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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朵小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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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那晚,你在哪里?”
和夏衍这样的人废不得话,黎天开门见山。
“不是说过了么,我那天……”
“很早就回家睡了?”黎天冷哼一声,接过他的话,“要不要我提醒你?西城老宅……”看到夏衍的脸色白了白,他收起拖长的尾音,补上一句:“one酒吧。”
夏衍去了西城老宅,这是落定的事实,而看到他脸色的变化时,黎天心中的猜测却十拿九稳,所以,才笃定地提出了“one酒吧”。
果然,夏衍一声不吭,目光却是躲躲闪闪,垂下了脑袋。
黎天突然一拍案,高声呵道:“夏衍!你的隐瞒完全可以看做是做贼心虚!”
夏衍的脸色更是难看了,揪在一起的手颤了颤,才慢慢抬起头,强装镇定地对上黎天的眼睛:“那天晚上,我确实去了one酒吧……”
又快速补充:“但是我没有杀人!”
“去干什么?”黎天问道,直接忽略了他后面的那句话。
夏衍努力静了静,字句说:“程骄给我发短信,让我过去。”
“短信呢?”
“被我删了。”停了几秒,他道。
“为什么删除?为什么不及时说明你去过one酒吧?”黎天问道,句句逼人。
“怕你们怀疑我。”
夏衍解释。
宋瑰予观察着他的面色,觉得他的理由情有可原。
对于这桩命案,怕是谁都不想扯上干系。
“手机在哪?”黎天扭头看向季石。
搜寻私人物品等事情一般交给季石做。
“在我抽屉。”季石回答,连忙跑去拿过来。
当时疏忽了,想着现在人一般只用网络交流,便没有多去注意短信。
只匆匆过了一眼,哪想到还有这回事。
递过手机,黎天的脸色不好看。唇瓣动了动又闭合,大概是想训季石,但是碍于时间地点不恰当,还是住了嘴。
黎天翻过手机背面,看了眼logo,和宋瑰予说:“这手机牌子,和你一样啊。”
宋瑰予走过去,看了眼。
确实。
而且——
“那短信应该是自动备份的。”宋瑰予伸出手,自然接过手机,轻车熟路地恢复了短信。
12月25日 21:21
“程骄:来one酒吧。”
12月25日 21:22
“程骄:不来的话,我就把那件事说出去。”
平安夜那晚九点多片刻,程骄连发了两条短信。
而且,第二条短信,不乏威胁的意味。
更显然的是,那件事情威胁到了夏衍,这才让他在晚上去赴约。从目前看来,邀约的人,还是他的仇人。
黎天把手机屏幕递到夏衍面前:“这件事,是哪件事?”
夏衍眸色躲闪,避而不答。
“不说吗?”黎天语气不佳,气压极低。
“和案子没关系。”夏衍这才说道,确是答非所问。
“你不说,怎么知道和案子有没有关系?”
拉锯战就此展开。
对话陷入了繁琐而又无意义的死循环。
黎天对宋瑰予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问商铭。
从目前的种种迹象看来,商铭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一看她出来,商铭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抢先开口:“可以让我,权衡一下吗?”
宋瑰予微愣,又点点头。
还需权衡吗?
究竟是什么事呢?
口袋里的手机铃不适时宜地响起,来电显示是祁骁。
犹豫片刻,她接起。
“宋瑰予吗?”不是祁骁。
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一时半会却记不起来。
“是。”
“你快来伯爵,祁骁喝醉了!”对面的语气焦急。
宋瑰予突然之间忆起他的名字。
付泽,祁骁最狐朋的狗友。
喝醉了?
“你把他拖回来就好了。”她道,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姐姐,我要是拖得回去还会来找你?”
“你再不来,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喝了两天了!”
确实是急了,付泽什么话都往外讲。说得话都像是要哭了似的。
宋瑰予隐约听到从电话一头传来的酒瓶落地的声音,叮咚乒乓。
还有人闷声痛苦嘤咛。
心一惊,她直接掐断电话。
挂了电话,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付泽的语气不是装的,是真真切切的着急,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给她打电话。
而那些入耳的零碎声音,是祁骁无疑了。
她拿捏得准事情的轻重缓急,哪怕再忧虑也谨记着现在是工作时间,案子要紧。
“这件事情很秘密吗?”快速又胡乱地暂且堆放好情绪,宋瑰予问道。
是什么事情,让所有的知情者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守口如瓶?
商铭想了想,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所有的情绪被深埋在眼底。宋瑰予不知道他所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商铭会是凶手么?”商铭突然开口。
此时的冷静询问与前几天前的一口咬定以及刚才的焦虑皆出自同一个人。
这人,有些多变。
“谁都有可能是凶手。”宋瑰予笼统回答,“包括你。”
谁都没有百分百的肯定来说出自己心里毫无根据的直觉。
——她觉得,凶手一直潜伏在他们身边。
或在明或在暗。
但是,就在他们身边。
商铭古怪地笑了笑,说:“知道了。”
然后看向了一旁的黑屏电脑,若有所思,喃喃:“可是我觉得,就是夏衍。”
“既然这样想,为什么不说呢?”见商铭有动摇的迹象,宋瑰予发问。
趁军心惶惶,杀敌个措手不及。
这是极为常用的心理战术。
“你懂什么。”商铭的语气不屑又悲伤。模样又回到了那日的刻薄。
宋瑰予却浅笑一声,嘴角的弧度令人看得不真切:“实验室的事情,我确实不懂。”
“可是人情世故,公道法律,我领悟得比你透彻许多。”
商铭的脸色瞬变,此时,季石走进门。
他直接绕过商铭,走向宋瑰予:“宋老师,怎么样?”
“不说。”宋瑰予耸耸肩。
季石烦躁挠头,这才注视起商铭,“你们这师徒,一个样啊!”
显然,审问室也没有什么进展。
“别把我和那畜生归为一类!”商铭的情绪突然就激烈起来。
“嘿你……”季石本就烦躁,恰是年轻气盛,眼见二人就要争执起来,宋瑰予及时打断避免。
“算了。”季石恹恹道,然后看向宋瑰予,“宋老师,黎队说如果没有什么进展,你就先回去吧,这一时半会他们也松不了口,我们留在这就好了。”
“好。”宋瑰予应道。
这话不无道理。
能够威胁到夏衍,并且让其余人拼命隐藏的秘密,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套出来的。
她对商铭说:“你要想清楚。”
.
出了警局是十八点左右。
不算晚,但冬天白昼短,已经有几盏路灯亮起。映得警局辉煌不已。
这是罪恶与善念交织之地,可往往,善恶之间仅隔了仁与不仁。
她驱车驶向伯爵。
市中心最大的酒吧。
人们在纸醉金迷中挥霍消遣,是仁,还是不仁?
明明要放手却依旧牵扯出丝缕,这是善,还是恶?
宋瑰予不再去想,只有付泽的话在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
“你再不来,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越过萋萋,到达繁华。
途中已经向付泽询问过了包厢号,对方听到她的问话时甚至有些诧异。
想必是以为她不会来了吧。
掐掉电话那刻,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宋瑰予看着堂皇富丽的大门,走了进去。
灯红酒绿。
在仿佛他们重遇的地方,又透过声透过光透过烟圈,穿过一层又一层她不喜的荡漾空气,用力地推开稍重的金门又合上,她终于找到了祁骁。
喝得烂醉,伏在茶几上,头贴桌面,只能听见呜呜的声音。
肩膀微微耸动,手里还握着一罐酒。
身边是付泽,看见宋瑰予,才伸手敲敲祁骁的背:“宋瑰予来了。”
祁骁没听见,依旧呜咽着。
茶几上摆着酒瓶子,地上也倒着多个。
烈酒烧喉,他不知如何缓冲,只沉浸在自己构造的天地。
他在只属于他的天下里称王摇曳,却不见凤后。
“你的小玫瑰来了!”付泽大声叫。宋瑰予的羞赧脸红被幽暗的光给吞噬,悄悄藏起。
祁骁侧过脸,眯眼道:“小玫瑰不会来了。”
付泽把他扶正,把脸辦正,迷离勾起的眼恰对着宋瑰予:“你看看这是谁,骁少爷!”
祁骁强撑着睁大眼睛。
他还是清醒着的吗?欲掉未掉的泪突然就涌了出来。缀着泪的眸闪着银光,像是藏匿了整个宇宙的星。
一颗两颗……不计其数。
但想必还是没有清醒,竟发了疯似的闹:“她不会回来了不会了!”整个人又是无力瘫下,背脊一软,重重敲在冷而硬的地板上。
像无理取闹的孩子。
又像第一次尝到失去滋味的孩子。
“小玫瑰不会来了,她不要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