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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安宁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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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替我姐姐报仇!”
司马淳刚听得这么一句话,就见几个壮硕的仆妇把那说话的小娘子围住了,左右两边都有仆妇在掰她的手臂,地上还有一个婢子抱着那小娘子的腿在哭。
见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解除了,司马淳才随着众人围上去看个究竟。
那个行凶的小娘子,穿着身胭脂红的襦裙,发饰都散乱了。
再走近看,满脸的泪痕,哭的比别人更惨一些,要不是司马淳看到有仆妇从她的右手里掰出来一个金簪子,她都要以为这个小娘子才是差点被害了的那个呢。
被这个小娘子持簪行凶的,是另一个同样着胭脂红的娘子,歪坐在地上,靠着一个老嬷嬷身上,也在那里流着泪。
何露在长安时日很久,认得不少名门贵女,当下便悄悄地告诉司马淳:“那个嚷着要杀人的是皇后娘娘的堂侄女,慕容家排行第七的阿珊,坐在地上的那个是慎郡王的侧妃文氏。”
说着又眨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瞅四周,凑近了司马淳。
司马淳一时没有防备,感觉何露突然靠近,下意识便后退一步,但立马便反应过来,小声地问何露:“什么?”
何露没太在意,凑近司马淳说:“前几年有传闻说,慕容家的六娘子被前太子给……”说着还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司马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并没有再追问她什么,眼下也不好细说。
司马淳倒是觉得何露对长安的世家轶事很是精通,便与何露走到一边,听她眉飞色舞地讲长安城内的新鲜事儿了。
待司马淳与安宁公主离开昭华公主府时,府中发生的这件行凶事件已经无人提起了,但各位小娘子们回到家中会怎么说,那便不可知了。
司马淳与何露依依不舍地道别,只可惜司马淳住在宫中,两人来往十分不便,司马淳也不能随意出宫。
司马淳坐在马车上,闭着眼假寐,安宁公主安静地坐在另一边,只顾着看她手中的那块双莲佩。
司马淳悄然睁开眼睛,方才脑中回想了一下在昭华公主府发生的事,心下琢磨着,那慎郡王的侧妃,不正是前太子的侧妃么,现太子的母家慕容家的娘子现在要杀她,这新旧两位太子的事,可真不简单呐!
嗯,何露讲的那些长安城里的新鲜事,也挺不错的,下次碰上再让她多讲讲。
司马淳自己在宫里一直很是清闲,自皇后娘娘病后,公主们读书的事儿便停了,如今也没有恢复,只是在各自宫内用功。
如此,司马淳便更清闲了,她如今与前世时大不相同。
前世是基本不出丹阳宫,如今,她每日三遍地到丹阳宫外的小竹林溜达,动动腿脚,然后回自己殿中练练字儿。
正元帝万寿节的礼物,她也早打算好了。
她年纪小,身边也没什么奇珍异宝,也没什么大才,写几个寿字儿便是。
想来正元帝如此仁慈,必然不会为难她小娘子才对。
练完字儿了便到安宁公主那边,与她一块用膳,再与安宁公主一起说说话儿,这一天儿便过去了。
在司马淳如此悠闲的宫中生活对比下,太子的日子似是不太好过,以至在那支金凤钗后,便再没送过别的东西进来给安宁公主了。
太子眼下是真不好过。
前段日子,昭华公主在府中举办花会,这本是件在长安城中很平常的事儿。
可谁知太子舅家的表妹在花会上,居然动手行凶,要杀慎郡王的侧妃。
本来在场的小娘子们均没有多言,昭华公主府里也一向严谨,慎郡王这才返回长安,应该也不会多话才是,这人不也没事儿么。
可谁知有两个御史,不知从哪听来了消息,居然在朝中参了慕容国舅一本,说他治家不严。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子一向贤德,定不会姑息皇亲国戚,太子便在朝中义正严辞地狠狠地演讲了一番,一般来说,这事儿便算是了结了。
谁想到,谁想到,这两个御史竟然又扯出了四年前的旧事,说是慕容家六娘子的死,有颇多蹊跷之处。
而正元帝为表公正,便将此案发回刑部重审。
四年前,可正是因为前太子杀了慕容六娘子之事,才让前太子之前被弹劾的事雪上加霜,朝中群情激愤,皇后伤心欲绝,正元帝这才下定决定废黜了太子,并在半年后改立了穆博为新太子
可眼下要重审,皇后娘家的事,又一次被扯了出来,这可就不太美妙了。
刑部这一查,便查到了正元帝的万寿节之后。
谁料到,正元帝在寿辰之后便病倒了。
正元帝早年连年征战,留下了不少的隐患,这一病,倒是把一些隐患都给激发了出来,以至竟一病不起。
但朝中的局势却是悄悄发生了不少的这化。
因慎郡王回归长安后,一直在王府中深居简出,府中王妃已逝,只有侧妃文氏,以往的那些侍妾,早在被贬离开长安时便打发了出去。
慎郡王在洛阳为庶人的那四年中,身边也只有侧妃文氏一人为伴,与以往纵情声色的形象大不相同。
而当年那个案子,眼下看来确实也有疑点。
朝中的老大臣们,很多都当过慎郡王的老师。
当年他们如此愤怒,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教出来的学生不成器,太让人失望。
而如今看来,慎郡王是浪子回头啊,实在让人老怀安慰啊。
这便好比一个好人与一个坏人,好人好那是应该的,坏人要是突然变好了,那可是更加了不起啊。
在这样的心态下,不少大臣们也偏向了慎郡王,慎郡王在朝中渐渐也能说上一两句话了。
司马淳在听何露说,慎郡王回到长安后,便一直在府中读书时,便猜到了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只不过这中间也没有自己什么事儿,虽是与安宁公主有些关系,但前世时,最终还是太子穆博登上了帝位的,有这样的结果,那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只是,还是有个小小的问题,前世时,司马淳虽是一直待在丹阳宫中,但前太子回归这般大的事,没道理她不知道啊。
这只能说明,如今与前世,还是有些变化了。
想到这里,司马淳也和安宁公主一样忐忑起来,这样小小的变化,能改变了既定的命运么?
安宁公主一直担心的太子穆博,正在东宫中发着脾气,太子妃也劝不住,直到有幕僚求见,太子才整理好仪容前去。
太子到书房一看,除了自己的幕僚外,还有一人,却是工部尚书何照。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何露的父亲,何叔宝的族叔。
何照前来,倒是有正事,因正元帝病倒,朝中大事暂由太子主持。
正元帝之前曾数次提过想迁都洛阳,但洛阳的宫室多处都残破不已,需要大力维修,便要工部派重整洛阳宫室。何照便是前来拿图纸给太子过目的。
没过多久,长安城中的变化更多了。首先便是宫中的人事变动,和禁卫军的换防。
对于禁卫军,司马淳了解不多,但宫中人事变动,倒是手笔不小。
连偏远如丹阳宫都有了调整,司马淳便觉得,这恐怕是不能善了了,因为皇后娘娘,又病倒了。
帝后都病倒了,前朝后宫便变得更加混乱,颇有些群龙无首的感觉。
不过这一切还是与司马淳没有太大关系。
说实话,她身为南梁的郡主,即使是亡国的郡主,可正元帝公开表示过,要将她们这些亡国公主、郡主以女待之的。
新旧两位太子,谁以后当了皇帝都不会太为难她们。
当然了,以安宁公主与现太子穆博的关系来说,司马淳当然是希望他能登上帝位的。
只是眼下看来,还颇有一番周折。
尤其是今日,司马淳居然破天荒地收到了何叔宝托人带进来的东西,这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
要不是那一次曾经在昭华公主府中,碰到了何露,司马淳简直是要以为何叔宝已经离开长安了呐!
她之前可是在心里骂了何叔宝好几声“胆小鬼”的呐!幸好阿宝没听到!
司马淳拍拍胸脯,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又小心地左右看看,才赶紧将眼前这并不起眼的鲁班球收入袖中,进入内室,歪在榻上,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鲁班球。
东西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送进来的,其实这并不容易。
司马淳看着手中从鲁班球中取出的纸条,上面是曾经十分熟悉的字迹。
那是曾陪伴着司马淳的年幼时光的笔迹,何叔宝特地练成的。
纸条上,是何叔宝用左手写就的四个小字:诸事莫问。
司马淳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