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父子（二）》千金买一笑

34、卅三章

　　“如儿，如儿······”
　　模糊之间，莫如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他想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很重。他努力了很久，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缓缓张开眼睛，入目的是韵竹温和的脸。
　　“娘······”莫如小声叫了一句，嗓子还很沙哑，他咂咂嘴，韵竹就给他递上了杯水。
　　莫如撑着身子靠在床头，一双眼睛还有些迷茫，脑子不甚清醒。一偏头，莫如就看见叶微抱臂靠在门框上，嘴中还衔着草根，低着头。门没有关，阳光透过叶微照在屋子里，地上是一大片阳关和叶微的阴影。
　　叶微听见动静，“呸”一口吐掉草根，“醒了？”他都晕了五天了，可算是醒了。
　　轻轻松松两个字，好像那件事情就翻篇了，一点波澜也没兴起。
　　当然，他不说，就不会有人告诉莫如。
　　那天大家都比叶微晚了一步。叶微进入毒株洞时，看见莫如被欺负，脑子里那根弦“嘭”一下就断了。他红着眼睛，大步走到叶迪身边。
　　莫如神情松懈，一口气没上来，当时就晕过去了。
　　林峰见叶微来，也知是救星，一下就感觉有了力气。他强撑着挪到叶迪身边，趁叶迪愣神的功夫，一下撞开他，将莫如接到自己怀里。二人扑通一下跌到地上。
　　叶迪看见叶微，瞳孔一缩，但药效上头，到底是没恢复神智。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恢复神智，现如今二人见面，那可是滔天恨意。除了拔刀，不会另作它事。
　　“老子就要一个男人而已！”叶迪一声低吼，率先朝叶微发动攻击，叶微此时也红了眼，避也不避，直接持剑相映。
　　叶四儿在那边，刚被叶迪甩在边上，伤了内里，此刻更是绝望，只是呆呆愣愣地看着叶迪和叶微胶着战斗······
　　他输了，他错了。
　　人一生中总是要做很多选择，而这些选择，没有对错。我们只能不断前行，不断前行，直到在生命的旅程中找到最初的答案。而时间不会因为没有为你正确答案而停止，人生也不会因为选择错误就重头再来。有些选择，就是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逼着你往前走，连救赎的机会都没有。
　　叶四儿，认命了。
　　他眼见着叶迪落了下风，叶微一剑一剑划伤他身体各处。红色冲击着叶四儿的双眼，血腥味填满了他的鼻腔。他慢慢摸出腰间随身佩带的匕首，紧紧握住，仿佛握住的是对这世间的最后一点眷恋。
　　然后，他缓缓地，将匕首，插入心脏。
　　叶迪似有所感，朝叶四儿看去。他的武功是好，但没法在叶微眼前卖弄，何况还是暴怒之下的叶微，只有被吊打的份。他倒在地上，蜷住身子，眯着眼睛，脑子走马灯似的转过什么画面。
　　是什么呢······
　　叶微没直接结束叶迪的生命，但他身上都是伤口，肯定会死，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他知道叶晨进来能帮他料理事情，直接把城主令牌扔到林峰身上，毫不设防的样子倒是让林峰怔愣。
　　冷冷地留下一句，“你在这里等叶晨。”叶微俯身抱起莫如。
　　明明是分开没多长时间，他竟然觉得很久了，久到他觉得心尖直颤，就怕他出什么事情。
　　还好。
　　他双手抱着莫如，找了匹马。马上莫如在前，他在后环着莫如，抄近路出去，门外站着好多门派。这是第三天，不死城要给大家的一个交待。
　　叶微一人，怀里还晕倒一人，加上一马，竟没人觉得他势力弱。看他眼神凌厉，狂妄模样，各大门派领头人不约而同皱起眉头。
　　其中有个年纪小，不怕事的，当即就问，“你是谁？我们要不死城一个交代！”
　　叶微挑眉，全身上下霸气尽显。他有些后悔以前不经常露面，否则就这张脸，就能震慑一群人了。
　　他开口，“我是叶微。”眼见得有人还要发问，他又道，“断肠草一事，是手下杜撰，没在我手中。”
　　他说他是叶微，虽气势出众，但众人存疑，并不肯放他离开。叶微冷笑，“本城主手上这个是未名山庄庄主，现身受重伤，要赶去萧家，诸位难道和本城主一起？”
　　这句话，信息量可就大了。
　　别的不说，萧家和未名山庄本来单拎出来，都是独占一方的势力，如今联手，更让很多门派忌讳，不死城也不是吃素的，三方合并，他们就是想做什么，也不敢了！
　　他们惹不起！
　　叶微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些脸色铁青敢怒不敢言的乌合之众，大喝一声，“驾！”
　　一骑绝尘而去。
　　“小微，你也别站着了，过来吧。”韵竹看着叶微神色微有怔愣，赶紧招呼他，“你照顾如儿，我去他五爷爷那里看看。”
　　叶微见莫如眼神看过来，就知道他要问什么，接过话头，“断肠草，已经拿到了。”
　　莫如微微一笑，心道他倒是信守承诺。
　　韵竹见两人聊起天来，抬脚转身出门。
　　“那个阿蒙，到底是什么人？”叶微皱眉，看着韵竹的背影远去，心下不解。但说起这个，莫如也无话可说，只得摇摇头，“我以为你能问出点什么。”
　　“他机灵得很。”叶微冷哼一声，“断肠草给过来，他人就走了，问什么一概不说。他知道咱们只想要断肠草，反正只要拿着断肠草，咱们就威胁不了他。”
　　莫如点点头，看着叶微的嘴一张一合，又吐出些话来，“他还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你们总有一天还会再见。”
　　也不知莫如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看了叶微半天，叶微汗毛竖起，瞪大眼睛，慢慢安静下来，听见莫如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叶四儿呢？”
　　“死了，自戕。”叶微有问必答，“厚葬了，你不用担心。”
　　在叶微眼中，莫如，或说整个萧家人，都不失正义。何况他从林峰口中得知，莫如还利用了人家，想必他心中也释怀不了。
　　莫如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叶微刚想再说话，外面就吵起来，“你让我进去，小竹，这浑小子做了什么你知道么？”
　　是萧倬凡的声音。
　　这一句指责，直接让莫如脸色煞白，一丝血色都没剩。
　　无论是哪一种情感，亲情，爱情，还是友情，都不存在无私。说到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利益”二字相连接，无一例外。付出都希望得到回报，不过是精神还是物质上的差异罢了。
　　莫如拼死救萧倬凡出来，本在牢里父子二人就生了嫌隙，现在他晕了五天，听到的第一句父亲的话，就是他在门外不管不顾的大声质问。
　　何其讽刺，何其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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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危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