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父子（二）》千金买一笑

11、第十章

　　莫如拜见了萧敬，识趣的不打扰萧毅和萧敬，给萧敬也倒了一杯茶，悄无声息的退下。
　　萧敬看着莫如的背影，“大哥，你这个孙子，厉害!”
　　萧毅点点头，“可有我当年的风范呢!”说罢，朗声大笑。
　　萧敬眼里多是赞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韵竹的事，查到了一些，不多。像是被什么人压下了。”
　　萧毅皱眉，也啜饮一口茶，“韵竹说她是官家人，想也是被官家压下了，铁定不好查。好查，我也不会叫你去。”
　　“我都明白。”萧敬脸上逐渐染上严肃，“过些日子我再跑一趟，深入探探。”
　　萧毅点点头，“韵竹说此番再查，是因为当年的蛇出洞了，不然这一辈子就想这般过去。此事与小杨有关，莫如最敬小杨，关心则乱。为了不想多生端倪，断不可让莫如那孩子知道。”
　　“是，大哥。”

　　莫如退出来，心里自有别的事琢磨。他的心里，弯弯绕绕可一点不比别人少。
　　萧倬凡昨天心情不错，看似饶过他，可他没去拜见，丁叔的事翻篇 ，他失踪的事还没处理，这是其一；母亲和师父的身份还在调查，没甚头绪，叫人忧心，这是其二；最要紧的，还是明天的晨练。
　　萧家晨练，强度不可谓不大。今天是萧毅宽恕一天，明天不练可不行。然而功力尽失的身体，能不能禁得住这高强度的训练，还是未知数。
　　转而想到不知何时能凑齐那些药，莫如重重叹了一口气，自己一人去校练场，给残了的身子摸个底。

　　翌日。
　　天还没亮透，外面鸡鸣三声，莫如扶着略不清醒的头从床上坐起，抓住手边的衣服，胡乱套上。
　　小雨从外面推门进来，手上端着木盆，给莫如洗漱。期间看见躺在塌上仍在呼呼大睡的叶微，撇撇嘴。
　　莫如看见，“噗嗤”一笑。小雨神色不虞，“他倒还好意思睡!”
　　公子进了萧家，又遇见那么个倒霉的爹，已经很不顺了，天可怜见的，这人又凑什么热闹!
　　莫如接过毛巾净面，然后叮嘱小雨，“昨天我试过了，今天的晨练我受不住。一会你去准备一些参片，到时中间有个短休，你把参片给我吊着。”
　　小雨心中揪疼，恨不得自己去代替公子晨练。他努嘴轻声问出一句自己也不相信的话，“就不能不去么......”
　　莫如没回答他。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小雨心里都清楚。
　　转身出房门，莫如坚定迈步，走向晨练场。
　　莫如去的不早也不晚，萧家的子弟有一部分已经站好队伍。队头，萧彤朝他挥手，“如儿，快过来!”
　　莫如见他站在队首，不敢动过去的心思。失去武功对他身体的打击实在太大。晨跑掉队，站在队尾还好说，站在队头，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大发了。
　　更何况，萧家要他出丑，要他死的人，有很多。
　　思及此，莫如朝萧彤挥手拒绝，“大哥，我后来的，站后面就好。”
　　萧彤面上全是笑意，“你还推脱什么？咱们队伍是按武功高低排位置，你站上首都不为过。”见过莫如的武功，萧彤心里是一百个佩服。再加上自己被治好的双腿，萧彤对他更是敬重。
　　莫如连连推托，自谦，不料因此引起其他弟子的注意。旁边一个少年走过来，“这有什么好推脱的，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你和萧大师兄比试一场，赢了站队首，输了站队尾，不就结了。”
　　“就是就是!”旁边几个人跟着起哄，“既然是后插班进来，必定有些背景，接连推脱，难道看不起我们这些人不成!”
　　莫如可真真儿是进退两难了!他拿什么比试？
　　若是和萧彤过招，一定会被发现异样；不和萧彤过招......这些萧家子弟背后都站着萧家各位爷，不比试不是更让人起疑。比起让萧彤起疑，后者显然更麻烦!
　　心中百转千回，莫如脸上反而更加淡然，“还请大哥手下留情。”
　　萧彤大喜，跟武功高强的人切磋，机会难得，“如儿手下留情才是。”
　　莫如苦笑，不再多言。一行人趁晨练时间还早，浩浩汤汤去了小擂台。
　　小擂台是专门为萧家子弟切磋设置的。莫如上次在萧家就看见了，很想试试。这次上来，心中只剩“悲凉”，说不出的苦。
　　萧彤在对面摆出手势，“请。”下面的一干人等全都拍掌叫好，等着看戏者居多，当然也有人真的想从这场比斗中学点东西。
　　萧彤还沉浸在喜悦里，二人皆没带武器，萧彤竖起一掌，直冲莫如，莫如皱眉，硬着头皮竖起一掌，准备硬生生接下。
　　就在萧彤的手快击到莫如时，刹那之间，莫如身后一股强劲掌风，直接打在萧彤胸口。萧彤只觉身体一震，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莫如眼睛瞪得老大，狠狠地怔住，叶微!
　　他来了!
　　莫如猜得到叶微帮他的用意，可......点到为止啊！
　　他三步并作两步，扶住摇摇欲坠的萧彤，“大哥!”双手扣上萧彤的脉。还好，只是内息受阻，抓点药调养就好，并无大碍。
　　萧倬云、萧倬凡在此时赶来。本是到晨练的时间，可孩子们都不在。他们才想到小擂台。果然!
　　可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
　　萧倬云上前扶住萧彤，他倒不怪莫如，一是自己孩子技不如人，二则他也相信莫如不会对萧彤怎么样。
　　莫如知道大事不妙，可比起自己武功尽失被人发现，现下的结果反而更好。他心中松了一口气，面部表情也放松下来。
　　萧倬凡一直在观察莫如，见莫如非但不紧张松一口气，他火气直往上窜。转头看萧彤，一眼就看出萧彤的伤并非莫如所致。想起昨天在莫如门口听到的对话，萧倬凡再忍不住。
　　“孽障，还不跪下！”
　　莫如早知这顿打逃不掉，先跪下朝萧倬云道，“是莫如莽撞，请大伯恕罪。”
　　萧倬云眼见萧倬凡要发火，急忙道，“没事，没事，快起来。”
　　莫如拿眼睛瞄了一眼萧倬凡，没敢动。
　　萧倬凡转头一看，看见一边的竹竿，快步过去拿起，一下抽到莫如身上，“咻”一声响，全场人皆是一愣。
　　莫如吃痛，死咬住唇，不动。
　　萧倬凡抡圆膀子，猛的又抽几下，连续的击打让莫如止不住颤抖，萧倬凡有感受，却丝毫没手软。
　　莫如跪在地上，一声不吭，慢慢承受。
　　爹爹，对不起，如儿总是惹您生气。可如儿也并非故意，只求别气坏爹爹的身子......莫如心中默念，一下又一下挨着连续不断，力道不减的竹鞭。
　　最后，“啪”的一声，竹鞭折了!在场无人不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多狠啊!
　　莫如听到竹鞭折了，眼前一黑，撑着的那口气就要散。他急忙暗暗掐自己一下，虚弱的声音连自己都要听不清，“请爹爹消气。”
　　萧倬凡眼眶一下有些湿润，他叫大哥，说的是恕罪，叫自己却只说消气。
　　只是......“萧莫如，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都是莫如的错，求爹爹别气坏了身子。”莫如小心翼翼，喘着粗气道。
　　还是不肯说......他还是不肯说......萧倬凡心中不断回旋着这句话。他撇掉留在手中的那节竹鞭，失魂落魄的离开。
　　莫如在背后看着萧倬凡落寞的背影，泪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