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贫贱夫妻 ...
-
生锈斑驳的铁栅栏，在青年身后缓缓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阳光，穿过薄雾，洒在了青年的身上。
青年微眯起双眼，看到了他的妻。
他的妻，他那漂亮的妻，仿佛是从阳光里走出的天使，扫除了周遭一片的黑暗。
久别重逢的夫妻，尤其是在鬼门关前绕过一圈的夫妻，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彼此拥抱，叙说着衷肠。
然而，并没有拥抱。
因为，在他的妻的身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谢顶的脑门，咧嘴露出发黄的牙齿。
“恭喜你出狱。”
中年男人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炫耀，几分卖弄，几分胜利，几分的得意……
青年没有回话。
他的妻，也没有回话。
一路的无语，青年只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一包抽完了，接着再开一包，继续抽，抽到最后，青年脚底下的地毯上，丢满了厚厚一层的烟蒂。
“咳咳咳！”
青年痛苦地咳嗽着，捂着胸口，不断地咳嗽，起起伏伏的胸膛，好像要把他整个肺部全给咳出来。
他的妻跪在他的跟前，一脸的心疼。
“你怪我就直接说吧，我们……可以离婚，你不要这样。”
他的妻，双眼通红，显然比青年更加痛苦。
青年颤巍巍地捧起妻的脸，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泪水纵横。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求婚成功的时候，兴奋地在原地蹦了起来，在牵着她的手，走进婚姻殿堂的时候，他暗暗发誓，再也不让自己的妻流下一滴眼泪。
但，他食言了。
当青年从监狱的大门里走出，看到那个中年人的时候，他已经知晓了，他害自己的妻流泪，伤心了。
那个中年人，垂涎着青年的妻很久，一直都没有得手，中年人变得老羞成怒，自己手握重权，怎么连一个小小官员的妻都无法搞定？
不过，很快，中年人不再愤怒，反而变得老神在在，不慌不忙。
青年招惹了麻烦，关进了监狱，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于是，青年的妻，敲响了中年人的房门。
于是，青年的生死一线，偏向了生的一边。
于是，中年人特意推开了诸多事务，特意与青年的妻一起，迎接出狱的青年，丝毫没有试图隐瞒的味道。
……
青年在看到妻与中年男人的瞬间，只想转身重新回到监狱里面，他可以允许自己沾满了污浊，但，他的妻，他的阳光，绝对不能！
可最后，还是沾上了。
青年到底没有回到监狱，他知道，即便回去，他的阳光还是沾上了污浊。
那么，至少，不能让阳光的牺牲白费。
需要责怪他的阳光，他的妻吗？
是啊，是啊，是啊，需要责怪，需要责怪，狠狠地责怪，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高喊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啊呸！
要一个女人怎么办？
要一个无依无靠，宛若风中浮萍的女人怎么办？
要一个一心想要营救自己的丈夫的女人怎么办？
哪怕是他的丈夫，不也是给人关进了监牢？
她能怎么办？
她只能用金钱，□□，乃至一切，去拯救那个她最为心爱的人。
至于青年会不会怪自己……
她报以无奈的苦笑。
能不能救出青年都不敢说，怎么敢奢望到了那步。
不敢想。
不愿想。
不能想。
然而，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没错，她可以假装看不出青年的痛苦。
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假装青年的突然出狱，完全是一个奇迹。
……
但，她实在假装不出来。
反正，青年已经安然出狱了，这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如果说，自己在青年的身边，只能让他感到痛苦，只能让他感到耻辱，只能让他觉得难堪，那索性分开好了。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不是吗？
然而，还有一种爱，叫做牵手。
青年牵着他的妻的手，说什么都不放开。
为什么要放开呢？
只一条，她爱他，这已经足够。
更何况，她还救了他的命。
她又有什么错呢？
如果，这都算错的话，那么，错的只能是造成这个错误的世界。
青年哭了。
抱着他心爱的妻哭了。
他的妻彻底慌了手脚，以为他还是在怪她，挣扎着要离开。
可青年死死抱住她 ，说什么都不放手。
青年不是在哭他的妻。
青年是在哭自己。
是的，在哭自己，哭自己。
这样的一个世界，一个他觉得值得为之奋斗，乃至献出生命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世界？
一个黑白颠倒的世界？
一个连自己所爱的人都无法守护的世界？
一个需要用耻辱去换取生存的世界？
……
自己要去守护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世界吗？
那么，自己的付出，究竟算是什么？
到底算是什么？
算是自己愚蠢？
算自己活该？
算自己无能，只能成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
青年望向了自己的妻。
他可以容忍自己成为别人的鱼肉，但，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妻，成为别人的鱼肉。
这个女人，把自己的幸福托付给自己，自己只能让她成为鱼肉吗？
不，不，不，青年拒绝这个答案。
如果不能成为鱼肉，那么，就成为刀俎吧，把别人变成鱼肉。
如果只有化作猛兽，才能保护自己的爱人的话，那么，青年愿意化作猛兽。
在西方传说中，凶猛的龙，守护着自己的宝藏。
青年化作猛兽，守护的又是什么？
青年的妻，在阳光中朝着他微笑，笑靥让阳光也变得黯淡了。
===================
没错，我说的是李士群和他婆娘叶吉卿，对，上海76号。
敲黑板，知识点。
一，噗，这篇胡说八道其实就是……呃，李士群是军统的人，曾经给关过，他婆娘多方营救，嗯，有□□方面……对，就这么一句，脑补这么多。
脑洞太大。
二：当时和李士群一起出事的还有丁默邨，不过，丁默邨上头有人。
三：李士群最后死日本人手上，关键是……日本人还诬陷是他老婆叶吉卿做的。
四：一对汉奸。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贫贱夫妻
