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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京城7 ...

  •   第40章

      沈京初打了自己同胞的哥哥一顿,打得神清气爽。

      但是晋语娟说的没有错,她其实压根没办法分清,她到底是为了自己打的沈明春,还是为了姐姐打的沈明春。

      沈京初担心姐姐的安危,加之许久没听过姐姐和两个侄子的消息了,赵王府又不让上门,只好写了信给姐姐送去。

      自从这封信送出去了,沈京初日日盼着回信。

      然而,沈清月的信她没能盼到,乱七八糟的信倒是收到一堆。

      这堆信虽然署名不同,有的时候字迹也全然不同,但是沈京初一看那说话的语气,就知道是长公主盛容虞。

      沈京初觉得,要是有一天国家危难了,绝对不能拍盛容虞去做奸细,祸国殃民啊。

      比如:

      【本宫才没有担心你的脸,本宫只是想知道这药怎么样,要是不好使,正好把开药的太医打一顿了事。】

      或者是:

      【你不回信,那看来就是药好使。】

      再或者是:

      【沈京初,你没长手吗?写个信就这么难?】

      反正送的信篇幅也不长,盛容虞想起来啥写啥,写了就让侍女出宫送,有的时候就一句话,侍女大冬天跑一趟,跑得很是辛苦。

      沈京初体谅送信的宫女着实不易,盛容虞收不到回信还要打骂她们出气,沈京初只好勉为其难写了封回信:

      【公主要是好奇药效,可以来沈家看看。】

      沈京初提笔写完,让送信的小宫女一起带进宫去,省得盛容虞又不高兴打骂她们。

      沈京初没想到的是,她这封短短的信上午才送出去,下午小宫女又跑过来送了,盛容虞塞了一张大大的纸,上面义愤填膺地写着:

      【本宫出不去,本宫被禁足了!】

      沈京初心想,活该。

      天天动不动就打人,是该好好闭门思过,反思反思怎么做一国公主。

      沈京初收了长公主的信,就没有再回。

      既然盛容虞禁足了,那想必她一时半刻不能出宫胡作非为了,沈京初索性晾着她,不理她了。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长公主的信着实没完没了之外,沈京初过得风平浪静。

      她之前说了,要学经商,一心打算以后经商为业,很多人都说女人不能做生意,沈京初想证明给他们看。

      沈京初一心学习经商的时候,姨娘柳菡萏经常带着两个庶出的女儿来看她的笑话。

      笑话看了一阵子之后,沈京初实在是不耐烦,冲到院子外面去拎偷笑的庶妹沈佳华。

      沈佳华是柳姨娘生得第一个女儿,长得个子高高瘦瘦的,脸很长,眉眼都细细尖尖的,看起来像只刻薄的小老鼠。

      她躲在院子外面笑,笑声咯咯咯的,手还要捂着嘴,像是小老鼠偷东西。

      沈京初把她拎出来了,问道:“你笑什么笑?”

      她拎了沈佳华,柳姨娘就赶忙过来救人,生怕沈京初暴脾气上来了连她女儿也打,急忙说道:“佳华又没惹你,你干什么扯她!”

      沈京初松了手,转眼看向这个刻薄的姨娘,问道:“你们这两天没完没了笑什么?”

      她一问,母女两个又不吭声了。

      柳姨娘一共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沈佳华,像只高个子的小老鼠;二女儿沈思思,胆子很小,易受惊,爱哭,人倒是很听话。

      沈京初问她们刻薄的母女俩,谁也不说话,沈京初就去问沈思思,说道:“你说,你娘和姐姐笑什么?”

      沈思思害怕她,小心翼翼躲在母亲身后,小声说道:“娘亲说,你不懂男人。”

      沈京初冷笑一声,道:“我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我懂男人做什么?”

      沈思思头也不敢抬,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母亲和姐姐又铁了心不吭声,她就只好听到什么说什么。

      沈思思又小声说:“娘亲还说,你可以打一个男人的脸,偷一个男人的钱,但是你不能羞辱他们的自尊。”

      沈思思说完,无助地看看沈京初,说道:“二姐,我担心你。我娘亲说了,一个女人要是羞辱了男人的自尊,那个男人会疯了一样报复她,直到把她撕成碎片。”

      沈京初说道:“好,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她一说话,沈佳华和柳菡萏又开始笑,两个人捂着嘴,盯着她咯咯咯地笑,不知道小声说了什么。

      沈京初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索性不理她们了,关了院子的门,把她们关在门外。

      但是,浅浅一道门,终究还是关不住的。

      当天傍晚的时候,宫里来了一队人。

      沈京初恍然发现整个沈家空空荡荡,沈海钟,沈明春,哪怕是病重是简寻琴,都不见人影了。

      只有晋语娟还在她那安静的院子里呆着,沈京初的侍女问她要不要去请晋语娟,沈京初想了想,这不关大嫂的事,不值得惊动她。

      沈京初被公公请出沈家的时候,柳菡萏带着她的两个女儿站在门口,看着她出门。

      沈京初经过柳菡萏的身边的时候,柳菡萏说道:

      “你不能羞辱一个男人的自尊。你可以背地里和你哥哥闹不痛快,却不能当众抽他鞭子。”

      柳菡萏又补充上一句:“无论他做了什么。”

      沈京初本来不想理会她说的话,可是现在,很明显这个局势已经不容许她忽略这件事。

      沈京初想起,柳菡萏当年也只是沧州大旱逃难的难民,她出身模糊,一贯家世清白的沈海钟却执意要留下她,除了刻薄,她一定有过人之处。

      沈京初站在马车前,久久看着柳菡萏,终于问道:“姨娘,为什么?”

      柳菡萏掩嘴笑了一下,凑近了沈京初,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世上有那么多男人打女人,却鲜少听说有女人打男人吗?不是因为女人打不过男人,而是因为敢动手打男人的女人,大多都死了。”

      见沈京初还是不懂,柳菡萏眼含笑意,又说道:“被女人打过的男人,就像被阉掉了自尊。你说,他还能看得你好吗?”

      “哪怕你们是骨肉血亲,同胞兄妹?”

      沈京初哆嗦了一下。

      这话像是锋利的刀子。

      柳菡萏颇为怜悯地看了她一眼,道:“有娘生没娘养的傻丫头哟,你要是有娘教,就该知道使阴招了。”

      柳菡萏的话,仿佛天降一座大山。

      沈京初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宫的。

      她唯一知道的是,早在她进宫之前,这场审判就已经开始了。

      沈京初一走近那大殿里,就看见沈明春站在太子身后,不远处的地上,跪着芜城来的沈岁宁。

      沈岁宁穿得凄惨,怀里抱着四岁的弟弟,在皇帝面前哀哀地哭着:“沈京初她串通绑匪,烧了我家,杀了我继母,又把我父亲生生逼疯了,我们好心收留她,却没料到她带着狼来……”

      这个时候,皇帝转头看向沈海钟,问道:“是真的吗?”

      皇帝犹在病中,说一句话要咳嗽数声,很是疲惫的模样。

      沈海钟说道:“这,这,我们父女在蜀山脚下失散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沈京初看着那沈岁宁,不由得想起着火的那天夜里,她一脚揣在沈岁宁命根子上,怕是早把他踹废了。

      沈京初冷笑一声,说道:“没了命根子的人,讲起话来就是不要脸。”

      沈岁宁登时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大哭一声:“圣上,她害得我家破人亡啊!”

      沈海钟立刻说道:“你少说两句!”

      这时,一贯在家中懦弱的沈明春大步上前,跪在皇帝面前,高声道:“陛下,沈京初虽然是我同胞妹妹,但是她叛国的事实就是事实,我宁愿六亲不认,也绝不替她遮掩!”

      皇帝又疲惫地咳嗽了一声。

      皇帝累得不想说话,身边的皇后开口道:“沈京初,你如实说话,事情到底是也不是?”

      沈京初还是头一遭见这位皇后。

      她的容貌颇有几分像盛容虞,但是比盛容虞要美几分,看上去比皇帝年轻许多,容颜无非三十岁出头的模样。

      沈京初看了一眼这大殿,心想真是有意思。

      基本上恨她的人,都齐了。

      不过,也巧了。

      恨她的人,不是她的至亲,就是她已经订婚的未来夫君。

      叛国的罪名,是要诛九族的。

      但是沈明春既然敢举报她,看来是早就料定了只要她死,这事就不会连累家族,他才有胆量做这个出头鸟。

      沈京初万万想不到,她抽了沈明春几鞭子,沈明春要她五马分尸才甘心。

      皇后见沈京初不答,又问了一句:“你说,到底是不是这样?”

      沈京初左右无路可退,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点了点头,说道:“是,他说的没错。平谷雪是我带来的,沈凌卿的府邸是我烧的,他儿子现在变成废人一个,也是我做的。”

      沈岁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下意识地蜷成一团,想护住自己。

      皇后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够坦诚,敢作敢当。”

      这时候,盛容虞冲了进来,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一天天的净胡说!”

      她一来,皇后的眉头一皱,对身边人说道:“把长公主带出去。”

      盛容虞被几个嬷嬷架着,无论如何都挣扎不脱,还不忘大喊一句:“动不动就叛国,就她那怂样,她哪儿有胆子叛国?母后,母后你听我说嘛!”

      她是个被宠坏的小孩,除了大喊大叫什么也不会,就这么被赶出了大殿。

      这时,一片寂静中,一脸倦容的皇帝忽然拍了拍手,对着沈京初鼓了鼓掌:“好,沈家的姑娘是真厉害,带着西蜀的土匪头子能走那么远,到了殿前,还真敢认。”

      沈海钟见叛国的罪名是跑不了了,急忙说道:“圣上,圣上,此事臣绝对不知,臣要是知道女儿如此叛逆,臣断断不会……”

      简寻琴哭着说道:“就算是通敌,也只有她一人通敌,我沈家断断不知的……”

      皇后看了一眼急忙撇清关系的沈海钟,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脸决绝的沈明春,末了,看向哭着装可怜的简寻琴,说道:“沈夫人,你是做娘的,这件事照你说,沈京初该如何处置?”

      简寻琴别的不知道,生怕祸事牵连到自己儿子身上,连忙抹着眼泪说道:“这事,沈家众人都不知道,尤其是春儿,春儿是效忠陛下,效忠国家才检举出来的,京初做错了事,该当律法处置就律法处置,我们绝无怨言,只是这事和春儿无关……”

      皇帝咳嗽了两声,恹恹地说道:“够了,哭哭啼啼地吵得朕心烦。”

      皇后又看向沈海钟,问道:“这件事,沈相怎么看?”

      沈海钟一头汗,他擦着汗,说道:“是臣管教不严,臣有责任。圣上和娘娘怎么罚,臣都认了。但是一个沈京初绝对不代表整个沈家,还请圣上明辨。”

      他话音一落,殿外盛容虞扯着嗓子高喊一声:“蹭名誉的时候就是你家人,出了事儿你就不认,你当的个什么狗屁爹!”

      皇后说道:“沈相的意思是,无论沈京初做了什么,都和沈家无关了?”

      沈海钟擦着汗说道:“是,她一个女儿家,本来也是不进祖籍的。”

      皇后问完之后,冷笑了一声,说道:“好。”

      她温婉笑了一下,转头看向皇帝,问道:“这件事,圣上想怎么办?”

      皇帝恹恹地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沈家人,说道:“当然是重赏,我朝赏罚一向分明。不过,现在我们也问清楚了,这件事和沈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皇帝话音未落,沈明春就喜不自禁,高声说道:“谢圣上!”

      皇帝皱眉道:“你谢什么?”

      沈明春一怔,笑容僵在脸上,跪在地上还维持着谢恩的姿势,不敢吭声。

      皇帝拖着病体,在皇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指了指沈京初,笑说道:“这么多年了,你是朕派出过最好的一个使者。”

      “那么多出使的使者有去无回,你却能说服平谷雪归降,真是厉害。”

      “西蜀为患百年,现在归降了,都是你以情以理感化。平谷雪归降的时候给朕写了很长的信,说你忠义勇敢,改变了整个蜀山的看法。”

      他颇为郑重地一步一步走向了沈京初,说道:

      “太祖立业百年,我朝国土始终未能完整,没想到,最后把西蜀这一块拼上的,不是忠臣义士,是你一介书也没读过的弱女子。”

      皇帝说完,冷冰冰地看了一眼他派出的另一个使者,说道:“只是朕没想到,你的女儿能令西蜀归降,此事朕还没来得及宣召天下,你的家人就这么迫不及待来检举她叛国。沈丞相,你沈家真是有趣得很啊!”

      沈海钟羞愧不已,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暗恨不已,却不敢表露,只好跪在地上,说道:“臣……管教不严。”

      皇帝又看向地上的沈岁宁,颇为嘲讽地冷笑一声,说道:“你既然已经残了,朕本来想留你在宫中做个太监。可是你这般恶毒的心肠,朕怕这紫禁容不下你。”

      沈岁宁脸色苍白,死死抱着怀里的弟弟,不敢出声。

      他怀里的孩子被他勒得紧,又害怕,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最后,皇帝转向了沈明春。

      他久久地看着沈明春,说道:“朕没记错的话,你满月的时候,朕还喝过你的满月酒。你与沈京初,是一对双胞胎兄妹吧?”

      沈明春哆嗦着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说道:“叛国之罪,五马分尸,挫骨扬灰。这种罪名栽给你亲生的妹妹,你可真是个忠胆双全的好兄长啊?”

      沈明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害怕地看向简寻琴。

      简寻琴还想护着儿子,替他辩解:“陛下……”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皇后就说道:“沈夫人,我也是做母亲的人,我也有女儿。虞儿做错了事,我也只是教育她,顶多打她一顿戒尺。可是你,你不仅全然不为女儿辩解,还是想护着栽赃的儿子,沈相有你这样的妻子辅佐,谁敢用他为臣呢?”

      皇后尚未说完,皇帝就恹恹地补上一句:“沈相,你这般的忠义之臣,朕只怕这紫禁太小,日后容不下你的忠义了。”

      “京中多妙事,沈相不如趁早养老,管管家务事,也省得下次再闹到朕殿前来,又一问三不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京城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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