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彼零

4、第 4 章

　　接着，沈震舟就把那位小公子推开，取代了他的位置，同样的揽住了苏平。
　　冯景年在那儿站了好一会才说：“离苑，我不知道你居然有当攻的潜质。”
　　……苏平能说什么。
　　沈震舟愣是没憋住，颤抖着笑了好半天才说：“吵完了一起吃个饭？”
　　离苑一听见吃饭，眼睛里顿时出现了小星星，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朝沈震舟凑过去，不过叫冯景年一把拉进了怀里。
　　“吃饭，吃饭好。”
　　苏平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盘算着离开。
　　“要不要一起？”沈震舟拍拍苏平，笑得一脸灿烂。
　　苏平还在犹豫要不要和他们说一声，沈震舟问了这一句，苏平连忙摆手，说：“不，不用了，我爸妈还在家等我呢。”
　　沈震舟没也没多留，依旧是一脸灿烂。
　　然而苏平爸妈早在几天前就出去旅游了。
　　苏平想现在回家自己做饭吃还不如随便找家店解决午餐。考虑到沈震舟他们大概在附近吃饭，为了避免碰上尴尬，苏平还特地多走了几条街。
　　然后……
　　“哈哈哈，好巧啊，你们也在这儿吃。”苏平感觉自己今天一定是见鬼了。
　　“哟呵，你爸妈不是…”离苑没说完的话叫冯景年拿手堵在了嘴里。
　　“既然碰上了，那就一起吧。”沈震舟笑得更加灿烂了。
　　苏平还没来得及拒绝，沈震舟就已经给他拉开了椅子，他不好再说离开，只得坐下。
　　沈震舟递给苏平菜单，在他耳边悄声说：“这是冯景年开的店，别客气，好好宰他一顿，嗯？”
　　苏平不好意思接，只是推让。
　　冯景年是你朋友又不是我朋友，你宰他关我什么事？苏平暗暗吐槽。
　　而且在看到菜单上的价格后，苏平觉得自己简直是瞎了眼，居然还认为这家不大的装修简单的小餐厅他可以吃的起。
　　紧张到不行的苏平胡乱吃完了饭，完全没注意到他们三个说了什么，更没注意到，沈震舟整个过程中什么都没吃，只是给他布菜。
　　直到沈震舟把苏平送到他家楼下，苏平这才回过神来。他道过谢便急急想下车，却见沈震舟突然俯身过来，一时间，车内狭小的空间内仿佛全部充满了沈震舟的气息，苏平脑子又开始晕乎，从胸口处一直酥麻到手指尖。
　　沈震舟在苏平身侧按了一下“小心些，安全带没解，总这么马虎可不行啊。”
　　苏平的脸红得连嘴唇都变得格外红润，哆嗦了下唇瓣，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沈震舟无奈摇头，说：“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我应该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苏平坐在车上，恨不得把自己塞进车座子里，“啊…没，我…一见生人就这样的，没，没别的意思。”
　　“可是我们不是第一次见，啊，我是说，在拉面馆里，我们不是第一次见。”沈震舟忍耐不住，伸手摸了摸苏平的头发，“很久之前的事，你大概是忘了吧。你还记得你给过一个小男孩一块糖吗”
　　苏平的瞳孔瞬间放大。

　　苏平不喜欢孩子，因为太闹腾。但苏平确实是给过一个男孩糖。
　　那是苏平十四岁上五年级，断腿后刚到学校的一段时间。
　　苏平教室所在的教学楼临着学校后门的一条小路，而苏平的座位被安排在了窗边。每次上课听不下去的时候，苏平就往窗户外看。
　　那天中午下大雨，雨水拍打在窗户上形成了一条条水幕，苏平托着下巴数被雨水打落粘在窗户上的叶子。好不容易挨过最后一节课，苏平打着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把花伞，一瘸一拐地从学校的后门回家。
　　苏平知道他爸妈一定会和往常一样在前门接他，但他突然觉得那条走了那么多年，通着学校和他家的路，是那么的没意思。
　　那把花伞上破了一个孔，雨水呼啦呼啦地穿越那个孔，打落在苏平的肩膀上。
　　学校后门的那条小路还没有修缮，不如前门的路好走，一下雨更是没人。
　　苏平刚出了校门，就被拉住了。
　　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抬着头望他，问，“哥哥，你有吃的吗？”
　　“没有”
　　苏平有，三块奶糖正装在他的左口袋里。
　　小男孩不说话，但也没有离开，就那样盯着他。男孩一只手在举着一块木板，另一只手抱着一只白猫，他浑身都湿透了，那只猫却只湿了两缕毛。
　　苏平被男孩盯得受不了，就把糖给了男孩。
　　与爱等任何温暖的字眼无关，仅仅是因为这是打发男孩最好的方式。
　　小男孩一下子笑开，也没有计较之前苏平的谎言，“既然哥哥给我糖吃，那作为报答，我给哥哥讲个故事好不好？”
　　苏平对男孩的纠缠感到厌烦，一言不发，绕过男孩就走。
　　男孩又抓住苏平的衣角，“我不报答哥哥的话，心里会不舒服啊，这样，哥哥把你左口袋里剩下的东西给我吧。”
　　那只猫跳到了苏平伞下，男孩点起脚尖，把手伸进了苏平的口袋里，苏平还没来得及推开男孩，男孩就已经把手拿了出来。
　　男孩手里握着的，是一个生锈的刀片。苏平像被发现了隐藏的心思，疯了般地去抢，男孩就微笑着把手背到身后，不一会儿又把手伸出来，摊开掌心，任苏平夺去。苏平赶紧拿过来。
　　然而男孩手心里的，却是一只用铁捏成的猫的框架，有掌心的四分之一大，翘着长长的尾巴，仔细看看，倒是有些像男孩的那只白猫。
　　苏平有些恼。
　　这时孙佩妍从学校小跑出来，她看到苏平便松了一大口气。苏平也看到了孙佩妍，他不想再搭理男孩，就放任了男孩离开。
　　雨还在下着，苏平的一半身子几乎被水打湿了。孙佩妍跑到苏平身边，给他披上外套，把苏平拉到她打的伞下，又把苏平的花伞收起来。
　　娘俩默默无言地走在满是泥泞的路上，苏平有点怕孙佩妍问他为什么不去前门。但是孙佩妍没有问，她也没有问苏平的花伞是怎么来的，一路上只是撑着伞，用暖烘烘的手掌抚慰着苏平。
　　而那只铁猫，苏平竟然留了下来。一直留到他跳水自杀，那只铁猫依然用红线穿着，挂在他的脖子上。
　　重生后，苏平就没再见过那只铁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