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爱情》只是蝴蝶

21、第 21 章

　　1个星期前的晚上，她坐在电视机前等父亲的电话，父亲坐的是下午的汽车，应该就到了， 10点档的电视无聊至极，但聊胜于无，小说里的女主既幼稚又花痴，但美丽无敌，好运无比，一场爱情谈的跌宕起伏，惊天动地，无论多少波折，总能绝处逢生，莲华一边看着，一边没心没肺的笑着，电视演完，还没来电话，她有些着急，想打个电话去问问，却听见电视里传来女播音员清清晰的声音：“今天下午一辆从A市开往B镇的汽车在齐连山路段失事，车上56人无一生还，具体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之中。”

　　凭空一声雷响，仿佛有什么倒了，全倒了，她依稀记得下午回镇上的汽车有且仅有一辆。

　　许久，哥哥打来电话，声音哽咽：“莲华，你看新闻了吗？”

　　她张着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电话那边哥哥听不到她的声音急坏了：“莲华，好歹你出个声啊，你可不能再出什么事情啊！”

　　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拼尽力气，终于冲破声门，她啊的一声哭了起来。下午她送父亲去车站，一路上父亲一声不吭，直到车站，就要分别，父亲突然紧紧拉着她的手：“囡，对不起，对不起啊！”

　　对不起，她一直认为对不起父亲，而今父亲又对她说对不起，究竟谁又对不起谁，这世间的因果谁又能说的清楚。

　　她别过头，忍住眼泪，只说：“再见。”

　　再见，竟然，再也不见。

　　莲华觉得好累，把头轻轻靠在陈明杰的肩上，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明杰，陪我喝酒，好吗？”眼前这个男人对她很好，一向很好，她心里清楚。“我明天要拍广告，这样的我没法拍啊！”

　　轻轻暖暖的气流顺着耳根飘下来，连心里也痒痒的，陈明杰仍不为所动，“你是觉得喝完酒能换来一天的好心情呢还是明天烂醉如泥不用去上班呢？我到觉得等你明天被人从床上拔起来的时候状态不会好到哪里去。”拉着她的手往停车场走去，“我送你回去！”

　　“兴许我明天就躲过去了！”只是喝醉未必能逃过，但如果喝的晕晕乎乎住了院呢，再或者死了更好，干净爽快。

　　她极力想甩脱那只手，却怎么也甩不开，于是撕心尖叫，却引得周围行人注目。“我不要回家。”

　　他脸皮薄，只得哄着她，“莲华，别闹了，别人看着呢！”

　　“放开我，你拉着我做什么！”她无视他的温柔言语，无理取闹。

　　他并不生气，依旧好言好语，“莲华，这只是个意外，谁也不想。”

　　意外，怎么可能只是意外，可是如果父亲没有听到她和简如的谈话，就不会第二天就出院回家，如果那天父亲没有回家，就不会有意外。想到这，胃里一阵痉挛，一股酸气直抵喉咙，瞬时她弯下腰，吐了起来。

　　陈明杰还是拉着她的手，也不嫌脏，一直盯着她，看她吐完，“不舒服，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她默不作声，突然的呕吐让她筋疲力尽，陈明杰递过一张纸巾，她也不接，于是，他小心翼翼伸过手，一点点擦拭她嘴角的污着。“莲华，你想过寻死吗？”

　　她震了一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担心啊，”陈明杰说，“我见过一些人，一遇到问题就想逃避，逃不了就说，死了算了，一了百了，你呢，会不会想，如果父亲不知道你的事情，他就不会回去，如果他不回去，就不会车祸，你会不会想，如果你死了，你就可以看见你父亲，和他说一声对不起？”

　　心里的秘密被人一点点的揭开，她有些恼羞成怒：“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可是莲华，如果你死了，你不会看见你父亲，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但你再也看不见你哥哥了，你哥哥真的很疼你，那天我打电话给他，他马上问我是不是你的男朋友，他说你性格内向，有什么事情都藏着掖着，他说要我好好照顾你、体谅你；你也不会再看到你的朋友了，哦，对了，我那天遇到你朋友了，是叫简如吧，她说你父亲知道你的事情了，她很担心你，还有你的同事，刚才出来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舒了口气，她们也担心你喝了这么多酒会出事呢！”

　　她抬起头，目光晶莹。

　　陈明杰继续说到：“还有你要是死了，我也会很难过的，他们都看到了，你最后是和我走的，你不见了，明天警察记者肯定都要围着我转，我就完了，这辈子都毁在你手上了。”

　　莲华破涕为笑，“胡说八道，我活的好好的，干嘛要死啊！”

　　“是的，是的，你会好好的活着，可是莲华，我好像有点不舒服。”陈明杰一连打了两个喷嚏，“你可不可以陪我去下医院。”

　　莲华这才发现陈明杰穿的比她还少，只是一件薄薄的衬衣，寒风中，瑟瑟发抖。

　　她有些内疚，点点头。

　　去了医院，看了病，开好药，陈明杰突然对着医生指了指莲华：“她有胃病，以前还住过院，刚刚喝了3瓶酒，有些不舒服，是不是要挂点针。”

　　医生很老练的大笔一挥，开了张处方，“那就挂点护胃的药吧。”

　　他点头哈腰说着谢谢，屁颠屁颠的拿了药，扯着她去输液室挂针。

　　她的血管细，护士一针没扎进去，扎第二针的时候，他一脸紧张望着护士，想要说什么，又怕说了不该说的，弄巧成拙，只是盯着人家。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那护士被他盯的发麻，丢出一句。

　　他退后一步，讪讪的说：“你慢慢来。”

　　看护士打好针，他俩并肩坐在长椅上，莲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过院，我爸说的？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陈明杰老老实实承认：“恩，他说你小时候很开朗，什么事情都和他说，不知道怎么越长大越不爱说话，有次你住院他来看你，才知道你心里受了很大委屈，可是什么事情，你始终不肯说！我挺想不明白的，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会说不出呢！”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早点把事情说出来，也许我爸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我没那个意思，你怎么老往歪处想。难怪会想不开。”

　　“谁想不开了！”莲华直起身子，不想扯动了输液针，微痛，忍不住“啊！”的一声。

　　“看，说谎话，遭天谴了吧！”陈明杰靠着长椅，看着莲华呲牙咧嘴，“听过这样一个祷告词吗，请赐我平静，去接受我不能改变的；赐我勇气，去改变我所能改变的；赐我智慧，去分辨两者的区别。人活着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有的不能改变，比如人死不能复生，有的可以改变，比如你可以让自己活的更开心，让周围关心你的人因为你的开心而安心。”

　　“我会有这个勇气吗？”大约是针的位置有点动了，感觉打针的地方有点痛，她把输液管路的速度稍稍调慢了点。

　　“你当然有了，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都市孤军奋战，还不勇敢。不过有时候需要帮忙的时候还是要开口。”陈明杰站起来，叫道：“护士小姐，这里针打肿了。”

　　护士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打针的地方鼓起一个小小的包，于是重新打了一针。

　　“啊，真可怜，又打了一针！”莲华看着自己的手说到。

　　“反正都要重新开始的，早面对比晚面对好，你看，药就那么一点，都打到外面去了，我的这么辛苦把你骗过来，不是白费心机。”

　　“辛苦把我骗过来，哦，你今晚终于说了一句真话了。”莲华噘起嘴，故作生气。

　　“别生气了，你要多笑，笑一笑，生活其实很美好。”

　　“可有人说我笑起来很悲伤。”莲华想起高原对她的评语，一时有些郁闷。

　　“那不叫笑，笑是从这里开始的，这里笑了，就不会悲伤了。”陈明杰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淡然一笑。

　　他的表情依然平淡，眼中却有一丝阳光，暖暖的照着她，身体里每一块骨头都酥酥的，每一个肌肉都松松的，好舒服，这就是他所谓的笑吗？真好，她忍不住把头靠过去，记忆中的冬天经常下雨，天气阴冷潮湿，可一出太阳便会暖洋洋的，她喜欢和父亲坐在小院子里，聊着聊着便睡着了，睡在父亲温暖的怀抱里。

　　莲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她看了看表，7点多了。

　　陈明杰见她醒来，站起来松了松筋骨，“我送你上班吧。”

　　正好有个护士从身边经过，丢过来一个暧昧的笑容，她有些不好意思，脸胀的通红，“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