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下基层》德兰

2、第 2 章

　　金屋藏娇的地点，距离老宅不太远，就在颐和园附近的别墅小区。

　　眼看开得越近，老妈的火气就越大，咬牙切齿：“哼，你爸对她还真是好啊！让她住三山五园，皇家地盘。”

　　李越川不知道能接什么话，只是一直跟着导航开，小区入口处，阿红用手机刷了一声，直接扫描进岗。

　　原来是个被策反的卧底？

　　按照她的描述，李越川把车停在一座独栋别墅的院墙外，三人下车。

　　阿红站在铁门前，按了门铃，不一会儿里头一个身着熨帖制服的管家就走了过来，隔着铁门栅栏往外张望了几下，没多想就把门开了。

　　忽然，李太太鬼一样从旁边飘出来，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就往里头去，把开门人吓了一跳。

　　“这位女士，你找谁？”

　　这人下意识要去推，被李越川一把给挡住。

　　阿红脑袋一抬，底气十足地说：“这是太太和公子！”

　　一句话，把那人吓得屁滚尿流，只想往回跑。

　　“你再给我跑一个试试！”

　　夫人一句话，就把那人钉在原地。扫一眼院子，一辆崭新的白色跑车停在花坛边，扎眼得很。

　　“还真是个野狐狸！”

　　大门正开着，李太太踩着高跟鞋，三两步就蹬上台阶，直接往里闯，紧接着高声道：“我的好妹妹在哪里呀？”

　　李越川扶额，觉得自己突然穿越进了古装宅斗剧。

　　他跟着进屋，客厅不见一个人。

　　“我来给妹妹道喜了！快让我见见咱们李家的小公主！”

　　空阔的挑高客厅，把母亲的声音放大出舞台剧一样的效果，几乎能听见回声了。

　　二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站了几秒钟，终于响起高跟鞋踏在石材铺就的楼梯上的声音。

　　循声望去，方才还气焰冲天的李太太，一下子就哑火了。

　　狐媚的，精明的，清纯的，风情的，娇憨的……一路上她在心里给这个勾引了丈夫的女人画过好几张画像，可一见到真人，她才不得不自恨缺乏想象力。

　　能把她的老李的魂勾走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她意料中的样子？

　　她就这么仰视着，一个身量颀长的女子从二楼缓缓走下来。

　　冰肌玉骨、清冷绝艳、眉目若画、姿容脱俗？

　　恨不得把此生累积的，最美好的词汇都送给她，又觉得没有一个能准确形容出了她。

　　像隐入云中的雪山之顶，一株独放的雪莲，美得高不可攀，凡人只配像他们现在这样，抻着脖子，仰望。

　　那副通杀男女老少的外表还是次要的，最让李太太吃惊的是，这人明明是20多岁的年纪，却一幅气定神闲，宠辱不惊的样子。

　　看她居高临下地一步步走下来，通身气度逼人，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才是那个正室夫人呢，哪有半点身为情妇的自觉？

　　李太太脑海中顿时冒出八个大字：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她转身，想嘱咐儿子一句，却见他也一幅看呆了的样子，简直是要把她气死！

　　这父子俩，真他妈是亲生的！

　　“川川，你出去！”妈妈口气很差，饶是这样，李越川还是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气得他老娘推了他肩膀一把说：“女人的事，你不要插手，出去玩会儿，我喊你再回来。”

　　李太太对这个儿子一贯严厉得很，因为她丈夫、公婆对这老李家的独苗都溺爱得不行，而她生怕再不严厉些，就要把李越川给宠坏了。

　　因而打小只要李越川闯祸，就是老妈负责教训他，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只要老妈稍微发点脾气，李越川就习惯性觉得自己犯错，乖乖听话。

　　这回不一样了。

　　李越川在暴躁的话语中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睛却还是盯着那个女人不肯放。

　　李太太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在儿子身上。

　　老公、儿子的魂都被同一个女人勾走了，可还行？

　　好在，李越川终究是缓过来了，出去前附在母亲耳边说了一句：“别冲动，有事打我电话。”

　　从屋里走到院子，从院子再走到院外，直至坐进车里，一路上李越川的大脑中一直是嗡嗡嗡响个不停。

　　他像被倒扣在一口锅里，外头有王八蛋拿着榔头不停敲打这口锅，要把他活活震死。

　　他把音乐开到最大声，想把脑中的魔音驱散。他靠在驾驶座上，渐渐头疼欲裂，觉得大脑在被一只手操纵淘澄着，把记忆搅得乱七八糟，世界观混乱成一片。

　　就在这濒临崩溃之际，那个熟悉的、平静的，属于自己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

　　“是她。”

　　是她，李越川猛地坐起来，脑中一片清明。

　　13年前，他见过她。

　　那是个冬天，夜色来得早，结束在远郊的骑行活动，回家的路上，不知道哪里窜出一台逆行的车，把他连人带自行车撞飞，落地那刻都能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随之而来是浑身撕裂的痛感。

　　那是从小到大，李越川第一回吃到苦头，还是个大苦头。

　　肇事司机假意做出紧急送医状，几个停下来查看的过路司机便放了心，各自散去了。

　　没想到，这司机不仅不救他，为逃避责任，还趁着天黑，把他拉到一片野湖边。将他背包里装上几块大石头，要把他沉湖灭迹。

　　他迷糊着呛了好几口水，挣扎着想要浮起来，却失败了。他明明是学校的游泳冠军啊，可手脚都已经不听使唤，加之背上的负重，整个人像秤砣逐渐下沉。

　　死定了，他趋于涣散的意识告诉自己。原来死亡是这样，越来越彻骨的寒冷。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感受一下惊恐和悲伤。他感觉自己在进入冬眠，快点睡着吧，睡着就不痛不冷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托住，身上跟着一轻，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就这么出现在水中，把他托上了岸。

　　更诡异的是，上岸后他身上的疼痛竟然很快就消失了，意识彻底恢复后，他才发现被撞的伤居然莫名全好了，只一身晕掉的血迹，告诉他，刚才那不是噩梦。

　　她问他想去哪儿，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发现自己眼前的世界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星光。而他被包裹在一片星光的小宇宙里，整个世界没有任何其他存在，除了她。

　　那时候他个头还没窜起来，只能仰头看到她的下巴和半张如玉的侧脸，在星光的背景下，朦胧美得不真实。

　　他听得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然后，星光暗下，他重新看清楚眼前的世界，却已经到了自家门口，自己方才想回答的地方。

　　“你是神仙吗？”12岁的李越川被惊呆了，痴汉一样瞻仰着她。

　　她低头弯腰，凑到他面前，说：“是啊！这是我们的秘密。”

　　说罢，她在他耳边打了一个响指，就消失了。

　　这一消失，就是13年。

　　李越川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他几乎忘却了她的模样，尽管每天睡前都在努力地记起她，用画像来留住她的样子。

　　可是她的样貌却在记忆中，止不住地模糊，他画的像差别也越来越大，唯一不变的，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里头藏了无数秘密。

　　没想到，没想到还能再见。

　　再见她居然……一点没变。是啊，她是神仙，不老不死。

　　可是神仙，为什么要做老爹的情人？

　　难道她在执行什么神秘任务？

　　难道老爹是天选之人？

　　老天为什么不选我？！

　　李越川心里郁闷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