认知,而且,他本质上喜欢的还是他的作品,对于本人则是爱屋及乌。
易原低着头走着,突然停下来,微微一抬脚,把身前的小石头踢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你这思维发散得太奇怪了,”易原跨步跟上已经走在前方的江鹤,“我又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又如何能得知两者是否相去甚远?”
江鹤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又加快了步子往前迈着细长的腿。
易原在他身后驻足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抱着一双手又笑又叹,见身影即将消失在拐角,又急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他们走到了山顶最高处,易原走到悬崖边上,眼一抬尽收满城风景。
天色还未至黑,城中的霓虹只有部分闪烁着光芒,易原回过头一看,江鹤正站在一株需得三个成人才能围抱起来的古木旁。
他走了过去,把外套脱下铺在树根前,坐下去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地方,抬头看向江鹤道:“来,过来坐下。”
就像唤小狗似的,但江鹤还是乖乖坐下了。
他总觉得自己哪点不对劲,浑身说不出的别扭。
“今天车开久了有点累,我先睡一会儿,等天黑了叫我。”易原靠着树桩闭上了眼睛。
江鹤应了声好,也跟着靠在了树桩上。
百无聊赖的他把头一偏,余光正好瞥见易原的脖子,脖子上的喉结安静地躺在那儿,突然动了一下,吓得江鹤立即收回了眼。
见易原没醒,江鹤又忍不住观察起他的腿,他的手。
修长的腿恰到好处结实紧致,骨节分明的手指即使不动,也能感受到那双手强而有劲的力量。
江鹤往上看去,易原此时的脸比荧幕里看上去更多了几分柔和,或许是做了什么好梦,他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微微翘着,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个十分顺眼的驼峰,睫毛又长又直,像一把展开的墨扇,眉毛尾巴似凌厉的刀刃,衬得他英俊的脸庞更显神气。
与荧幕上是截然不同的风姿。
江鹤看得正入迷,蓦地一下,只听易原张着嘴道:“眼神在我身上嫖够了没?”
江鹤被易原逮了个措手不及,慌乱之中收回眼神,又把身子正了正,摆出毫不知情的神色问他:“你说什么?”
易原慢悠悠睁开双眼,调笑道:“怎么,刚做过事儿这么快就不承认了?”
江鹤见瞒不过他,便道:“不过是看了你几眼就这么大惊小怪。”
几声欢快的笑声从易原的嘴里跑了出来,“我看大惊小怪的是你才对。”
“我又没阻止你看,”说着易原眼神多了几分轻佻,“怎么样,看得还满意不?”
“我的身材是不是特对你胃口?”
“还有我这脸,是不是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易原得寸进尺,身子靠向江鹤步步紧逼。
江鹤则往后缩,嘴里仍不甘示弱地道:“你也太自恋了,我只是无聊看看打发时间。”
“无聊?打发时间?那也不至于往我身上凑吧。”易原伸出手撑在江鹤耳边的树皮上,锁住了他的退路,“知不知道呼吸打在别人身上是很不礼貌的举动?”
“你看现在天已经黑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江鹤被圈在易原的手臂里已是退无可退,见夜色正好卷来,便转开话题道。
易原几乎整个身子都要贴在江鹤身上,两人的呼吸相缠,空气里流淌着暧昧的气息。
易原有些无可奈何地道:“江鹤,你真是太狡猾了。”
这是第二次有人说他狡猾。
但传递出的感情却有如天壤之别。
这让江鹤不敢继续往下深究,他不知自己是期待还是害怕,亦或是两种感情并存于心底。
易原渐渐松开了手离开江鹤周围起身,他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最后想法随着江鹤独自站起的身影落空,只得收回了尴尬的手。
江鹤转身弯腰把地上的外套捡起,拿在手里仔仔细细把衣服拍干净后还给了易原。
易原走到悬崖边上,对江鹤招手,“我让你天黑叫我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个。”
黑色的天幕下,银白的月光落在山头,铺满了朦胧的光辉,光辉里的易原指着悬崖下的满城风光期待着江鹤与他同赏一片景色。
江鹤悬着一颗心,如履薄冰往前伸着脚。
“我怕高。”走了两步,江鹤便老老实实的没逞强了。
“我不看就是。”
江鹤小声地说着,只见易原放下了身后的风景,大步向他走来。
江鹤以为是要回去了,哪知道易原转过身背对着他蹲下,双手在自己背上拍着,“上来,就在这儿我背着你看。”
“不了,不用这么麻烦。”江鹤一口拒绝。
“别跟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一直蹲着对腰不好。”易原语气变得强硬。
江鹤呼出一口气,走上去把双手搭在易原肩上,身上的重量大部分靠在了易原身上。
“我怕闪着你的腰。”
“你如果会负责,我倒不介意闪一回。”易原伸手扣住江鹤两根大腿,“手勾着我的脖子。”
江鹤从善如流,两只手往易原身前探出,并环住了他的整个脖子。
易原把他人往身上一提,毫不费力地就从蹲姿变为漂亮的站姿。
“怎么样,能看到吗?”易原抬眼问他。
“能。”江鹤点头。
江鹤眼底尽收山下满城的霓虹灯光,目眩神迷的光芒五光十色,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高楼大厦拔地而起。
盘根错节的立交桥,如同股绳的高速路,都映入了他的眼底。
只有在城市的俯瞰图里才看得到的景色,他也终于有幸得见一回了。
“可以放我下来了。”江鹤还没忘记自己是在别人的背上。
“想看就多看几眼。”——我想多背你一会儿,易原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江鹤坚持要从他身上下来。
易原小心蹲下身把他放下。
“这一趟没白来吧?”
江鹤的脸在月光下洋溢着十二分的满足,易原动了动喉咙,目光在他脸上闪烁着,带着些许飘忽不定。
江鹤沉浸在方才的景色里,双手比划着向易原描述脑海里的细节,并未注意到眼前的人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他的一字一句。
像是一阵来去匆匆的闪电,江鹤还未来得及看清它的踪迹,就已经被易原猝不及防的吻侵占了大脑,一瞬间剥夺了他脑内所有的数据并成功清零。
江鹤连呼吸都已经彻底忘记。
易原的吻很浅,但却比任何一个深吻都来得缠绵。
江鹤睁着眼,回过神来,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易原在他的唇上浅尝辄止,带着不舍离开那两瓣半张半合的唇,他的手掌紧紧箍着江鹤的肩膀,像是在极力掩盖内心的不安。
良久,他开口道:
“我们假戏真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